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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番外 父亲的爱 ...

  •   王二将书信送来的时候,林如海正坐在书房里想着远在金陵的女儿。

      三年前亲眼看着身子孱弱的女儿上了船,一直望着那船消失了才回过神来,那会儿他想若不是为了这幼女,他早就随了妻子一同归黄泉。

      林如海深爱妻子贾敏,俩人常常在一起吟诗作赋,仗剑骑马,自有了女儿才开始回归家庭,俩人对刚出世的女娃娃都爱到了骨子里,为她取名黛玉,只是女儿体弱多病,有一癞头和尚说要把女儿带过去出家,可他们哪里舍得,只好日日衣不解带悉心照料,幸好,有了起色。

      还记得黛玉四五岁的时候,他常常背着她到街上玩,这女娃娃和别的女孩儿不一样,不喜欢胭脂水粉,绣工女红,倒是喜欢看书生卖字画,为此他便开始教她读书识字,想着女孩儿就该像她娘,读书识字,骑马射箭,若不是身子孱弱,骑马射箭也定要一块儿教与她。

      奈何黛玉身子渐渐好些,可妻子却病故了。病榻上,妻子双眼望着林如海,“阿海,玉儿年幼,我走之后,定要好生照料。”就算妻子不说,林如海也会好生照顾幼女,只是心中失了挚爱,他怕自己看见女儿便想念她。

      黛玉爱双亲,母亲一去,她便低声抽咽,这一哭又加重了病情,几次晕厥,父亲怎么劝也是劝不好了。

      不久,金陵史太君来信让外孙过去,林如海自然遵从,只是这一去便是三年多,每思念女儿想去金陵看看都因为事务缠身作罢。

      王二敲了敲门,林如海抬头让他进来。

      “老爷,怕是小姐来信了。”王二把信呈给林如海。

      林如海接过信马上便打开了。

      不读信便罢,一读倒吓了一跳,他定睛又细细打量这笔迹,没错,是自家孩子笔迹,可这孩子到底在说什么?什么癞头和尚?什么变身为男儿?林如海坐在案前愣了半天。

      王二见老爷面色不佳,也不问,只悄悄出了门,让厨娘做了碗参汤送过来。

      “老爷,这信上说了什么?”王二虽是个下人,可这林家不比其他人家,主仆没这么多规矩,该问的不该问的,说出来主子也不生气。

      只见林如海挥挥手,眉头紧皱,“王二,我这便出门一趟。”

      王二知道他去哪,只应着说好。

      林如海出了门,去找朱少月。

      “阿海,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朱少月抬头看看落黑的天色。

      “我有要紧事。”林如海面色不好,朱少月当即察觉,随手关上门。

      “何事?”

      林如海把信递给朱少月。

      朱少月把信看了两遍,出了口气,“阿海,这事或许是真的。”

      “什么?”林如海大吃一惊,不敢置信地望着朱少月。

      “那和尚当年就见过玉儿,早年想带他出家,只可惜你们不准。”

      “没错,那和尚曾说‘不如割了三千烦恼丝,省得日后受苦’,可我和敏儿哪里就愿意?”林如海心里惴惴不安。

      朱少月伸手抓紧林如海的手,“阿海,放心,无事,我替玉儿卜了一卦,卦象平安。只是玉儿再也不是女儿身,日后只能是男儿。”

      林如海这才稍稍放下心来,“男儿如何?女儿又如何?对我林如海而言都无妨,我常想,是女儿就该如玉儿他娘一般,如今若是男儿也该如——”他抬眼看朱少月。

      朱少月也正在低头看他,“如何?”

      “自然如他爹——”林如海耳朵发红。

      “扯谎?”朱少月捏着他的下巴,“阿海何时也学会扯谎了?”说罢在他唇上印了一吻。

      “少月——”林如海今日不同往常,倒主动大胆起来,攀上朱少月的脖子吻了起来。

      朱少月受鼓动,更加用力地抱紧,“阿海,昨晚答应我的那件事可该做了?”

      一句话说得怀中人脸颊发烫,“都多大了,还这般不正经?”

      “只对你不正经。”说完,朱少月拦腰将他抱起进了厢房。

      晨起时,朱少月低头看怀中人疲倦的面容,伸手刮他的鼻梁,“阿海,你可有事要我做?”

      林如海翻了个身,“别吵。”

      朱少月从背后抱紧他,吻他的耳朵,“说实话,昨晚这般主动可是有事求我?”

      林如海一听立刻炸毛了,坐起身来,回头瞪他一眼,“不知好歹!”

      朱少月听他这话,唬了一跳,可心里却暖洋洋的,马上就扑上去亲他,“我知道了,阿海你是想要了。”

      一句话说的林如海面红耳跳,“说什么呢?老不正经。”

      “罢了,罢了,今日出门去花市买些花回来。”朱少月抱着他。

      “我才不跟你这老不正经出去,丢人。”

      “我哪里丢人了?站在人堆里,你还不是一眼就看见我了?”朱少月撇嘴。

      “哼,我那会儿一定是眼瞎了!”

      朱少月不禁想起刚来维扬的时候,他站在扬州河畔望着正在处理公事的林如海,其实那时他不打算再接近他的,可无奈看得出了神,被人家发现了,等回过神来,林如海已经近在眼前。

      自那之后,朱少月发誓若是再让人从眼前被别人抢了去,他就自宫不做男人了。

      幸好,他没失手,把人牢牢圈住了。

      “好了,阿海,说罢,你我之间哪里来的曲曲绕绕?说罢,说什么我都答应。”朱少月坐在床头,林如海偎在他怀里。

      “玉儿说他清明节要回来,我想少月你教玉儿读书。”

      “阿海,你向来知道我的,一切都要看眼缘。”

      “我知道,可玉儿生来又愚笨,又身子弱,若不好生读书,日后谁来照顾他?你就权当教个傻子。”林如海说着竟已哽咽了。

      朱少月将林如海抱在怀里,轻轻拍他的肩膀,“阿海啊阿海,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你方才说我说什么你都答应,这话还作不作数?”林如海一下子坐起身来,双眸炯炯地盯着他。

      朱少月扬唇一笑,伸手在他眉心点了下,“作数。”

      自那日起,林如海活像变了个人似的,嘴里念叨着自家儿子要回来了,吩咐王二准备好迎接少爷回家。

      王二起初有些纳闷,林家何时有个少爷?后来听林如海说:“小姐就是少爷。”他这才恍然大悟,随后自己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肯定是小时候少爷身体不好当成女儿养了,这会儿少爷大了,也该回到本尊了。

      “阿海,你买这么多诗画做什么?”朱少月跟着林如海在街上逛。

      “玉儿从小就喜欢这些,我多买些好叫他回来看。”林如海兴奋地左看右看。

      书画市场上,一个个卖字卖画的小贩都牟足了劲儿吆喝,“来看看,这可是王羲之的真迹。”

      “他那是假的,我这才是真的,不光王羲之,还有米芾的呢!”

      “什么米芾,我这是宋徽宗的!”

      林如海和朱少月听着不觉好笑,“阿海,你道哪些是真的?”

      “那边那位——”林如海指了指旁边一个破书摊,买书画的老板一声不吭坐在那里看书,仿佛周边的喧嚣都跟自己无关似的。

      林如海朝那老板走过去,在书摊上拿起一幅泛黄的画卷,上下细细打量,不觉睁大眼睛,这竟是《女史箴图》,“少月,你看!”

      朱少月一看也是一怔,“老板,这幅画多少钱?”

      没成想这老板头也不抬,依旧低头看书,只说了句,“你们看值多少就随便给个数带走就好。”

      朱少月又将那店老板打量一番,自觉像是在哪儿见过,眉眼如画,气质如兰,越看越觉得熟悉,忽然那老板朝他看了一眼,朱少月当场愣在那里,是敏儿托世?不可能,敏儿才过世不过几年,就算托世也不会长这么大,可心里还是不爽,便拿起那画,丢下一锭金子,拉着林如海转身便走。

      “少月,你走这么急做什么?”林如海被他拉得有些疼。

      朱少月转身将他抱在怀里,“阿海,你发誓此生不再离开我。”

      林如海身子一怔,双手拍拍他的背,“怎么老让我发誓?好,我发誓绝不会离开你,好了吧?”
      朱少月松开他,牵着他往回走。

      林如海当晚被朱少月折腾了大半夜才沉沉睡去,第二天一大早又被人吵醒。

      “别闹了,我好累。”林如海闭着眼。

      “阿海,吃了饭再睡。”朱少月端来一碗参汤。

      林如海眯着眼,眉头紧皱,却被朱少月抱起来喂汤,这才不得已爬起来,伸个懒腰,“啊——”

      朱少月把勺子送到他唇边,“张嘴。”

      “嗯,好喝。”林如海眼睛一下子亮了。

      朱少月见人嘴边泛着油光,不禁失笑,伸手在他唇上抹了一下,“毛躁——”

      “少月,你再这么伺候我,我怕生活不能自理了。”林如海说着懒洋洋地喝了口汤。

      “不能自理那就不理。”朱少月小声说了句。

      “你说什么?”

      “没什么,快都喝了。”朱少月把碗递给他。

      林如海接过碗,仰头喝个精光。

      转眼距清明不过数日,林如海算着日子,他的儿子该回来了。

      “少月,玉儿回来我便带他来见你。”

      “好啊,我也想见见你和敏儿的孩子。”

      “敏儿命苦,连孩子长大成人都没见到。”

      “可她有你陪她这么多年,再苦也值得。”

      林如海瞪他一眼,“说什么呢?”

      朱少月苦笑,“是我错了。”他心道,若我是敏儿,我也知足了。

      待林黛玉归家,林如海忽然发觉自己对自家儿子如此陌生,有些不知所措,又发觉玉儿长得这样结实,心中又是踏实又是高兴。只是儿子不是女儿,不再是贴心的小棉袄了,林如海心里暗自叹息了一会儿又认了命,儿子女儿都是林家的宝贝。

      次日带儿子去朱少月那儿,林如海着实有些忐忑,毕竟他深知朱少月的为人,若不是因为他,朱少月断然不会徇私情连考察一眼都没有就接受玉儿这个弟子。

      幸好朱少月见了玉儿,神情惊讶,林如海这才放下心来,二人私下里说话,把林黛玉晾在了府里。

      “阿海,这就是你说的愚笨、孱弱?”

      “我没有——”

      “还跟我狡辩?”朱少月上前一步,林如海似受惊的兔子般四下张望。

      “别闹,玉儿在。”

      朱少月收敛,“罢了,谁叫我总是被你吃得死死的。”

      林如海自觉大难临头,只好央求,“少月,我不是有意骗你,日后随你怎么办,现在玉儿在,你收敛些。”

      “我们的事你打算何时告诉玉儿?”

      林如海又是一惊,“这个还是再等等,我怕玉儿他——”

      朱少月心下也不觉得奇怪,他自知林如海的性子,若贸然让玉儿知道父亲和别的男人有染,怕会闹出什么事来。无妨,凡事都有解决的法子。

      只是机会来得有些出乎朱少月的意料,这孩子拿父亲和老师的关系来威胁老师,朱少月心道,那我还不趁机反将一把,自然坑了玉儿一把,把他爹成功纳入囊中,再不肯还回去了。可林如海却自己不肯好好呆在他怀里,非要出去不可,罢了。

      林如海拍拍朱少月道:“少月,我知道你又使了什么把戏,坑了孩子一把,跟个孩子似的。”

      朱少月自觉有愧,心道:“我还不是因为你。”

      “别再闹了,我会跟玉儿好好解释的。”

      “你休想离开我。”

      “我不是发誓了不离开你,怎么这会儿又闹?”

      朱少月抱着他不肯撒手。

      “松开,我回家去,玉儿这会子该回家了。”

      “有了儿子就忘了我。”

      “哪有?等玉儿去金陵,我日日陪你。”

      “你说的?”

      “我说的。”

      不料,金陵出了刺杀案,林如海收到乔极的要挟信,信上说:“林兄久违,朕乃北国皇帝乔极,有意求林兄去往南国皇宫求赐鲛珠一枚。朕知道林兄之子林黛玉同北静王爷交好,如今二人正在朱少月门下求学,他日定是南国猛将。朕不求别的,只要鲛珠,若不得鲛珠,我就请林公子到我北国皇宫做客。”

      只要一涉及到儿子,林如海就再也坐不住了,执意要去金陵城。朱少月拦不住,只好派人暗中保护。

      无奈刚进了金陵城,林如海就被抓了起来关进天牢,连皇帝的面都没见着。

      拷打是次要,只是煎熬,他害怕就此死在这里,不仅救不得儿子,还要辜负少月的一片苦心。

      消息就是这时候来的,他在牢里听人说,乔极的妃子蓝美人死了,结果乔极出兵南国,局势一触即发,朱少月趁机派人在皇帝面前说情,这才把他从牢里救出来。

      为了救儿子不惜一切,林如海不敢让儿子知道,只道是为了当年同乔极的朋友情分,只要他不说,少月不说,儿子便永不会知道。

      林如海回了维扬,不过几日北静王便回了金陵,随后被皇帝派往边关与北国交战。

      再不久,林黛玉只身前往金陵,参加来年春闱。

  •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父亲节,天下的爸爸节日快乐。
    微博:蛇月猫,小可爱们有问题可以随时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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