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跑妖王》安南以南

29、迷雾1

　　夕阳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高一矮，交织在一起，模糊了边界线。
　　她书包上挂着一个小小的黄色皮卡丘，随着步幅一摇一晃，就像她后脑勺柔柔束起的马尾一样。
　　陆江洋含笑揉了揉她的头，柔顺的发丝从指尖滑落，一点薰衣草的香气拂过鼻尖。

　　校服的袖子十分宽大，她手指微微蜷缩，只露出一点白白的指尖，陆江洋漫不经心地在她指尖上挠了一下。
　　她娇嗔着反手拍他，陆江洋笑着握住她的手，软软的，滑滑的，像是没有骨头一样，他只敢轻轻笼在手心，生怕捏坏了她。

　　“洋洋。”他温柔唤她。
　　女孩慢慢转过头来，明媚一笑。明明该是最熟悉的模样，此刻偏偏模糊不清。
　　陆江洋努力想要看清她的模样，揉了揉眼，视线逐渐清晰起来——哪里是林洋，眼前人分明是林沫！
　　陆江洋心脏一颤，吓得赶紧甩开手……

　　清晨第一缕光照进房间，映在陆江洋脸上，他蓦然睁开眼睛，呼吸不匀。
　　怎么会……
　　剑眉拧起。几乎是下一秒，陆江洋就摇头将荒唐的想法甩了出去，不可能，一定是最近太挂念那丫头了。
　　好不容易查到的线索就这么中断了，那丫头这几天一直萎靡不振……
　　他的目光定格在桌上的演出票上，希望今天能让她开心点吧。

　　***
　　“笃笃笃——”
　　蒙在被子中的人动了动，嗓子里发出一丝呜咽，棉被被微微掀开，一分钟之后，又再次被合上。
　　“笃笃笃！”这次的敲门声重了些。
　　屋内屋外都安静了几分钟，“已经中午了，你要是再不起床，我就进来了。”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穿过门缝飘进来。
　　棉被继续蠕动，但偏偏看不到下面藏着的东西。

　　侧耳听了半晌，没有反应，夏狸推门而入，毫不客气一把拉开棉被——林沫蜷着身子躺尸，头发乱七八糟地贴着脸，看不见五官。
　　尸体突然一把抹开糊在脸上的头发睁开眼睛，直愣愣盯着夏狸，“有没有礼貌？”
　　“我不是你的佣人。早餐做好了，爱吃不吃。”他看着她爬满红血丝的一双眼睛，火气不知从何而来。

　　林沫叹了口气，意识到自己不对，抓了把头发，“对不起啊，昨晚没睡好，脾气有点大……我这就起床，你先出去吧。”
　　夏狸看她一眼，“快一点，做了你爱喝的白斩鸡丝粥。”
　　林沫眼睛一亮，面上总算露出几分欣喜，“好好好，我马上起床！”
　　夏狸嘴角含了一丝笑意，反手轻轻带上门。
　　林沫听着关门声，在柔软的被窝里大大伸了个懒腰——不得不说，夏狸家这张床，真的很软啊。

　　看得出，林沫食欲不错。
　　喝下第三碗粥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喂？江洋哥？你已经到了？……我可能还需要二十分钟……嗯好吧……不用了，你就停在门口，我走出来就是……好，一会儿见。”
　　她十万火急喝掉最后一口粥，一瘸一拐地向卧室冲，嚷嚷道，“我来不及了，今天就辛苦你洗碗啦！”

　　十五分钟之后，林沫穿着一身小方领及膝连衣裙走了出来，衣领处露出两条消瘦的锁骨，白生生的小腿在外面一晃一晃。
　　夏狸斜斜坐在沙发上，瞥她一眼，“去哪儿？”
　　林沫手里握着关子月送的那支香水，朝着身上喷了两下，“今天是江姨生日，陆叔江姨让我过去吃个饭。下午逛街买点儿东西，然后去吃晚饭，再然后去听音乐会。”
　　她似乎嫌味道不够，又按了两下。

　　夏狸窝在沙发中，半边脸埋在阴影之中，似乎没在听她说话。直到她再次按下香水——
　　“别喷了，你想呛死人吗？”他抬起头来，“而且不是会晕车吗？还用这个？”
　　林沫表情一僵，“啊！你不说我都快忘了这茬了！不行……我得换件衣服。”

　　“等等，”夏狸喊住她，眼神狐疑看向她的脖颈，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脖子，“这里是什么？”
　　林沫顺势看了一眼，耳尖蹭一下子红了，“哦……应该是粉没抹匀，我换衣服去了！”
　　“还有最近蚊子多。”夏狸在背后漫不经心提醒，也不知道林沫听没听见。

　　林沫急匆匆冲到化妆镜前，打开遮瑕开始遮脖子上的咬痕，幸好夏狸提醒……不然都把这茬给忘了。
　　不对……不就是怪这小子吗！！
　　五分钟之后，林沫换了条深蓝色微喇复古牛仔长裤出来，上身穿的同样是复古风的黑色小衬衫，一边还拽着自己的领口闻，“不行啊，我怎么觉得还有味道？”

　　“已经22分钟了。”夏狸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眼，勾了勾嘴角，很快又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林沫啊了一声，急匆匆地穿上鞋子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夏狸叫住她。
　　林沫回头，被夏狸按住头。他以五指为梳，轻轻帮她拢了拢随意披在肩上的一头卷发，“乱了。”

　　林沫感到自己胸口某个位置像是被热火燎了一下，烫得她蹭一下红了脸。
　　“哦，谢谢……”林沫从沙发上抓起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门。
　　夏狸站在原地，手指微微一蜷，最后垂下手来。

　　林沫瘸着一只腿，一口气冲到楼下。
　　陆江洋正站在楼梯口吸烟，看见她来了，微微一挑眉，掐灭手中烟头。
　　“江洋哥，不是让你在车里等我吗？”
　　陆江洋一笑，“不放心你这个小瘸子。”

　　林沫白他一眼，“小瘸子自己能蹦跶。”说罢便往前跳了两步。
　　陆江洋忙迎上来扶住她，“你小心点，是不是想真瘸。”
　　林沫按在他的胳膊上，往前又跳了一步，笑嘻嘻道，“反正瘸了也不要你养！”

　　陆江洋也跟着笑起来，“真瘸了每个月都给你打钱，就当做慈善了。”
　　林沫轻哼了一声，扭头不再看他。
　　说笑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车边，陆江洋先一步上前，含笑帮她打开车门——真好，这种久违的感觉。

　　陆江洋直接把车开到一家大型商场附近，两人都懒得折腾，索性在里面逛了一下午。
　　林沫给江姨挑了一副耳环，转身去给陆叔挑礼物的时候，陆江洋悄悄付了款。

　　林沫拎着茶叶站在柜台，有点儿懵，“你们商场今天打折吗？还是说有满减活动？”
　　柜姐笑着摇摇头，一口烤瓷白牙在灯光的照射下亮闪闪。
　　“那……怎么这两个加起来的价格比耳环的单价还低？”她示意自己手中的茶叶。
　　柜姐依然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眼神示意站在她旁边的陆江洋。

　　陆江洋清咳一声，“走了。”随即大步往外走。
　　林沫顿时明白了，她朝着柜姐一点头，忙一瘸一拐快步追了上去。
　　“陆江洋！”林沫气喘吁吁追上他，一把抓住他胳膊。
　　职业的关系，陆江洋身体素质过硬，走路步伐也极快，林沫几乎是一路小跑才追上他。
　　抓着他硬邦邦的胳膊，林沫语气严肃，“陆江洋，那是我给江姨挑的礼物。”

　　陆江洋自然而然地把茶叶接过来，“你个小实习生能有多少钱。”
　　林沫皱着眉不高兴，“那也是我自己赚的钱！”
　　“好好好，茶叶就算你给他们送的礼物了，耳环的钱我出。”
　　“不行！那是我挑的礼物！得我付钱！”林沫拿过手机点开微信，把钱给他转了过去。

　　陆江洋坐到驾驶座上，把手机撂到一旁，发动车子，“我也没给我妈挑啥，算我俩共同的心意吧。”
　　林沫仍然站在车外气鼓鼓的模样，陆江洋嘴角带了一点笑意，一只手撑到车门上探出头去看她：“再不上来就把你的礼物带走，人撂这儿了。”
　　林沫瞪他一眼，不情愿地上了车。

　　车子驶进一个老旧的小区，林沫不由得有点紧张。
　　其实小时候她总是跟着林洋跑到陆江洋家玩儿，陆叔江姨对她们极好，各种好吃的好玩的，有陆江洋的份就有姐妹俩的份。
　　江姨还经常跟妈妈开玩笑，要是自己有一个像姐妹俩一样的女儿，估计做梦都得笑醒。

　　后来家中遭遇巨变，林沫成了孤儿，其实陆叔江姨有过抚养她的打算。
　　只是林沫不愿意。
　　饶是如此，陆叔江姨仍然记挂着她，逢年过节陆叔江姨总会让她与他们一起过。高考前，江姨甚至向单位里请了假，住到林沫家里给她做饭。

　　后来林沫上了大学，学业繁忙，还担任了学生工作，后来又找了实□□是把自己搞得像个陀螺团团转，便以各种理由推脱了陆叔江姨的邀请。
　　细细算来，上大学之后，四年里似乎她也就去过陆江洋家三次。

　　陆江洋察觉到她的紧张，带上几分戏谑从后视镜里看她，“看把你紧张的，我爸妈又不是会吃人。”
　　“我不紧张，就是有点儿惭愧，这几年都没怎么来看望陆叔江姨。”
　　陆江洋笑了笑，“小没良心的，这会儿倒是良心发现了。本来就该多过来走动走动，每次叫你总是推三阻四的，要是之后还这样，我可真上门绑人了啊。”

作者有话说

　　夏狸：打扮的那么好看，不开心，我要使计让她换掉
啊！开心！媳妇中招了！
还是很好看……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