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我被窝里的狐狸了嘛》红豆粥粥

58、番外一

　　奚昭以前从来都没有想过，有朝一日汤谷竟然会开一个小集市。

　　自扶桑醒了之后，又休养了好些日子。
　　他不能出汤谷，不代表奚昭也一定要留在汤谷。

　　扶桑知道这些日子她心里都不痛快，索性将她交给了羲和，带回去太阳神殿小住。

　　不过几年的工夫，再回来，奚昭和羲和站在万仞山口，齐齐呆了。

　　“扶桑为了和天帝作对，真是代价不小啊！”羲和咂舌。

　　此时在他们眼前铺开的，竟是人声鼎沸的一个小集市，摆摊的、打杂的、逛街的......和凡世的集市没什么两样。
　　不一样的，是来此处的都是神仙，不是凡人。

　　奚昭抬头看了看山口的云头上，正摆了四个大字：汤谷集市。

　　......

　　呵呵，和她的红云书局莫名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牛，”羲和没怎么见过凡世的集市，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神仙聚集在一起，玩笑吵嚷，手里还掐着吃的，和交换的法器，她就觉得自己好像是瞎了，“牛，天帝不让他出来，他就让人进去，牛！”
　　“扶桑气人的本领还真是一如既往得让人佩服。”

　　“我们也下去吃东西吧！”奚昭兴致勃勃，拉着羲和就要翻下云头。

　　“真不知道他哪儿来这么大的兴致。”羲和被她拉拽着，看着眼前雀跃地小姑娘忍不住摇了摇头。
　　爱情，离谱。

　　有红豆糕、有樱桃煎、冰碗子、冻葡萄......

　　奚昭拉着羲和兴高采烈地从街头逛到了街尾，全都是她爱吃的东西，仿佛回到了在汝城的那段时光。
　　凡世的烟火气有一天也会在神地出现，光是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更别提亲眼所见了。

　　“羲和，这个冰碗子！绝了！特别好吃，你快尝尝！”
　　她用身上一点精巧物件换了个冰碗子，吃了一口，眼睛就已经满足地眯了起来，赶紧献宝一样塞到了羲和嘴边。

　　“有这么好吃吗？”羲和迟疑接过。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什么东西了，神仙是不需要有口舌之欲的，可是看到了奚昭这么兴奋，她忍不住也塞进嘴里一口。

　　！！！

　　“好好吃！”她又挖了两勺塞进嘴里，“你怎么知道它这么好吃的！”

　　“我在凡世吃过呀！”奚昭笑眯眯的，拉着她接着买，“你不知道，这些都特别好吃，你还有没有精巧物件可以换？哎哎哎，给我留一口！”

　　“凡世真是个好地方啊，”羲和被美食诱惑得两眼发光，不情不愿地把冰碗子还给她，“你少吃一点，太凉。”

　　“知道了知道了。”她敷衍应声，手上动作没有迟疑一丝一毫。

　　还剩最后一口。

　　她刮着碗底，刚要塞进嘴里，拿着勺子的手就被握住了。

　　嗯？

　　“少吃，很冰。”

　　她撞进了一双浅色瞳仁，眼神是温柔的，动作是果断的，直接拿走了她的勺子和碗。

　　“扶桑！”美食被抢，她没有一点不开心，反而直接抱住了来人的胳膊，亲亲热热地挽着。

　　两人对视一笑，奚昭弯了弯眉眼，特别开心。

　　“就这么开心？”扶桑伸手指刮了刮她的鼻梁，“喜欢吗？”

　　“这些零食......”她指了指周围，“你都是怎么学会的啊？”

　　“把土地叫来了。”扶桑微微一笑，“带来了些食谱，我一点点学，一点点教，然后盖起了这个。”
　　“以后不能放任你随意去凡世了，我希望你能开心一点。”

　　“我当然开心。”她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脸，将头靠在了他的身上。

　　羲和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开了，奚昭乐得和扶桑卿卿我我，两人又从街尾走到了街头，完完整整地逛了一遍。

　　“还给你带来了些话本子。”扶桑想要带她去看，被她轻轻拉住了袖子。
　　“怎么了？”

　　“我一点都没有后悔，扶桑。”她拉住了他的手，就在熙熙攘攘的街头。

　　像从前在长安街一样。
　　两人就站在一起，安安静静地说话。
　　可周围到底还有些什么人，他们统统都瞧不见了。

　　“有你在，哪儿都是最好的。”
　　“汝城也是，汤谷也是，甚至......那日的紫微宫也是。”
　　“你该担心的，你再也甩不掉我了。”

　　“甩掉你干嘛？”扶桑失笑，伸手捏住了她挺翘的鼻梁，“我恨不得永远把你绑在身边，离开半步都不行。”

　　“我就说嘛，”她有些害羞地低头，“我就说你才舍不得我去太阳神殿那么久呢！”
　　“原来是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

　　“当初没能将长安街送给你，那就在汤谷造一个集市给你好了。”扶桑笑着揉了揉她的头。

　　“我还搭了个小房子，我们一起住，怎么样？”他拉着她走离人群，到了一幢小房子面前。

　　红砖绿瓦，和她的武华苑有些相像，可是规模小了不少，只一个正厅和一间卧房，没了三进三出的院落。
　　不过，多了一个篱笆拉好的小院子，外面已经种上了花花草草。

　　“汤谷没有宫殿，这个小房子是照着武华苑和民间的样式造的，喜欢吗？”他有些紧张地等着她的回答，见她久久不说话，那些紧张慢慢漫了出来，都写在了脸上。
　　“是不是有些小了？”

　　“没有没有！”奚昭抬眼看他，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水光，她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挺习惯住在你脚边的。”

　　“你还真要每天和一棵树呆在一起吗？”他见她不是不欢喜的意思，放松了下来，眉眼里的笑意越发深了，“我们是夫妻，自然是要像在汝城时候那样，每日都住在一起。”

　　奚昭脸红了下，但她很快就调整过来了，笑呵呵地挽着他踏进了小院。

　　嘴里还在念叨着，“谁要和你住在一起嘛......”

　　她从内到外逛了一圈，惊奇地发现他连冰窖都造了一个，就在卧房的旁边。最后两人踏进卧房，奚昭开开心心地挨着床沿坐了下来。

　　室内的布置同武华苑没什么两样，连蚕丝纱帘的花色都一模一样。

　　“只可惜不能将小檀给你带过来。”

　　扶桑挨着她坐下，和她一起看室内的一切，“喜欢吗？”

　　奚昭抿了抿唇，不太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提到汝城的故人，她心算了一番他们的年纪，想来都已经作古或是已至耄耋之年了。

　　六界对于时间的算法各不相同，传闻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并非空穴来风，休说他们从天界回来后又休整了那么长时间。

　　“小檀、喜喜、薛荔他们还好吗？”

　　“挺好的，”扶桑回忆了一番土地的转述，“小檀嫁人了，嫁妆是蔺薛荔和郑怡菱一起送的，温绥送她出王府，特别有面子。”

　　“喜喜一直跟在温绥身边，好在他一直都没发现他的主子神不知鬼不觉就换了人。”

　　“蔺薛荔一直是侧妃。她无心争宠，也无心爱情，她的那些个爱好就已经足够让她每日都过得开开心心，忙忙碌碌。她自己也特别满意。只不过，她去世得比较早，可惜了。”

　　奚昭有些感叹，“薛荔就是凡事太认真了。”

　　“郑怡菱倒是有些意思。你走后，她被抬了正妃，和温绥发生了不少故事，两人打打闹闹的，隔年就有了孩子，也算是夫妻琴瑟和鸣吧。”

　　提起郑怡菱的正妃梦，奚昭忍不住笑了。

　　“还有连家那孩子，”提起连清漪，扶桑脸色就不大好，在汝城的那段时光，连清漪整日缠着奚昭，烦人得紧，“温绥为连家那孩子觅得一良婿，红云书局最后给她了。”

　　“她那么喜欢话本子，想必一定会很开心吧。”

　　听到那些故人每一个都好好的，奚昭又是开心又是伤感。
　　开心的，是好人终有好事；伤感的，是她只是快速地参与了一段他们的人生。

　　“他们发现我不见了吗？”

　　“很早我就吩咐过土地。你被天兵带走之后，他立时就安排你假死的事了。温绥也早就知道。一切顺理成章，不过三日，给你做的那副肉身都安葬完了。”

　　奚昭：......

　　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也还好吧，她的任性之举，还好没有影响到任何人的人生。

　　奚昭抱紧了扶桑的手臂，扶桑低头看过去，她果然眼眶红红的，像是要哭。

　　“哭什么。”他捏了捏她的鼻梁。
　　他特别喜欢捏这里，就好像捏住了她毛茸茸的大尾巴一样让人开心。

　　会炸毛的那种开心。

　　果然，奚昭挥手打掉了他的手，吸了吸鼻子，鼻音很重：“我好像，真的只有你了。”

　　凡世的情缘一一作古，还好你一直都在我身边。

　　“你一直都只有我。”

　　他没再动手动脚，只是抬眼望向门外。
　　花花草草在迎风飞舞，集市上鼎沸的人声顺着风传过来，有些听不清楚，却能感到很热闹，是俗世的味道。

　　他们两个人走这一遭，其实谁都不后悔，稍稍后悔的只有那么一点，就是没能和从前的朋友们真正道个别。

　　扶桑闭上眼，也伸手盖在了她的眼睛上。

　　“好听吗？”

　　“好闻，有桂花糕的味道。”

　　“......以后没有仆从，院子里的花都得你自己浇水，自己除草。”

　　“那你给我做桂花糕吗？”

　　“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桂花糕的？”

　　“就刚刚，你把我眼睛盖上的时候，我就很想吃了。”

　　“......我不会。”

　　“那还是别种花了，一会儿你就出去拔掉好了。”

　　“呵，胡闹。”扶桑忍不住笑起来，他和她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特别爱笑。

　　原来红尘味道如此芬芳，他终于知道了。

　　若是让他非要选一种味道来代表，扶桑忍不住捂住了奚昭的嘴，不想让她说话，怕她会说出来是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