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男林黛玉》蛇月猫

23、夜会水溶

　　已过二更，紫鹃吩咐俩丫头收拾了地上碎片，走过来问：“公子，你何日动身？”

　　“不急，离清明还有些日子。”

　　“那我也跟着公子走吧。”紫鹃语气恳切，声音低哑。我抬头一看，发现小丫头眼睛红了，低眉顺眼的。

　　“怎么回事？这眼睛怎么红了呢？谁欺负我们紫鹃了？”我伸手帮她擦泪。

　　紫鹃别开脸，“没什么，公子也别怪我，刚才我听到你和薛二爷的话了，是不是公子这一走就不回来了？”

　　这丫头，真是，原是怕我一去不返，不由心头一暖。

　　“紫鹃，不是公子我不回来，只是需要些日子。”

　　“多少日子？”她抬眼看我，红红的眼圈叫人心疼。

　　“百善孝为先，我自幼离家，这多年未在父亲身旁侍奉，心多愧疚，此去便是尽孝。待父亲不需要之时便回来。”

　　紫娟愣了愣，低声抽泣起来，“公子这便是不要我了？”

　　“傻丫头，我何尝说过不要你了？”起身拉着她坐下。

　　“公子就带上我吧，紫鹃打小就没人疼，来到这里之后除了老太太就属公子最疼我了，以后我就跟着公子，不管公子去哪，我都跟着，这一辈子我就伺候公子一个——”紫鹃抽抽噎噎地，看着叫人不忍。

　　“别哭了，啊，擦擦泪，你自小就在这里过着，我怕你到维扬不习惯——”

　　“公子来这里都习惯了，我怎么就不习惯？”

　　不是不愿意带着她离开这里，只是她从小就在这里生活，早就熟悉了这里的人情世故，若猛然换个环境想来不是那般容易适应，更何况我又不是家主，不过寄人篱下，怎能说带走就带走？

　　只听扑通一声，低头见紫鹃双膝跪地，两眼通红，巴巴地望着我，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动物，心有所不忍，弯腰搀她起来，“先站起来。”

　　“不，公子若不带我，我便长跪不起——”紫鹃性子倔，连求个人都是倔强的，唉，谁叫我是个多情小公子呢？

　　罢了，“好了，起来吧，我过几天跟老太太说说去，别哭了。”

　　紫鹃喜极而泣，哭得更厉害了，扑进我怀里，“公子——”那感激的神情，是我在任何一个人眼睛里都不曾看到过的，从前没有，我想以后也不会再有。

　　“天不早了，早些歇着去吧，明儿个我还有事做。”

　　寻思着，这三年在荣府里结识了不少人，尽管我性子不如宝钗那般柔和，但名声也不算差的，平日里出手也大方，丫鬟婆子们也多有好话。

　　如今新皇根基不稳，年纪尚轻，好男风，虽不知元春在宫中是个什么角色，但也不可小觑，加之贾府中一干人等动不动就豪掷千金盖园子，蓄姬妾，暗中一定也多有结交。朝中大臣没几个中用的，都知道小皇帝被贾元春熏染，怕惹祸上身，不敢妄议贾家，个个明哲保身，噤若寒蝉。就算有几个敢议论的，大都手中无权，说话也没什么分量。

　　而今朝中只有一个北静王，刚年过弱冠，却手握重兵，对朝廷虽忠心耿耿，但不受皇帝重用，面上没什么怨言，心中却多有愤懑。

　　今夜，算是个好机会。

　　披上披风，逾墙而出。

　　贾府一出门向东二里便是马市，早先我在那里买了匹西凉的枣红马，以备不时之需，那时还是个小马驹，如今过了两年，便已蹬蹄若飞。

　　二里地，不过半个时辰就到，顺风打个骢哨。

　　月光下，一匹劲瘦壮硕的高头大马从马棚里飞跃而出，朝我奔来，踢打着蹄子落在我面前，许久未见，小红马不停打着鼻响，像是在问我为什么这时才来。

　　我伸手摸摸马毛，拍拍它的脖子，“小红，今儿个，跟爷走一遭吧！”

　　飞跃上马，两腿一夹，“驾！”

　　小红马风一般朝前狂奔，后方扬起滚滚白尘。

　　夜风稀凉，春夜花香微微，不断刺激着人的感官。

　　“吁！”马儿在一座守卫森严的府邸前停下。

　　翻身下马，拉着马绳在门环上叩了叩。

　　不多时里面露出一个人头，懒洋洋拿睡眼看我，忽然眼前一亮：“林少爷，请进，我家主子候您多时了。”

　　我把马绳交给守门的小厮，吩咐他给马儿吃草，这才进了北静王府。

　　北静王喜静，尽管这府上养着那么一大号官兵，还是静得有些空旷，来到北静王的书房前，朝门前的两个士兵点点头。

　　那俩士兵直接推开门让我进去。

　　“玉公子，你可来了？”北静王声音带着点喜气，一向身着盔甲的王爷，而今穿着素服站在书桌前写字，见我进来，抬头来看我，两缕青丝耷拉在鬓角，竟然有种别样的美感。

　　“草民拜见王爷。”我双手一拱，朝他行了一礼。

　　北静王放下手中狼毫，朝我走来，双手扶我，“玉公子，你我之间就不必多礼了。”

　　“溶儿，你在做什么好事？”我问。

　　“玉公子，多日不见你越发显得高了？”北静王水溶仰头看我。

　　我今年虚岁十四，不久前已是八尺有余，北静王比我还大上几岁，才不过与我双眉齐平。

　　“溶儿，你也高了不少——”我伸手拍他的肩膀。

　　水溶拉我朝桌子边上走，“你看我最近练得怎样？”

　　“上善若水，厚德载物。”我念道，“方正雄浑，力透纸背，甚有进步了。”

　　“真的？”水溶高兴，“白天里见你也没说个话，怪想你的。”

　　“溶儿，我清明归家。”

　　“不是说不走了？”水溶脸色微怔。

　　“早先是这般说，可溶儿，你也该知道，我虽喜读书习字，吟诗作对，却不想经世致用，游戏人间倒是我喜欢的。何况，我本寄人篱下，没理由一直在这里待下去，现在是外祖母尚在，还有人顾我，一旦她离去，我又该如何？”

　　“玉公子如此聪慧，功夫又好，不愁没人赏识的。这样吧，玉公子，我明日进宫去，找皇兄给你谋个差事，可好？”

　　“溶儿，你现在的位置不适合做这个事。”我郑重地看着水溶，拉着他的袖子，“今日秦氏葬礼，排场之大，怕又要传到你皇兄耳朵里，贾家如今就是俎上鱼肉，虽有贾元春撑着，可万一他一朝失势呢？朝中难免不会有人趁机起意。”

　　“玉公子，这不是一回事——”他沉吟一会儿，“玉公子，你非走不可吗？”

　　“非走不可。溶儿，老王爷的兵权刚到你手里，万事小心为妙。我这一走不是真的不回来了，他日必要出师有名的，家父定然不会纵容我无所事事，读书赶考亦是男儿本色。”我看他一眼。

　　“玉公子，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鸿雁传书给我。”

　　结识水溶，源于两年前的一个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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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玉公子，很难说他是个怎样的人，但从他一出场便不再是我能掌控的人物了，正像有的作家所说，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想法，我想玉公子也是，他不想我去控制他，只会按照他的想法走。
玉公子喜欢每一个人，因为每一个人都值得他喜欢，可终究会有一个人和他惺惺相惜，心心相印，我想那时候他就找到了归属。
就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