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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流言四起变故生(一) ...

  •   众人都散了之后,宋狎回来了。

      宋城义派他去打探绥宜观,若是那道士吴贤的身份有问题,绥宜观那边就一定会露出破绽。

      宋狎走进凌霄殿,道:“弟子已经去绥宜观打探过了,那里并没有什么异常。”

      沈谏心中一凛,难道真的是他冤枉人了吗?

      宋城义又道:“他们的名册你可查过了?有没有一个叫做吴贤的人?”

      宋狎道:“查过了,确实是有的。”

      如此一来,吴贤的嫌疑便消除了,宋城义没说话了,靠在椅背上,疲惫的叹了口气。

      沈谏还不死心,说道:“师叔,难道就没有一本典籍有记载驭尸术吗?”

      宋城义摇摇头,说道:“没有,至少我这里没有,别的地方,也从未听过有这样一本典籍。”

      沈寒酥神色凝重,沉默不语,线索全断了,他眉头紧锁的开口道:“那现在该如何是好?”

      宋城义无奈道:“没办法,静观其变吧。”

      因为没有线索,也没有头绪,这件事就只能先这么搁置着了。

      他们现在只有寄希望于五神祭,给沈寒酥下战书的那个人如果真的有问题,那便合力将他擒住,再问清楚事情始末。

      宋城义给无穷山上的大大小小所有地方都加强了防守,唯恐再出现死人的事情。

      同时,派宋轻扬和宋狎两个人出去,留意着大街小巷的各个地方,如若发现有沈谏的画像流传,立马销毁。

      再有七八天时间就是五神祭了,这上古祭礼是重中之重,逍遥门上上下下都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表面上人们好像都暂时忘了项蝶和林瑞的事,但是背地里,四下无人的时候,议论却从未停止过。

      不知道是从谁的嘴里传出来的,说沈谏其实早就知道项蝶的心意,却在答应和她在一起之后又抛弃她,故意玩弄她的感情,这才惹得项蝶心灰意冷,服了毒药自杀了。

      这个版本的故事,广为流传,最后除了宋城义、沈寒酥和沈谏本人,整个无穷山人尽皆知。

      可能是因为当时项蝶指认凶手时,沈寒酥曾在凌霄殿极力维护过沈谏,又有人说,沈谏是为什么抛弃项蝶?因为他竟然爱慕自己身旁那位白衣男子!因为爱而不得,才去找项蝶寻求安慰!

      有的人义愤填膺的斥责沈谏是个负心汉,让一个花季女子就这么白白为他而死,实在是人面兽心!

      有的人惊异于沈谏竟然是个断袖,真是令人作呕,恶心至极!

      也有的人尚且明辨是非,觉得谣言不可信,真/相到底如何,还是只有当事人自己清楚。

      但是沈谏到底是逍遥门的座上宾,众人议论归议论,却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质问一句,也没有敢在他面前指指点点。

      但是,沈谏平时走在路上,去饭堂,去凌霄殿,都会受到各种各样的从四面八方传来的眼神,或鄙夷,或愤怒,或厌恶,或怜悯。

      无论是那一种眼神,都会惹得人心生不快,可是,沈谏却像丝毫没被影响一般,只是摇头苦笑,日子照常过,事情照常做。

      今日,沈谏照例来了饭堂,看见后厨的地上放着一筐核桃。

      应该是新来的进奉吧,沈谏心想,正好讨几个来,给沈寒酥做核桃糕吃。

      沈谏走到厨子身边,笑道:“可否给我几个核桃?让我用来做点心?”

      那厨子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几步,离沈谏远了一些,才冷言冷语的说:“自己拿。”

      早就料到厨子会是这种态度了,沈谏也不恼,仍是笑着说:“好,谢谢了。”

      拿了几个核桃,沈谏便不再在人家面前讨嫌,自己走到别的地方做点心了。

      开了壳,将核桃仁拿出来,放在碗里研磨的时候,沈谏在想,原来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态度前前后后可以差距如此之大。

      没出项蝶这档子事儿之前,那厨子对沈谏可谓是满面笑容,沈谏向他讨东西做饭时,他总是殷勤的献这献那,公子长公子短的,生怕怠慢了这位宋掌门的座上宾,现在,沈谏名声不好了,他却又变得如此冷淡漠然,恨不得从不认识,离得三尺远才好。

      沈谏嘲讽地笑笑,脑子里想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这核桃糕他之前在清萧峰给沈寒酥做过一次,这是他唯一一个自创的糕点,想着师父口味清淡,总也吃不了油腻的东西,但是但凡是做菜总要放油的,唯有糕点可以不沾半点油星,所以,沈谏便看着菜谱,琢磨了这一道核桃糕出来。

      沈寒酥对这核桃糕也颇为喜爱,只是核桃不是惯常能得来的东西,所以沈谏做的时候也不多。

      蒸笼冒着热气,沈谏打开笼盖,滚烫的雾气一瞬间全部释放出来,夹杂着浓郁的糕点香气。

      待雾气散了之后,沈谏将一个个白软小巧的核桃糕放在盘子里摆好,装进食盒。

      正要盖上盖子的时候,突然手上传来一阵瘙/痒,沈谏定晴一看,原来是有一个小虫子爬在自己手上。

      只比蚂蚁大了一点儿的虫子,不仔细观察根本发现不了,沈谏毫不在意的甩了甩手,便,提着食盒出了饭堂。

      此时正是午饭时间,本来饭堂门口有三三两两结伴的人成群走来,看见沈谏,全都默契的站着不动了,或者嫌弃的绕道走。

      对此,沈谏权当没看见,对他们的反应视若无睹,神色如常的往前走。

      他不屑于解释,也不会被影响,在他眼里,这些人本就是人生中的过客,根本不值一提。

      不过,沈谏心里奇怪,这几天倒是很少看见林瑞了,不过这样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没一会儿,沈谏就提着食盒回了远朋居,走进院中的时候,沈寒酥正坐在莲池边抚琴。

      沈谏甚少能看见沈寒酥抚琴,因为他根本就不会弹,瞎划拉着打发时间的。

      沈谏在断断续续,音不成调的琴声中将食盒放下,对沈寒酥说道:“师父,快来看看,你猜我今天做了什么?”

      沈寒酥走进亭子里,在石凳上坐下,打开食盒的盖子,朝里望了一眼,眼睛微亮了亮,说道:“核桃糕?”

      “是啊,”沈谏用手肘撑着脸,笑着看他,说道,“师父前些日子不是说想吃糕点吗?今日厨房中正好有新进来的核桃。”

      看见核桃糕,沈寒酥总不免想起在清萧峰的炊房里他们干的荒唐事,脸上便浮起一层薄红,拿了一个,放到嘴里,味道还是那么香甜。

      沈谏笑道:“怎么样师父?可有初尝那般好吃?”

      沈寒酥微微笑道:“很好吃,只要是你做的就好吃。”

      沈谏对他的这句夸赞很是受用,说道:“师父怎么今天嘴这样甜。”

      沈寒酥拿了一个核桃糕,走到沈谏身边,将手里的糕点放到他嘴边,说道:“你也吃。”

      沈谏扬起嘴角,展颜而笑,明亮的眼睛看着沈寒酥,说道:“师父这是要犒劳我吗?若是的话,光这样可不够。”

      沈寒酥微微挑眉,意思是还要怎样?

      沈谏笑的更灿烂了,说道:“要坐我腿上才行。”

      沈寒酥微微羞赧,犹豫了一下,却没拒绝他,而是真的依言坐在沈谏腿上了。

      沈谏得意的笑,对沈寒酥摇摇头,说道:“不是这样坐,要你双/腿分开,面朝我。”

      沈寒酥脸色更红,闭了闭眼,心一横,忍着羞耻按照沈谏的话调整了姿势。

      沈谏满意了,伸出双手将沈寒酥紧紧抱着,在他身上轻轻摩蹭,但是,在沈寒酥看不到的地方,沈谏埋在他肩膀的脸,却悄悄淡了笑意。

      这几日,沈寒酥对他出奇的好,几乎是有求必应,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可以说是没脾气,沈谏知道,沈寒酥是怕他心情不好,想用自己的方式给予安慰。

      但是,沈寒酥越是这样,沈谏就越是心疼,他不想让沈寒酥为他担心。

      沈寒酥是多么冷漠高傲的人啊,连修仙世家逍遥剑派掌门的面子都可以不给,现在却为了自己徒弟的心情,可以忍耐脾气,可以主动示好。

      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酸楚,沈谏不知自己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才可以让沈寒酥如此区别对待。

      “师父啊,”沈谏咬了一口沈寒酥手里的核桃糕,在他身上腻歪着,发出一声喟叹,“你真好。”

      沈寒酥抿唇笑了,用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在哄小孩儿。

      午时的阳光很刺眼,照在他们身上却泛着柔和的光,让人心生暖意。

      两天后,沈谏正在院子里给沈寒酥洗衣。

      将干净的衣物挂起来晾好,沈谏看着那在日光下亮的刺眼的一片洁白,好心情的笑着甩了甩手上的水。

      突然,几声沉闷的钟鸣声划破无穷山寂静的上空,震得人陡然一惊,心脏直跳。

      沈谏向钟鸣的方向看去,心中疑惑道,难道出事了?

      沈寒酥也听到声音,从房间里出来,走到沈谏身边,说道:“这是宋家的警钟,应该是出事了。”

      沈谏和沈寒酥对视一眼,两人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

      不会是那幕后黑手有线索了?或者是又有人死了?

      二人连忙往凌霄殿的方向赶去。

      等二人到的时候,凌霄殿里已经满是闻声前来的人了。

      宋城义坐在高位之上,沉声道:“何事敲钟?”

      敲了钟的那名弟子跪在凌霄殿中央,这个人沈谏见过几次,有些印象,正是那林瑞的好友之一,他手里捧着一套宋氏家袍,上面放了一个明黄色的卷轴。

      沈谏看见那卷轴,心里咯噔一下,蓦然睁大双眼,陡然紧张起来。

      这时,沈谏环顾四周,他发现,几乎每一个人,都在看着自己,在场的,每一个,每一双眼睛,都在盯着自己。

      那名弟子看着宋城义,焦急的说道:“林瑞他不见了,今早我起床的时候,便看见他不在房中,只有这一身家袍在榻上放着,我寻了许久,也不见他的人。”

      人不见了,却将宋氏家袍整整齐齐的留在了榻上,在场的人都明白,这不是失踪了,这是叛逃了。

      那名弟子将手里的衣服放下,拿起上面的卷轴,回头看了沈谏一眼,说道:“而且,我还在林瑞的衣服上,发现了这个画卷。”

      说着,便将那卷轴抖开,展示在众人面前。

      沈谏猜的没错,那卷轴上,赫然是自己的画像,以及画像下面的一行小字,都与那日项蝶给自己的卷轴一般无二!

      显然是在来凌霄殿前,这画卷就被众弟子们翻阅过了,此时,所有人都没什么惊讶的情绪,都在看着沈谏。

      沈谏僵立着身子,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环顾四周,发现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敌意,充满了厌恶,甚至有的人充满了憎恨。

      宋城义高高在上的坐着,沉默不语,显然他也无能为力了。

      沈寒酥紧/咬着牙,攥紧拳头,力气大的似乎要将自己的骨头捏碎。

      沈谏摇头,拼命深呼吸,被这种众目睽睽的逼视震得后退了两步,嘴里呢喃道:“你们……你们……”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了,站出来,骂道:“你居然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仇善的儿子!怪不得如此品行不端!”

      第一个人站出来,便有第二第三个人跟着站出来,渐渐地,声讨沈谏的声音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争先恐后的宣泄/出来。

      “说!是不是你将林瑞逼走的!是不是你对项蝶始乱终弃!”

      “看着人模人样的,没想到是个伪君子,亏我先前还觉得你长的好看!”

      “大魔头的孽种,能是什么好东西?玩弄姑娘家的感情,实在令人作呕!”

      “我与项蝶情同姐妹,他就这么因为你死了!!你怎么还能像没事人一样心安理得!”

      令人可笑的是,沈谏是沈寒酥的徒弟,这么多人骂沈谏,却没有一个人敢说沈寒酥半句不是。

      这些辱骂的话传进沈谏的耳朵里,在他的大脑内轮番炸响,沈谏闭上眼睛,慌张的用手捂住耳朵,可是没用,还是有越来越多的尖酸刻薄、凶恶狠毒的谩骂盘踞在心头。

      沈谏仓皇失措,心神紊乱,渐渐有怒恨的声音自心底咆哮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都在骂我?

      我明明什么也没做!

      为什么?

      沈谏觉得自己身体里被压制着的魔族灵流竟然开始疯狂涌动,想要破体而出!

      不,不能在这个时候让它控制自己的身体,沈谏脑中尚且存着几分清明,想要将这股力量压制下去。

      可是,默念了好几遍清心咒,竟是都不管用!

      沈谏一咬牙,发狠般的用自身清正的灵力去压制邪恶的魔力,费力至极,困难至极。

      怎么回事?沈谏心中诧异,这股力量怎么变得如此难压制了?

      费尽了全身力气,出了一身一脸的汗,沈谏终于将它压制住了。

      沈谏松了口气,刚才耗费的灵力太多,竟是感到脱力,一时站不稳,身体向后倒去。

      沈寒酥一直都在注意着沈谏,此时看见他竟是腿脚虚浮,仿佛要晕倒了,连忙伸出手臂扶住他。

      沈谏有气无力的看了沈寒酥一眼,说道:“我没事,师父。”

      沈寒酥看着沈谏在自己怀里靠着,脸色苍白,感到万分心疼,犹如寒冰霜剑一般的眼神仿佛要将在场的每一幅丑恶的嘴脸都刺穿。

      沈寒酥浑身都气得发抖,一口牙简直要咬碎了,他呼吸深重,胸膛剧烈起伏,开口,用恨极了、气极了的声音一字一顿的说道:“清、浊。”

      霎时间,一把白玉长剑出现在沈寒酥的手里,沈寒酥阴沉着脸,手中聚起光华流转的灵力,拿着清浊猛然向前一挥!

      凌厉的剑气瞬间自沈寒酥那边破开空气,呼啸着向惊呆了的众人袭去!

      就在这时,有一道纯蓝色的剑光将清浊的白色剑气一挡,两股势均力敌的力量在空中碰撞,险些将凌霄殿的柱子震塌。

      沈寒酥用清浊剑指着眼前的所有人,用冷冽冰凉而又愤怒至极的语气开口道:“本仙君在此,尔等安敢辱我徒儿清白!”

      宋城义挡在众弟子前面,神色复杂的看着沈寒酥,说道:“莫要伤我门中弟子,就算给我一个面子,师弟。”

      沈寒酥冷哼一声,面若冰霜,怒目直视了宋城义片刻,终是收了清浊,咬牙切齿道:“若要让我不伤他们,就请你管好你的人,师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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