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玉》西窗竹影

6、第六章 玲珑塔

　　玲珑塔外观看来只是一座普通的五层宝塔，甚至都没有白云涧的山门高，里面却内藏玄机。不但每一层都会分成众多小空间，将每一次闯塔的所有弟子都容纳其中，各个小空间之间还可能相互串联。诸多玄妙之处，等待大家慢慢探索。
　　楚向晚和谢源跟着大部队站在一起，等待玲珑塔开启。
　　自那日两人来此进行组队登记后，两人之间相处的氛围便有了变化。
　　最明显的变化是，谢源不再像以前那么冷漠了。没课时都会在藏书阁的老地方等她，帮她拿书放书，上课时除了大课都会和她坐在一起。
　　而且和谢源一起行动的这个月，楚向晚发现了一件非常好的现象。
　　她身边比之前安静多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楚向晚不禁暗暗发笑。大概是谢源平日里过于高冷，极少有人愿意顶着谢源的寒气同她讲话。
　　不过谢源的高冷也只是针对陌生人，像楚无忧这种自来熟的性格就从来没这么觉得，有时还能同谢源聊上几句。

　　楚向晚站在谢源的身边，身后传来细碎的议论声尽入耳中。
　　“那不是楚家的楚向晚吗？她怎么和谢源组队了？”
　　“她旁边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就是谢源？听说他独来独往，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真人。”
　　“弱不禁风？嘘小声点儿，可别让他听见。那只是表面上看起来，他可是谢家最年轻的家主，听说他性情孤僻、心狠手辣，不然也不能将齐家那一群修蛊术的灭了个干净。”
　　“我也听说了，据说当时兰悦城里血流成河，当真是人间惨象。不过楚向晚不是楚家这一辈最厉害的吗？我还以为她会和林景组队，怎么会和谢源站在一起。”
　　“就是就是，我们家也是林家的附属，一点都不比楚家差，我可是偷偷听说，林家有和楚家联姻的想法呢。”
　　“林景和楚向晚？也不是没可能，我上大课见到过好几次他们坐在一起。”
　　楚向晚看向谢源，谢源的修为感知比她只强不弱，身边的议论声想必一字都未听漏，但他面无表情，并未对旁人的闲言碎语有任何反应。
　　似是感觉到她的目光，谢源侧身垂下头看她：“怎么了？”
　　“没事，我们等下进去会碰到什么？”既然谢源不在意别人的议论，楚向晚就更懒得管了，她转移话题，“玲珑塔每次都会刷新，听说每一队遇到的关卡各有千秋，我有点期待。”
　　话音刚落，负责看守玲珑塔的林长老出现。
　　将注意事项简要说了一遍，这些大家早就提前了解过，第一次闯塔的弟子们心里又紧张又期待，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林长老手一抬，周围安静下来。
　　“玲珑塔一层，已开启。”
　　话音刚落，玲珑塔一层光芒大盛，被笼罩在其下的队伍全部在消失在原地。
　　楚向晚感觉双脚离地的同时，手臂被人稳稳握住。再次睁开眼时，她和谢源站在了一条长长走廊的一端。
　　走廊仅一丈宽，由光滑不见缝隙的青砖铺成，青砖闪着暗暗的幽蓝色的光，在走廊里明明灭灭。
　　走廊的尽头，隐约可见一座高大的黑色石门，石门前，立着一个半人高的的傀儡。
　　傀儡通体漆黑，表面粗糙不平，像是由炼器所剩的废铁随手组装而成。
　　谢源拉着她向前走了几步，尽头的傀儡突然开口讲话。
　　“欢迎来到玲珑塔第一层。只有战胜我，才能继续走下去。”
　　傀儡的声音暗哑难听，楚向晚一个激灵，身旁的谢源放开她向前快走几步。
　　“自己当心。”
　　谢源握紧手中长剑，尽头的傀儡赤手空拳向他们扑来。
　　只见一道清光闪过，楚向晚屏息。
　　一剑过后，傀儡已经倒地。
　　看了谢源拔剑的楚向晚此时终于明白，为何在她暗示之前，谢源并未表露出任何组队的意愿。
　　因为他完全不需要队友。
　　这就是以一己之力肃清谢家上下的谢源。
　　“走吧。”谢源回头看她。
　　楚向晚点头跟上，这个傀儡看起来只是一个入门的考验，后面应该还有别的关卡。
　　两人推开了尽头的石门。
　　眼前是一片黑暗。两人向前走，一座巨大的棋盘从脚下亮起。
　　上面已摆了一半棋子，棋子均为白色，非是对弈所用。
　　楚向晚一眼之下便已明白，棋子暗含阵法，环环相扣，分明是他们初来白云涧时，第一堂大课上先生曾提过一句的的周天星辰大阵。
　　只是，眼前的阵法还缺一个阵眼。看来是让他们把阵眼补上了，楚向晚想。
　　虽然对专精阵法的她来说，补全此阵易如反掌，但这个考题对其他人来说也不算苛刻。
　　周天星辰大阵，严格来说不能算一个阵法，它是脱胎于七星北斗杀阵的一种演算方法。不仅可以刻在阵盘上发挥阵势的威力，还可通过改变阵势来推演命数，封印结界，跨越空间。
　　而且，这还是一个流动的阵法。不同于其他绝大部分一旦布好便不再变动的阵法，周天星辰大阵蕴含星辰轨迹，时空玄奥皆在其中，一千个人有一千种布阵方法，也有一千种解法。
　　更别说课上先生还特意提到了此阵的多种用途，嘱咐他们课下记得复习。
　　“我来吧。”楚向晚道。方才的傀儡交给谢源，这个她自然要出点力。
　　谢源点头，只见楚向晚就站在阵外，以灵力为引，将阵中几颗棋子小小移动了位置。
　　这阵型解法众多，楚向晚则选择了最简单的一种，将其变成了一个微型的传送阵。
　　棋盘光芒大盛，阵法运转，露出隐藏在背后的石门。
　　两人推开石门，进入下一个关卡。

　　没想到还有一关的楚向晚眨了眨眼，眼前之处实在太过熟悉。
　　玲珑塔一层，居然复制出一座藏书阁。
　　他们此时正是处于平日常去的藏书阁里。楚向晚目光扫过眼前的一排排书架，这是她在白云涧里除了居所最为熟悉的地方，无论是每本书籍的摆放，还是书架上斑驳的褐色痕迹，玲珑塔把这里还原的别无二致。
　　所以，到底是玲珑塔重构了一个藏书阁，还是藏书阁就在玲珑塔里呢？
　　他们进到这里后，并没有任何提示，看来只能自己找线索了。
　　两人沿着一排排书架往前走，直到他们平日里常待的那处书架。
　　果然，在书架尽头，两人之前坐过的地方，坐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耄耋老人。
　　老人并未抬头，但似乎能感觉到有人前来，捧着本无字书喃喃道：“素闻海外有仙山，一山名昆仑，山上一草一木一砖一石皆有灵气。相传神鸟九婴出自昆仑，不知老朽此生可否有缘一见？”
　　神鸟九婴……楚向晚眸光一闪，轻轻拉了下谢源的袖子：“跟我来。”
　　两人在书架间来回穿梭，在一个书架上，楚向晚取下一本《昆仑异闻全解》，翻开后，找到了描写“神鸟九婴”的那页。
　　谢源放低声音，询问道：“九州数万年来异闻千万，昆仑仙山一事竟是真的？”
　　“我此前也一直以为，这些只存在于传说中。”楚向晚也不太确定。这位老先生仅仅是让他们找书吗？
　　两人把这本书带给了老人，老人摸了摸胡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楚向晚刚松了一口气，以为这么简单就通关了，老人随即挥了挥手，桌上多了几种物品。
　　清心草、迦罗叶、碎精魄……仔细一看，都是炼制辟谷丹的原料。
　　不会让他们当场炼丹吧？
　　楚向晚正想着，便听老人开口道：“我修为不佳，未能辟谷。不知要炼制一份辟谷丹，需要多少材料？”
　　原来只是让他们选出一份药材配比。差点以为自己要当场开炉的楚向晚松了口气，上前仔细分出一份辟谷丹的部分，老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如此，多谢二位小友相助。”
　　楚向晚松了口气，等待老人的下一个问题，没想到老人双眼一闭，道：“二位从这里出去，这一关就过了。”
　　看着老人下一秒就睡了过去，打起了沉重的鼾声，两人对视一眼，一同向门口的方向走去。
　　路过方才拿走的《昆仑异闻全解》，那里由于被拿走了一本书空出了一块，其他书还好好摆在那里。
　　楚向晚当即感觉到一丝异样，这一处的空间似是有哪里不太对。
　　她心中一动，拉住谢源，手指伸向那块空着的地方。
　　指尖触及的瞬间从其中穿过，从另一边传来一股强大的吸力，两人反应不及向前跌去，毫无阻碍地穿过书架，来到了另一处空间。
　　这里几乎同他们刚进入玲珑塔时一模一样，也是一条青砖铺成的长长走廊。
　　只是不同于他们半个时辰之前所见，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足足一丈高，顶天立地的傀儡。
　　傀儡通体漆黑，以玄铁打造，刀枪不入，水火不侵，手中还握着一把锋利的重剑。
　　“欢迎来到玲珑塔第二层。只有战胜我，才能继续走下去。”
　　谢源愣了下，无奈地叹了口气。
　　楚向晚震惊后猛然回神：“打扰了。”
　　当她匆忙拉着谢源后退，触摸到那处将她们传送来的地方，却没有任何反应。
　　身旁传来谢源的一声轻笑，楚向晚抚额。她刚才是怎么突发奇想碰一下那处空间的？
　　他们竟然在楚向晚一时新奇的尝试下，来到了玲珑塔第二层。
　　“我记得，玲珑塔每次开启只能闯一层，成功后会被传送出来，没错吧？”楚向晚眨眨眼睛，眼底尽是无辜的神情。
　　“没错，”谢源同意，“但我们还未通过第一层。”
　　……说的也对。没给楚向晚继续思考的时间，大傀儡似乎等的不耐烦，开始倒计时——
　　“十、九、八、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