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男林黛玉》蛇月猫

25、鲸卿心意

　　进屋时，秦钟还在外间床上躺着，睡得不太踏实，睡相也不好，眉头皱得紧，双手抱着双臂，时不时打哆嗦，喉头哽咽，泪珠儿顺着眼角往下淌。

　　我看他一眼，伸手在他眼角一拭，轻叹一声：“鲸卿兄，你醒了吧？”

　　果然，话刚落，就见秦钟缓缓睁开眼，眼中蓄满泪水，委屈的模样还带着几分娇羞，叫人不忍心触碰，我还未开口，他就倏地从床上弹起来，趔趄两步，差点摔倒，可他伸手抱住了我，脸埋在我胸口。

　　“鲸卿兄，莫再伤心，早点回去歇息吧。”我拍拍他后背。

　　“玉公子这么晚去哪里了？”

　　我伸手将他从怀里拉出来，后退一步，“实不相瞒，清明我便要返回维扬，趁此夜出门去辞别旧友。”

　　秦钟显然有点震惊，那架势似乎想扑上来，但没有动，只是呆呆地站着，双眼模糊地看着我，“玉公子，你要走了？”

　　“是啊，一别家父多年，该回去在旁孝敬。”

　　很少和秦钟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仅有的一次还是秦钟刚来的时候。

　　那日，我正在院子里习武，忽然一个人闯了进来，面色温柔如月光，笑起来别有一番风情，较之宝玉竟然完全不在之下，我一惊，停下来，问他是谁，他自称秦钟，说话的时候也是这般彬彬有礼，言词之间全是对习武之人的赞美，说是儿时也想央求爹爹习武，无奈家里人不允才作罢。

　　我说这又何妨，要是愿意我可以教他。他感激涕零地望着我，那模样和当初他同我表衷心时如出一辙。细细想来，难不成初见时他已对我——

　　秦钟含泪一笑，款步朝我走过来，我没动，任他走近。

　　手上一热，“玉公子，可还回来吗？”

　　我把手抽回来，对他笑道：“回，怎么不回？他日定要回来的。”

　　“好，那我就等玉公子回来。”

　　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脸颊一热，他亲了我的脸，便迅速转身跑走，“鲸卿兄，你这又是何必呢？”

　　他后背一僵，顿在那里，“不为什么，大概觉得玉公子比较顺眼罢了，不管玉公子是否在意我，都无妨，我只管等着就是。”

　　不等我说话劝解，秦钟已径自出了房门，消失在黎明之中。

　　天色将亮，只在床上小憩片刻便被人叫醒，耳畔乱糟糟的，睁眼就看到史大爷正在那儿吹胡子瞪眼，我伸个懒腰，打个哈欠，“一大早，什么事啊？”

　　“玉公子，你真的要走啊？”

　　“嗯，要走。”

　　“何故啊？你别走，我舍不得。”嘿，这湘云倒是开窍了，怎的突然想要跟我套近乎？

　　“怎么？史大爷这是为哪般啊？”我从床上下来。

　　“不为什么事就不能舍不得你了？”史湘云明显有猫腻，眼神飘忽不定。

　　“说罢，别假惺惺的。”我还不了解你史大爷，无利可图你会这般殷勤？

　　湘云这人还算实在，开口就道：“玉公子，你要是走了，可千万别再回来了！”

　　这小子，真够鸡贼的，“哎呦，合着这是撵我走呢？”我穿上外褂，叫紫鹃进来。

　　“公子，你起来了，史大爷也在呢？”紫鹃这丫头精得很，刚刚湘云那话肯定也听到了，碍于给他面子才故意问上一句。

　　这不，史大爷也是个借坡下驴的主，讪笑着说：“是啊，紫鹃姐姐早。”

　　“紫鹃，你给我收拾收拾行李去，史大爷要赶我走，我可不能再待在这里了——”我还就偏偏不给他留脸了，这湘云为宝钗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可我也不能白吃这亏啊，只好先收点租子。

　　“不是，玉公子，你知道我不是这意思，紫鹃姐姐，你先出去，我跟你家公子说说话。”

　　紫鹃朝我看一眼，我示意她出去。

　　“说罢。”等紫鹃出去，我便坐在案旁问。

　　“谁叫宝钗天天的就只看你一人，你说我该怎么办？只要你不出现，你叫我做什么都行！”史湘云倒是爽快，得了，我就承个人情。

　　一个倾身，靠近他，伸手搭在他肩头，逼近他的脸，桃花眼俯视着这小个子，“他日若是有求，你必要答应才好。”

　　湘云愣了一下，大概是见我眼神太过严肃，有点骇人，可男人天生的占有欲让他点了点头，“玉公子，无论日后你有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

　　“很好，这样才对嘛！”我哈哈一笑，拍拍他肩膀，“放心吧，我这几年不会回来的，不过我可不保证人家不去找我，你得自己抓紧才行，知道吗？”

　　“那是自然。”湘云大概信心满满，脸上露出几分得意。

　　这几日风平浪静，荣府上下还未完全从秦氏故去的沉痛中恢复过来，我也不敢再给老祖宗添堵说自己马上就要走，只好再等上几日。

　　正在院子里活动手脚，听到外面有人声，便收了武器进屋。

　　刚放下剑戟，就看到探春和迎春走过来，脸色一个比一个严肃。

　　“玉公子，你听说了没有？”探春低声说道。

　　“何事？”最近一直在屋里读书习武，不曾听闻什么消息。

　　这时紫鹃进来上茶，他们竟沉吟一会儿，待紫鹃出去，才抬眼看我。

　　“贾瑞死了。”探春起身说道。

　　“什么？”贾瑞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死了？我惊诧地看他一眼。

　　“就在秦氏葬礼上，贾瑞见着王公子，好家伙竟像灌了迷魂汤似的，不要命地狠追猛打，本来就是守丧期，大家伙个个都伤心的伤心，难过的难过，这贾瑞倒好，不仅没个自知之明，还追着王公子不放，心里存了非分之想，后来不知王公子使了什么法子，他忽然就回家不来纠缠了，本想着此后便能走上正途，没成想他竟一命呜呼了！”探春奇道。

　　“上学的时候我便觉得贾瑞这人有点不务正业，还有点墙头草，谁能想到还是个情种？”迎春接着道，“莫不是为情所困，得了相思之症？”

　　“王公子何等精明？哪里是贾瑞这等人能碰的？何况他这般做法，又把琏二哥置于何地？”我说。

　　俩人都点头称是，可依然对这件事心存疑虑，“玉公子，我们都知道你点子多，这事你怎么看？”

　　探春倒是个会办事的，把这等难题抛给我了，我其实也明白探春打的什么主意，可这会儿只能先打个马虎眼，“不是不想知道这事的缘由，可二位兄弟，你们也知道，我这不是要走了吗？京城的事往后可就没我什么事了，你们俩要是真想弄个一清二楚，我也可以找人帮忙，只是——”我故意停了停，扫他俩一眼。

　　迎春不说话，只坐在那里喝茶，探春既然能拉着迎春来找我，就一定知道我会怎么想，沉吟一会儿，道：“玉公子，这话可不是这么说法，兄弟有求于你，必定不会白白让你帮忙，日后玉公子有什么困难，我们二人必会鼎力相助！”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行了，我忙作为难状，“探春兄这是什么话，这个小忙我是一定会帮的，只是我走之后，还请二位多多留意京城情势，传书与我。”

　　“这个好办！”探春很爽快就答应了。

　　既然如此，我也算为自己筹划，只是这贾瑞的死，绝不会这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