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GAD]方舟》丝路鹤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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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到这个答案，格林德沃微微挑了下眉。他甚至没有生气，但也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意外。这个虚拟的会面空间里传来了静默，邓布利多从来不怕沉默，但在格林德沃面前，他不由流露出忐忑。

　　是不是要先开口说些什么，邓布利多犹豫地张张口，对面的人在这个时候先出了声，声音里有点诱哄的好奇：“那，阿尔，为什么不坐下来说说，你怕我什么？”

　　能说吗？邓布利多既没有说，也没有坐下，他甚至一反方才的态度，抿紧了唇。

　　要不要揭开隐藏在最深处的忧虑？能不能真正坦开心扉？他们俩没有一个人不是深藏着各种秘密，各何况在他们承担的未来面前，这些事本不值一提。

　　格林德沃像是猜到他心里所想：“就算你，或者我，能决定未来，当然其实在你心中，你和我都不是未来的决定者吧，我们先把这些放到一边，阿不思，哪怕聪明如你，也有感情。”

　　“聪明如我吗？”邓布利多低笑了一声，“能从你口中得到这个赞誉，是应该说不胜荣幸吧。”

　　格林德沃叹口气：“你真是该死的知道如何激怒我。”但他并没有愤怒，反而接着道，“其实你对我满肚子怨言吧？就当你准备甩了我，或者说，某一天你准备甩了我，你可以做个预演，那一天，你不准备把积怨好好地说一说吗？”

　　“为什么不是你甩了我？”邓布利多反问，“何况若真有那一天，也就没什么好说的吧。”

　　“你真无情。”格林德沃笑了，“要真到那一天，连句话都不想和我说了吗？再说，我并没有甩了你。我确实有过一走了之的想法，但最终，我也没有付诸实践。”

　　这是事实。邓布利多在方舟最后一关的时候，已经预测到格林德沃利用完他们，是不是就会无情地离开，甚至在离开的时候都会把所有的错误堆到他头上。但最终，他没有，他一直在努力，让自己站到纽蒙迦德那一面。

　　“所以，我做的事中，哪里仍达不到你的标准？甚至让你害怕了？”格林德沃微扬着头看他。

　　邓布利多终于坐了下来，坐到他对面，在这个意识的空间中，轻声倾诉：“我有时候想，我对你的期望太多，我甚至想，你不过是我想象出的人，我害怕，你的一切都是虚幻，也害怕，你最终不过仍然是花言巧语。我知道在纽蒙迦德堡里，你已经算难得剖出真心。但我们之间，隐瞒似乎已经是常态。不但是你瞒着我，我也瞒了你很多事。我在想，如果有一天，你都知道了，你会想什么。”

　　“这仍然不是全部。”格林德沃在他停下来后，鼓励他继续说下去，“不过，”他想了想，居然露出一个显得很高兴的笑意，“我倒有点没想到。”

　　知道他的意思，邓布利多苦笑了：“没想到你在我心中，其实依旧占有很重要的地位？这也是我害怕的部分。”

　　哪怕他不再说，格林德沃也明白他的意思：他害怕，明明格林德沃在他心中如此重要，但其实，他在格林德沃心中，不过是一块奠基石，而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办法挣扎开，因为爱上的人，总是心软。

　　“盖勒特，如果你对我的感情，哪怕我想的深，但只要有，我就会怀抱有期望，很多不切实际的期望。你为了让我高兴，那些答应下的事，许下的诺言，如果有一天全是谎言，我不知道。”他说到一半，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能自嘲地笑了一声，“所以阿不福思总说我不切实际，倒也说得对。”

　　格林德沃斜倚在扶手上，若有所思地盯着他，半晌才道：“还有吗？”邓布利多摇摇头，心不在焉地盯着自己的手指，似乎在等待着审判。格林德沃哼了一声：“你倒不怕我毁灭世界。”

　　“你毁不了。”邓布利多微微笑了，这真的激怒了格林德沃，但不等他说话，邓布利多接着道，“事实上，能毁灭世界的，只有人类自己，你一个人，做不到。如果你的想法真的毁灭了世界，那是因为，人类最终选择了你。你一直不太相信这一点，你总是那么自信。但盖勒特，人类未必会选择你。”

　　“如果他们选择了呢？”格林德沃咬牙切齿地问。

　　“如果最后的审判来临，他们确实选择了你，那是我无法改变的事实。但我有时候想，就算他们选择了你，你也不会想毁灭世界，你只是想做一个独断专行的帝王而已。那倒也算不上是毁灭，毕竟帝国现在，也不过如此。”邓布利多害怕的确实不是这些。

　　格林德沃气很快就消了，他有点匪夷所思地盯着邓布利多：“你知道你刚才说了那么一堆，阿不思，尊敬的邓布利多先生，都是多思多虑。我真没想到你会想这么多。”他说着，有点喃喃自语，“那确实是我的错，是我对你的关心不够吗？”

　　这次是邓布利多不悦了：“你在说什么？”

　　“你难道没有意识到，”格林德沃很快地，不想被他打断般地道，“你怕的从来不是我，你怕的是你自己。你怕的是，你喜欢我是因为我是镜子里面的另一个你，另一个你不敢放出来的你。你怕你期望的爱太高，就摔得太多。你甚至怕的不是我隐瞒，因为你知道，隐瞒是你我的天性，你怕的是，即使我隐瞒了，你还爱我。哪怕我毁灭世界，你也会爱我。”

　　格林德沃越说越快，到最后隐约透露出藏不住的高兴，他也就索性不再隐藏，露出愉快的笑容：“虽然有怀疑过，但现在我不怀疑了，应该说荣幸的人是我。”

　　这次是邓布利多显得非常不高兴，他沉下脸：“你才是那个知道如何激怒我的人。”

　　“哦，是吗？”格林德沃挥挥手，不在意地道，“没关系，反正我总是要互相激怒对方。”他说着，如自语般带着自得地轻道，“原来你还，”

　　他没有再说下去，否则真的要激怒邓布利多，他并不想这样。于是他快速地道：“听着，阿不思，既然你不是准备要和我分手。”

　　邓布利多忍不住讽刺地道：“原来你还担心我和你分手？”

　　格林德沃警告地抬手去握住他的手腕，微用力捏了捏，接着说：“总之我没有这个意思，或许我没有你那么感性，别再打断我，也别再嘲笑我了，”他再警告，“你可能，至少目前，你的爱情没有被我排在我人生的前两名，但我想你也没有。公平点。”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被他说，邓布利多感觉到非常恼怒，他抿住唇，却还是听他说下去。

　　“无论是你，还是我，对于帝国有什么样的计划，都不可能两三年完成，我想，大概十年，应该可以初步取代，你不希望死人，但不幸的是，帝国的战争一触即发，你在魔法部应该也察觉到了，他们的上层其实并不稳，要知道，帝国也持续好多年了，帝国议会内部悄无声息的更迭都很多次了。但这种代谢肯定不能再继续，当然，我现在也不是想说这个，我的意思是，”格林德沃顿了一下，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说了一个非常跳跃的内容：“我们订婚吧。”

　　邓布利多睁大眼睛，甚至张大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这样开诚布公我们可能也不会有，至少短期内不会有第二次了，说实话，我们过去哪一次对话不是暗藏机锋，你不是喜欢直说的人，我也不是，当然，我也很享受我们之间这种猜迷破解，如果不是因为真的和你谈恋爱，和你成为对手，我也会在想置你于死地的时候，很享受和你争斗的过程。”格林德沃道。

　　“你还真是开诚布公啊。”邓布利多都不知道应该是生气还是好笑，但他还是忍不住说，“原来你确实想过要置我于死地。”

　　“难道你没想过？哦，你这个小道德家，一定不会想到用死亡来解决，你只会想着程序正义，把我关押终身，等我签悔过书，之类的。”格林德沃也没好气地说。

　　正解，他确实想过。但是毕竟，在不到一分钟之前，格林德沃正在向他求婚，虽然只是订婚，但下一句就是要置他于死地，这是希望直接被回绝吗？

　　即使是在死圣系统中，即使理论上不应该有体感，但邓布利多总觉得，格林德沃扣在他手腕上的指尖有点凉，甚至有点颤，他后面的话就有点说不出来，只能道：“求婚不是应该有点仪式感。”

　　格林德沃难得不顾体面地翻了个白眼，但他确实站了起来，嘀咕了一句什么很不情愿的话，让邓布利多再次产生要不拒绝吧的想法，但格林德沃还是单膝跪在他面前：“也许订婚后就一直是未婚夫，可能一辈子也不结婚，也许就算有这个结婚仪式，也要许久以后，更有可能哪天我们就把魔杖指向你我的心脏了，但是至于现在，我是认真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先生，我从来没有不喜欢你，你想太多。我一直很希望你站在我这一边，不止是因为你聪明过人，更重要的是，”

　　这句话显然对于格林德沃来说，都是难以启齿的话，但他微呼一口气，还是继续说下去：“你是我不可能再遇到的人，一个你自己可能都没有意识到的，虽然你总觉得自己不是，但其实，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人。我不想错过。哪怕有一天我确实不得不杀了你，或者有一天你要把我关押终身，至少现在，我只想要你一个人。”

　　他为什么话那么多？邓布利多眼眶有点热，但他深吸一口气，小声说：“你应该准备个戒指。”

　　“我准备了。”就当他答应了，格林德沃在他左手的无名指上亲了一下，得意洋洋地放开，“你不是问我来干嘛的吗？我就是来做这个。虽然他们没收了我的东西，但反正，我很快就要把他们搅个天翻地覆了。”

　　“你当着魔法部的人说你要搅个天翻地覆？”邓布利多有点燥热地摸摸自己的无名指。

　　“怎么，你要去告密吗？没用了，亲爱的，我的第一仗要开打了。”格林德沃气定神闲地道。

　　求婚什么的，其实是顺便吧？邓布利多已经不想再说了，毕竟对方也说过，不可能在完成正事前，把谈恋爱排头两名。但是，他有点无奈地笑了，在心中想：我其实是一个很贪心的人，哪怕我自己不会把恋爱放在头两名，也希望哪怕有一次，你能把我放在顺位第一。

　　所以，盖勒特，你是对的，我怕的可能确实不是你，而是我自己。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要杀我，会不会有那么一刻犹豫。但至少，邓布利多突然道：“万一有一天，你被我关押终身，我会定期去看你的。”他声音里透露出骄傲。

　　为了不让我死在你手上，为了告诉你，我会克服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