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色梅花引》沉默的孤独

25、第二十五章

　　一直以来敬重的父亲变成了舅父，而他更是直接导致自己母亲死亡的元凶，这些事实让他几乎崩溃，可是那个曾今的父亲今日的舅父却没给他时间让他伤春悲秋，接着对他说道：“十八年的自由生活够了，你今后的生命不再属于你自己，你母亲不能白死，那些害她的人是时候让他们付出代价了，这十八年我为你准备好了一切，如今你回来了，就由你接手后面的事吧！”
　　他当时傻傻的问：“何事？”
　　舅父的声音是那般决绝又冷漠：“何事？当然是招兵买马，将这个腐朽不堪的朝廷推翻，将那人踩到脚下，为你母亲复仇，”
　　“不，我不要复仇，那将血流成河，我不要用我的仇恨去牵连无辜。”他极力反对。
　　“无辜吗？你母亲不无辜吗？那个为你去死的婴儿不无故吗？那些你看不到却被他们的贪婪和自私害死的人不无辜吗？你没有选择，除非我死。”莫容真一字一句将慕容擎宇问的直接跪在了地上。
　　“不，不，我做不到，做不到，自小师傅便教我诸子百家，告诫我，修习人间正道，方可安邦定国，不是让我挑起战火纷争的，父亲，您放过我吧，我做不到的……”慕容擎宇哭倒在地，心中的怨恨和悲痛，早让他失去了冷静。
　　莫容真站在一旁，看着这个自己养大的孩子，与妹妹唯一血脉相连的孩子，泪水打湿了他的青衫，多少年的谋划，多少年的仇恨，他放不下，可是怎么办，他老了，没有那份精力再去谋划什么，慕容家的血海深仇又当如何？看似不过三十年纪的他，在这一刻，仿佛瞬间苍老了，脚步虚浮，身形不稳，就那样直直的倒在了身后的椅子上没有了反应。
　　慕容擎宇惊呆，手脚并用的爬过去：“父亲，父亲，您醒醒，”一边喊着一边哆嗦着去把脉，良久后惊声道：“不可能，怎么会这样，不……不会的，不可以这样……”莫容真虚无的脉象让他再度崩溃，他清楚的查探出父亲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仅有多则三年，少则一年的寿命，这个事实他无法接受，虽然已经得知他并非自己的生父，可是心里笃定，这就是他父亲，永远的父亲，看到父亲虚弱的躺在椅子上，他痛苦的无以复加。
　　几日后，父亲因为不肯服药也不进食，身体日渐消瘦，已经完全没了之前风神俊雅的半分风姿，他每日每夜的守在父亲身边，可是却无法改变父亲的固执。
　　那几日，整个府中都被悲伤所笼罩，母亲不再说话，就那般坐在房中发呆，他去寻了母亲想开解母亲，不知过了多久，母亲才缓缓说道：“你的曾祖父与你曾祖母当年可是叱诧风云享誉九州的人中龙凤，为安南王朝的建立立下了赫赫战功，最后却因为看清了那个他们一心扶植登上九五至尊的曾经最好的朋友的嘴脸而选择双双隐遁江湖，因你曾祖母喜欢繁华热闹，你曾祖父便陪她改名换姓来到了这里，过着大隐隐于市的逍遥生活，自此便无人知道他们便是当年的殷九和冷若梦，并且留下箴言，后人不得与任何朝堂势力牵扯不清。
　　安静的过了几十年，我十四岁嫁个你父亲，亲眼看着你母亲一点点长大，因为是家里最小的也是唯一的女儿，大家都对她宠爱有加，尤其是你的曾祖母，更是将她当成了掌上明珠般疼爱，将一身的武功绝学传授与她，可你母亲天生叛逆，经常会在高阳郡闹出不少啼笑皆非的事情，十六岁那年，你母亲随着一个商队偷偷的出了城，此后她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写信回来，告诉家里她一切安好，说她找到了一生的幸福，我们大家都为她高兴，只要她过的好在哪里又如何呢！
　　这一去便是三年，直到你被抱回来的那一日，家里人才知道，安南国的雪霏皇后竟然就是你母亲慕容雪，据那名嬷嬷说，你母亲当年在街边救了下了一位商队的公子，而那名商队的公子就是如今的安南国国君孟子楚，当时孟子楚并不得先皇看重，结时了你母亲后，你母亲为他出谋划策，后来孟子楚被派去西北抵御外族入侵，你母亲又为他勇闯敌营盗取敌方机密布阵图，烧了敌军粮草，让孟子楚连战连捷，你母亲曾经对孟子楚说过一句话，将来你若为王我必为后，后来孟子楚确实册立了你母亲为安南国皇后，可是八个月后，却在你母亲的寝宫抓住了一名睡在你母亲床榻上的宫廷琴师，琴师招供是你母亲引诱并且逼迫他的，结果琴师被杀，你母亲被打入冷宫，十日后你母亲刨腹取子。
　　你曾祖母和你曾祖父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后，一个月后便双双去世，你的祖父母一年后也郁郁而终，你可想过你的父亲是背负了多大的仇恨，这么多年，他拼命的没日没夜的谋划只是为了给你的母亲，给你的曾祖母曾祖父，你的祖父母一个交代，你哥哥天生体弱，所以他将一切希望寄托在了你身上，你的拒绝相当于抽去了他唯一活下去的念想，孩子，你明白吗？
　　还有，你师傅教你的你再好好想想，到底什么才是人间正道，如今的天下真的是你以为的正道吗？没有你，战火也从未断过，还有一个事我想你应该知道，你师傅，当年和你曾祖父还有你的曾祖母及药灵谷古若尘四人当年是义结金兰的挚友，告诉你这些只是让你理解你父亲不要怨恨他，到底要不要背负这份仇恨我们不强迫你，但是有的责任却是你无法摆脱的，母亲是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天下大任，只想在这红尘乱世之中与你父亲同生共死，所以你如果还有什么疑惑不解的事情不妨去问问他们。”
　　那一天他就像没了魂魄的行尸走肉，离开母亲的房间后，将自己关在房间内一天一夜，那一夜他想了很多很多，也想到了那如同火焰般热烈的红衣少年，想到了他们临别时的约定，可是他却没办法再去履行了，第二日他到父亲床边跪下对天起誓道：“皇天在上，厚土在下，吾：慕容擎宇对天起誓，定让安南皇室覆灭，让天下归一，以安亡者之魂，如若做不到……便将永失吾爱。”
　　慕容擎宇将桌子上小二送来的十几只酒壶都喝光了，可是却依然清醒依旧，不由得坐在窗边发呆，看着楼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来来往往，突然，他看见一抹烈焰般的红在人群中向远处走去，他来不及思考，破窗而出，当他落地站在人群中时，哪里还半点红色的影子，他扶额低笑，这是柳溪镇，不是那人的犀牛村啊，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