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男林黛玉》蛇月猫

12、蒹葭苍苍

　　回到府上，天色已暗，我拉着宝玉下来，宝钗紧随其后。

　　“玉公子，等一下。”宝钗见我要和宝玉往老祖宗房里走，喊住我。

　　“怎么了？”我回头看他，只见宝钗面若冰霜，没有一丝喜色。

　　“钗哥哥，怎么了？你脸色很差。”宝玉惯会关心别人，上前就去拉宝钗，还好我抢先摸摸宝钗的额头。

　　“没事。”宝钗见我如此举动，眼睛闪过一丝惊讶。

　　我放下手，笑着说：“没什么事，不发烧。”

　　“宝钗哥哥是不是累了？”宝玉说。

　　“我没事，只是玉公子，我有句话跟你说。”

　　“什么话？说吧。”我知道宝钗想和我单独说，但我不想。

　　宝钗见我话头里有话，便只得作罢，摇摇头，说：“算了，你们去吧。”

　　“钗哥哥，我们一起去吧。”宝玉显然不了解我们之间的猫腻，非要拉着宝钗和我们一起走，结果宝钗不乐意，说自己有事，转身便走。

　　“怎么了？宝哥哥，你不开心？”

　　“玉公子，我觉得宝钗哥哥有什么心事似的。”

　　“是啊，他有心事，你也看出来了？”我捏捏宝玉的脸，柔柔软软的，很好捏，又捏一下。

　　宝玉脸颊发红，早把刚刚要说的话给忘了，甩开我的手，朝前跑。

　　他跑，我只好追了。

　　“宝哥哥，别跑啊，小心老爷在前面守株待兔！”我吼了一嗓子，宝玉竟然也给我吓到了，在转角的时候，登时停下来，浑身哆嗦着。

　　我上前去拍他的后背，刚要说：“宝哥哥我骗你呢！”结果，看到贾政正在转角站着，瞪视着宝玉，那眼神有点吓人，其实说吓人也有点可笑，只因为贾政贾老爷子，眼睛大，上了年纪，脸皮松弛，再加上稍稍睁大眼睛，面色严肃，只要不笑，就会让人觉得吓人，仿佛刚从哪座坟上飘来的鬼魂似的。

　　“拜见舅舅。”我上前施了一礼。

　　贾政微微颔首，朝我点头，竟也有了几分喜色，说：“下学了？天色暗了，别只顾着跑，仔细摔着！”

　　“谢舅舅关爱。”我伸手扯了扯宝玉的衣裳。

　　宝玉一直低头，身子也缩着，这时听到贾老爷说话，头差不多要贴着胸口了。

　　“小子最近学的什么？”贾政在问宝玉。

　　“回父亲，最近夫子讲了《诗经》。”

　　“《诗经》？哪一节？”

　　“《蒹葭》。”

　　贾政是个文人，一向对这些文雅诗词颇为喜好，不由来了兴致，“给为父诵上一遍。”

　　宝玉喜欢这些东西，但却偏偏不喜欢死记硬背，虽说能背上两句，可贾政能是两句就打发的人吗？我不禁为他捏把汗，拽他的袖子。

　　宝玉额头已经沁出汗来，张口背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纸——嗯——”

　　宝玉把“坻”念成了“纸”，接着，还未背完，贾政的脚飞踢过来，那时正急，我一把将宝玉拉进怀里，贾政的脚刚好落在我腿上。

　　“舅舅，息怒！”

　　贾政脸色铁青，瞪了宝玉一眼，“不学无术！哼！晚上到我书房来！”说完，贾政压着怒火转身走了。

　　宝玉还在我怀里打哆嗦，后背湿了一片，满眼惶恐，双手紧紧抓着我的衣襟。

　　说实话，如果每次都能有这种效果，我倒是挺希望看到宝玉被贾政打上几下的，就算替他挨打也值得，可是我又舍不得宝玉受委屈，小脸巴巴的，有点可怜。

　　“别怕了，没事。”我拍拍他的后背。

　　“玉公子，父亲会打断我的腿的！”宝玉还在害怕。

　　“有我在呢，不会让他打你的。”

　　“对了！”宝玉这才想起来什么，从我怀里出来，伸手要拉我的衣衫，“玉公子，刚刚父亲踢到你哪里了？”

　　“没事。”我知道宝玉心软，索性再吓他一吓，一个歪斜，“哎呦！嘶——”我抱住了宝玉，整个身体全压在他身上。

　　宝玉没我高，只得拖着我，“玉公子，你没事吧？哪儿疼啊？”

　　我挤眉弄眼地，双手在宝玉身上乱摸，宝玉浑然不觉，只是一个劲儿地问我哪里不舒服，拖着我往老祖宗屋里走。

　　我自然没事，天天练功的人，哪有那么脆弱，只不过贾政那一脚落在我身上的时候，其实收了几分力，但也还是很疼，我怕要是那脚全力落在宝玉身上，宝玉得几天下不了床。

　　到老祖宗那之前，我摸也摸够了，吃也吃够了，麻利儿地从宝玉身上起来，站直了，“宝哥哥，我没事了，你松开我吧，别让老祖宗看见了伤心，老人家容易掉泪。”

　　宝玉自是十分孝顺的，但又放心不下我，依然扶着我，“玉公子，真没事吗？”

　　“没事，你看！”我松开宝玉，大步往前走，那叫一个顺溜，活脱脱又是像风一样的美男子。

　　宝玉还是在我身后担忧地嘱咐：“别太快了！小心门槛！”

　　得了，我就慢一点好了，伸手拉着宝玉的小手，说：“宝哥哥，你晚上什么时候去老爷书房啊？万一他打你，你就喊我的名字，我马上就去！”

　　宝玉半信半疑地看着我：“玉公子，你还是别去了，万一老爷连你一起怪罪，我心里难受。”

　　我顺着他开始忽悠：“宝哥哥，为了你，我是头也愿意断的，别担心，一切包在我身上，晚上我陪着你去，哪怕是龙潭虎穴，我也舍命陪君子！”我拍拍胸脯，转眼就看到宝玉哭得跟泪人儿似的。

　　“玉公子！”宝玉感动得一塌糊涂，哽咽地看着我，说要一辈子和我在一起，我的心那叫一个激动，那叫一个快活！

　　“宝哥哥，别哭了啊，一会儿见到老祖宗，你得笑着点。”我伸手给宝玉擦泪，顺手捏捏他的脸，过了好一会儿才拉着他往里间走。

　　鸳鸯姐姐正在外间做女红，抬头看到我和宝玉，笑笑，露出俩喝酒窝：“二位公子，这是刚下学？”

　　“嗯，鸳鸯姐姐，老祖宗呢？”我问。

　　“老祖宗在里间呢，这会子该醒了，你们进去吧，早会子就抱怨你们怎么还不回来。”鸳鸯绣的是并蒂莲，看着跟真的一样。

　　“鸳鸯姐姐，你这绣得可栩栩如生的，改明儿让我们紫鹃跟你学学。”

　　“那成，你叫她来吧。”

　　本是随口那么一说，没成想鸳鸯就答应了。鸳鸯一直侍奉老祖宗，人模样也好，手巧还会行酒令，女中小豪杰，老太太一刻也离不了她。

　　刚进里间，就听到老祖宗说：“俩兔崽子来了？这几日不见都跑哪去了！”语气里带着几分宠溺的埋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