《『猎人/库洛洛』巷角玫瑰》春日跌落

4、记忆

　　4.

　　第一次发现自己的体质不同与常人时,也是在孤儿院。不过那会儿的葵已经摆脱了一烧不起的孱弱身体，可以好好的自己吃饭自己睡觉自己玩耍，不用被凯西小姐一直照顾着了。

　　孤儿院的后花园有一个兔子窝，里面有小朋友们一起喂养的五只小兔子，大家闲来无事时都喜欢攥着几根青草往那儿跑。小兔子的眼睛红红的，吃东西时耳朵也会随着不停咀嚼的嘴巴抖动两下，孤儿院里没有人会讨厌这样的小生物，葵也不例外。
　　在看似万物相同的世界里，语言、文字、货币、交通却又有着本质上的不同，这些都让在那场高烧后苏醒的葵打击巨大。她不止一次在深夜崩溃痛哭，不明白如此荒唐的事怎么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对这个未知的世界所抱有的排斥感称得上极端，不止一次的拒绝与院里的任何人交流，不止一次的进行只会折磨自己的绝食，也不止一次的在无力与矛盾中尝试去了解有关于这个世界的一点一滴。

　　年轻的灵魂藏匿于孩童的体内，她是有过绝望的。

　　又是一年寒冬来临，兔子窝里最小的那只兔子大概是在深夜跑出了未合的笼子，大雪覆盖下的草地闻不出一点生机，它的尸体在第二天早上被园丁叔叔发现，冻得僵硬，兔腿蹬得笔直。小朋友们站在旁边稀里哗啦的哭成一团，凯西小姐拿着叠纸巾一个个的为他们拭去泪水，最后在葵的面前停下了动作。

　　“小葵在伤心吗？”凯西小姐温柔的揉了揉女孩的头发，然后拉起她的手走向雪地里那一团已经没有呼吸的绒球，再转过身对着后面仍哭成一片的孩子们说：“我们一起把它埋了好吗。”

　　不希望眼前生命消失的强烈情感，就是在那一天里流露出的。
　　再接着，就是明明已经没有生命体征的小兔子在葵的双手中慢慢恢复了心跳。

　　挽回本该逝去的生命这一件事，在后来漫长的十几年中也仅仅发生过两次罢了。而换取鲜活生命的代价往往都是消耗葵自己的精神力，比起还在跳动的心脏，昏睡四五天根本不算什么吧。

　　被锐利的伞尖抵住喉咙的葵也不知道该怎么表现才正常，过于慌张肯定不是一个接触过众多武斗者伤患该有的反应，但过于冷静，也肯定不是一个对幻影旅团只知其名的人该有的表现……真是好烦呀。

　　“先生，我没有欺骗您。”
　　“如果觉得我的收费标准过于高昂，我愿意让你们无偿离开。”
　　“又或者您想从我这边得到什么，大可以说来听听，我无意于您起冲突。”

　　“希格尔小姐与我是在哪里见过吗？”并没有示意飞坦把伞放下，库洛洛继续俯在葵的耳边问了先前一模一样的问题：“希格尔小姐看上去很了解我们，是我的错觉吗。”

　　幻影旅团的团长哪里会有错觉，你的错觉不就是直觉吗，直觉不就是肯定吗。葵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以及那把随时能取下她脑袋的伞都快刺破她的皮肤了。要说她了解库洛洛一行人其实很牵强，她对于他们的认知仅限于知道这么一个存在与未来大概会发生的某些事罢了，她甚至没办法把成员的名字与脸一一对应上，脑海中只有大概的讯息，谈何了解呢。

　　“我们没有见过，曾有客人告诉我他是被您所伤，我只是抱以了对危险的人该有的态度。”又是拿伞打人又是拿伞架在别人脖子上的，能不危险吗。

　　又是一阵相对无言后，库洛洛似乎还是不相信她所说的话，叫来了一直站在身后的派克。不过是一个眼神，就让他的同伴明白下一步该做什么。
　　飞坦的伞丝毫没有想要收回的意思，在葵动不动都会有不测的两难情形下，派克的手已经覆在了她的额头上。

　　“这不会伤害你，只是让我便于知道你说的是否属实。”
　　“所以希格尔小姐最好不要有反抗心理。”

　　这个叫派克的女孩的能力是什么来着糟糕,她根本就没记得过。
　　葵将脖子后仰，感受着伞尖与肌肤细微的摩擦，问道：“你要对我做什么？”

　　在手心触及葵的额头时，派克其实已经发动了自己的念力，可确实就像刚刚说过的那样，她的念力在这女孩的个人意愿面前不起任何作用。

　　“探取你身体最原始的记忆，不想有麻烦的话最好先放下你的防备心。”尝试多次都无果后，派克用力捏住了葵的脸，面无表情的继续补充到：“只会看到我想知道的相关记忆，我最后问一遍，你是怎么认识团长的。”

　　被五指挤到变形的脸颊肉渐渐发红，葵怒视着眼前莫名其妙就开始动手动脚的两人，再看了一眼已经站到一旁一副事不关己的库洛洛。如果只能探取身体本身而不是她所有的意识，那她所知道的有关于旅团的信息就不会被看到，因为那些都是她的灵魂本就携带的记忆，念力再如何强大，也不可能让派克看到另一时空的东西吧。怀以确定的侥幸心理，葵自认倒霉的叹了口气。

　　反正，一个月前真的是有号称被旅团团长打伤的客人来过。那也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幻影旅团这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