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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贾瑞之死 ...

  •   独门小院,破败凋敝,矮墙上长满了狗尾草,生机勃勃。

      穿过一条狭窄的胡同街,便到了贾代儒的院子门口,轻轻叩了叩染了铜绿的门环,稍等片刻,一个衣衫褴褛的家仆探出头来,朝我看上一眼,问道:“这位公子是——”

      “在下林黛玉,是夫子的学生,烦请通报一声。”

      那家仆教养不错,朝我点点头,叫我在门口等一会儿,门没合上便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回来恭敬地请我进去。

      迈过高高的门槛,走进院子里,一股凄凉之意遍袭全身,院子矮墙的井边有棵桃树,此时桃花正开得烂漫热闹,不免有些讽刺,我连忙收回视线,跟着这家仆往里走。

      这院子不大,不过几步就来到后院,前几日刚下过一场雨,院子里有点泥泞,待走到贾代儒书房,鞋子上已沾满湿泥,想来该穿着苇子来的。

      踢了踢鞋子上的泥巴,跟着仆人推门进去,听到里面的叹息声,我拱手一拜:“学生拜见老师!”

      “黛玉来了!”贾代儒老了很多,前些日子还满面荣光,而今竟鬓白如霜,灰败的颜色叫人望之心碎。

      仆人被叫下去沏茶,我和贾代儒两人在书房说话。

      “夫子,万万不可伤心过度了。”我一贯口齿伶俐,此刻见了贾代儒这般光景,竟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来安慰一番。

      他又叹了口气,“都是姓王的小子做的恶。”他说这话的时候,有气无力,像是在指责,又像是在自责,缓了一会儿,又是一阵叹息,转过身去背对着我,面向书案,“怪我,怪我!都是我的错啊!若不是我非逼着他去吊唁,他又怎么会碰到那等狐媚子?”

      “夫子这是何意?”

      我自以为在夫子心中的地位没这么重要,几乎就要觉得他不会回答我的时候,突然就听到:“王家没一个好东西!仓鼠、蛀虫——”一向说话彬彬有礼的夫子,骂起人来也毫不逊色。

      倒不是觉得惊讶,人在愤怒到极点的时候,教养怕是最不要紧的事。

      “夫子,这话您跟学生我说说也就罢了,别传到外人耳朵里——”

      我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老子怕什么?贱命一条!左右叫他血债血偿!”
      “夫子,可有证据吗?”
      “证据?”贾代儒沉吟一会儿,雪眉紧皱,满是褶子的脸上愁云惨淡,像是在跟自己做思想斗争,或许是在考虑要不要把证据告诉我这个少不经事的黄毛小子。

      “夫子若是信不过我,也无妨,可北静王,夫子可还信得过?”

      他双眼圆睁,不敢相信似的望着我,“你认识北静王?”

      “夫子若信我,我倒是可以给夫子牵线。”我无比镇静地拉着贾代儒的手,他的手冰冷,手心全是汗。

      “黛玉,你若是真的能帮我找上北静王,为师就算是肝脑涂地也无怨无悔!”

      说着,他拉着我便要下跪,这怎么可以?岂不是要折煞我?

      “万万不可!”我搀着他,“古人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夫子对我恩重如山,区区小事,您这是折煞学生了——”

      贾代儒感激地看着我,犹如看着一株救命稻草,顿时老泪纵横,“我的儿啊——”又是想到自己年纪轻轻的孙儿就这么死了,该有多不甘,又该多愤恨,不免放声痛哭。

      我知道劝哄不住,只好托词说自己马上就去找北静王,不久便能有回音,此时他算是止住哭声,拉住我说:“黛玉,我手中有证据。”

      “学生愿代夫子为天祥兄讨回公道。”

      说罢,贾代儒颤颤巍巍从书房的一个柜子里拿出一面铜镜,还是个两面镜,我拿着镜子照了照,见自己的脸面映照在铜镜里,翻过背面,一颗骷髅头赫然出现,若是胆子小,霎一看肯定会被唬住,可却不至于被吓死。

      “这镜子是何来历?”

      “前儿个一个癞头和尚送来的,说是有人能从中看到来龙去脉。”

      “癞头和尚?”又是癞头和尚,怎么处处都有他?

      我反复摩挲着手中镜子,却不得其法,便问:“夫子,那和尚可说了使用的法子吗?”

      “说是遇到真人自会真相大白,我原是不信的,今儿你说你要找北静王,我才想起这镜子来。”
      说了这会子,所谓的证据,竟然只是个莫须有吗?我在心中暗暗思量,便道:“夫子莫怕,我定会找出法子来。”

      贾代儒眼睛殷殷地看着我,“全权拜托黛玉你了。”

      又安慰了他半日,怀着镜子回到荣府已是深夜。

      刚站到门口,突然听到:“这三更半夜的,怪吓人的,前些个那贾瑞还从这边流窜,谁知道这么快就死了,真晦气!你说他的鬼|魂会不会回来讨命啊?”

      “吓什么人啊你?我胆小,你别瞎说!害他的又不是我们,你吓什么,他要真回来讨命,也找不上我们!”

      “谁说不是呢?我就是有点害怕!”

      “别说了,看看还有人没有,关门了,三更了!”

      散漫的脚步声传来,我假装慌慌张张地从外面回来,笑嘻嘻地推开门,“哎呦!”

      来人吓了一跳,“这不是林少爷吗?您怎么从外面回来了?”

      “啊,我出去见个朋友,你们要关门了?”

      “是啊,都这个时辰了,您要是再晚会儿就得敲门了!”

      “谁说不是呢?”

      我没立刻就走,等着他把门关上,弱弱地问:“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黑夜里冷飕飕的?跟有什么阴风似的?”边说边四处打量。

      这小厮吓得往另外一个人身上靠,“啊?哪里?”

      “公子,您别吓我,我胆小!”

      “嘿,开个玩笑,快睡去吧!”

      说罢,我又回头看看门头,转身走了。

      没走远,刚拐到后面的林子里,又听到那小厮说:“哥,你说瑞大爷会不会真的回来了?”

      “胡说什么!快闭上你的臭嘴,真晦气!”

      回屋的时候,紫鹃正在做针线,见我回来,忙起身来,“公子,你怎的这般晚?”伸手接过我的披风挂起来。

      “去见个朋友,你快早些歇着去吧。”

      “早些薛二爷来过,说是有东西要给公子,等了好大一会子,总不见你回来就走了。”

      “什么东西?”

      “他没告诉我,说下次再来。”

      “好,我知道了,你去歇息吧。”

      紫鹃掀开帘子到外间,我把怀里的镜子拿出来,又看了一会子,依然没看出什么门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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