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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番外二(尤思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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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人生来就带着光环,一路顺风顺水,扬帆乘风破浪。
可尤思景偏偏不是,他只是无父无母的小乞儿,靠着跪在街上给自己讨一条活路。他是靠着人们的善良得以存活的蛆虫,是把自己的良知一点点蚕食的恶魔。
像他这样的小孩有很多,其他人都已经麻木了,谎话脱口而出,卖惨装可怜手到擒来,但是尤思景不会。
他在最纯真的年纪经历最深的恶意,也在最不堪的时候,领会了尊严和屈辱。
尤思景跪在路边,面前的白布上写的是什么,他看不懂。他只知道,那些背着书包,戴着红领巾的小孩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他会把头深深的低下去,因为那是他不敢去偷窥的光明未来,那个叫尤思景的孩子,永远不可能拥有的未来。
明亮的教室、戴着眼睛的老师、黑板上白蚂蚁一般的字、讲桌前的粉笔灰、活泼可爱的同学们。
这些,是他对知识的所有理解。梦里一次次出现的场景,却每次都会终结于一声“尤思景”,他的名字会将他吓醒。就连在梦里,他也明白,那些只是他的臆想,是假的。
而他拥有的,只有动不动就打骂他们的“老大”,那个枯瘦的男人,或许体型不够强壮,但是一群小孩子在他手上,就像是一群弱小的蚂蚁,战战兢兢的害怕着人类那巨大的鞋底,那是能主宰他们生命的鞋底。
是拥挤的宿舍,那么多的孩子挤在一块儿,不能洗澡,不能刷牙,没有换洗衣服。是臭的,各种各样的臭,那是让尤思景每每回忆都能反胃的臭。
也是丑的,一个个的,都没有辜负他们小乞儿的身份,脏兮兮的脸,油腻打结的头发。
是饥饿的,饱一顿饿一顿的孩子们,根本没有力气跑。
尤思景人生中知道的第一个比较有文化的词,叫“低血糖反应”。一起乞讨的姐姐晕倒在宿舍里,脸那么的白,尤思景静静的看着她,觉得她可能死了。
可是后来姐姐回来了,她说诊所的医生说她是“低血糖反应”。很长一段时间,那个词成为他们口中说出最多的词,因为大家都觉得,这是个很厉害的词。
直到十二岁,尤思景被救出来,一同出来的,还有很多很多的小孩。他们有的找到了家人,一群人紧紧地抱着,失声痛哭,有的和他一样,茫然的站在警察局里,不知道该去哪里。以前觉得乞讨是痛苦的,可是被救后,突然发现,他们现在什么都没了。
没了拥挤的宿舍,没了一直相伴的朋友。
他们失去了“家”,变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尤思景觉得自己应该高兴,他终于不用下跪了。可是现在的他,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好像连下跪也做不了了。
他被送到了孤儿院,十二岁的孩子,在孤儿院也是孤独的。对于那个又小又破的孤儿院来说,他是真正的孤儿,而他们,都是一家人。
生活了很久,幸福快乐的一家人。
尤思景在孤儿院的时候,帮着做事,平常还出门捡破烂,他捡破烂的钱都攒起来,交给孤儿院。
他固执的认为,那是他的生活费,吃住都是需要钱的,这是他后来才明白的,要是他赚到的钱少,他就少吃点,多做事,要是赚的钱多了,他就吃饱。
一年的时间,他固执的坚持着,即使只有他一个人知道自己在坚持什么。
十三岁,是尤思景生命中出现曙光的一年。
他出了国,开始练习唱歌跳舞,手里没有钱,但是吃住都在公司。他是拼了命的,想留住现在的平静生活。
他只做第一,因为害怕被抛弃,害怕不重要。他在遥远的异国他乡,捡起了丢弃十多年的尊严,他开始变得有价值,老师在夸他,同伴们嫉妒他,他活的像个人了。
可是尤思景没能坚持。
他没上过学,所以对学习好,学历高的人天生有种敬畏。所以才会疯魔了一样陷入爱海,然后毅然而然的回国。
那时候的尤思景是清醒的,他单纯的以为,这就是他生命的转折,他会和自己的男友,安稳幸福的过一辈子。同伴们和家人失而复得的拥抱,他也能拥有,会有一个人紧紧地把他抱进怀里,像是要揉进骨血里一般,生怕他离去。
可是他失败了,命运从不善待他。他生来没有光坏,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生活在垃圾堆里的可怜虫罢了。
舞台是他的向往,却不是他的归宿。
尤思景可以接受被人议论,但是他不喜欢。他不喜欢别人指指点点,不喜欢那么多指责和轻视,那会让他想起自己的童年。
他就跪在那儿,看着从旁边走过的人对他指指点点,他们毫不掩饰,似乎觉得一个小孩,并不会对他们造成什么威胁。确实,尤思景不能给他们造成什么威胁,他甚至连把头抬起来的勇气都没有。
那些人自以为很小声的评判他,怀着无数的恶意攻击他,说了好多好多的话。尤思景只记得一句,“没爹妈吧,有爹妈教的孩子不会这样。”
那一句话,像是利剑,刺得他千疮百孔,体无完肤。
所以之后,就算再落魄,尤思景都鼓着一股劲儿,他不想让人说他没爹妈教,所以不是什么好人。
今夜尤思景是个酒吧,生意很好的酒吧。
尤思景常年在这里厮混,原本酒吧不叫这个名字,但是酒吧的老板看上了尤思景,就改了名。可是尤思景跟没事人一样,该玩玩该闹闹,就是不答应,老板也是有脾气的,追了一年没效果,闪人了。
很多人劝过尤思景,只要答应了,以后要什么有什么。
尤思景一直没答应,因为他觉得,只要他答应了,他又得跪下。他得站着,一直站着,站的比谁都直。
梦里是人头攒动的火车站,他站在人流中,费劲儿的踮着脚四处张望,他在等。等他妈妈买水回来,然后抱着他回家。
可是那个女人没有回来,穿着白色长裙,斜挎着蓝色小包的漂亮女人,直到天黑净了都没回来。他就算再怎么努力的踮着脚,也只能看到那些大人们的腰间,有的挎着小皮包,有的手插在兜里。
尤思景在火车站大哭,哭的肝肠寸断,直到哭醒。
“怎么了?”
邢善机警的爬起来,打开了床头柜上的台灯,暖黄色的灯光下,尤思景满脸泪痕,小声的抽噎着。
尤思景迷迷糊糊的醒了,看见邢善正在看他,就贴过来环住他的腰,他就这么抱着不说话。邢善伸手帮他把眼泪擦干净,回抱着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温柔的哄着,“睡吧,天亮了带你去水族馆玩。”
“嗯。”尤思景应了一声,抱着邢善继续睡。
尤思景不知道邢善是不是可以托付终生的人,可他愿意去相信,去尝试。就像姜由说的,两情相悦本来不易,不要错过自己的爱情。
即使邢善是让他堕落的深渊,他也想去看一看,他爱邢善,不论对错。
第二天是周六,邢善没课,他带尤思景去水族馆玩。
尤思景刚退圈不久,现在还是粉丝很多的当红爱豆,他带着口罩,把头发梳下来弄了个锅盖头,挽着高大帅气的邢善,和很多小朋友一起趴在玻璃上看鱼。
邢善总能说出那些鱼的名字,然后介绍他们的生活环境,尤思景仰着头看向他,满眼都是爱意。
尤思景喜欢博学的人,邢善一直记得,他愿意让自己博学,并不是因为尤思景喜欢博学的他,而是因为尤思景更喜欢博学的他。
几千万人的星星被他摘了,他得让星星开心。
巨大的水箱里,体型同样巨大的鱼自由的游来游去,尤思景脸都快贴上去了,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条鱼,嘴里不时发出感叹,“真漂亮,它真漂亮。”
“它一定是水族馆里最漂亮的一条鱼。”就连回家的路上,尤思景还是念念不忘那条鱼。
邢善失笑,尤思景很多时候,实在像个小孩儿。
他记不清那鱼的模样了,只记得粼粼的水光映在尤思景的脸上,即使他戴了口罩,可那双眼睛还露在外面,衬着水光,像是海底的精灵。要是传说中的人鱼长着尤思景的脸,那他甘愿坠海。
“你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一条鱼。”
“我可不是鱼。”尤思景白了他一眼。
邢善笑着说,“你是的,你是深海里的美人鱼,但是我爱上了你,我请求巫师把你变成了人。你喜欢那条鱼,那是因为你们曾经是同伴。”他说完还借着红灯的时间凑过来亲了尤思景一口。
“小嘴真甜,抹了蜜吗?”尤思景笑嘻嘻的掐他的脸,下了狠手的,脸都掐红了。
邢善知道他害羞了,也不恼,继续撩,“是的,我很甜,哥哥亲亲我。”
之后尤思景就没说话了。
邢善知道他害羞,每次一喊哥哥,尤思景就不行了,不知道脑补了些什么,自己害羞的不行。
刚一回家,尤思景就抱着邢善啃,邢善手刚往衣服里探进去,尤思景就拉开了,嘴唇要贴不贴的说,“干嘛呢,没让你上手啊。”
邢善:????
俩人又亲了一会,邢善的手跃跃欲试,再次被扒开。他恼了,把人推开,“走开,不让上手就离我远点!我狮子座,吃肉的!”
尤思景:“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沙雕。”
邢善待在厨房咬牙切齿的剁排骨,别人谈恋爱,一言不合就把人往床上扔。他倒好,每次一扔尤思景,尤思景就笑的停不下来,骂他沙雕小说看多了。
真的是,没有一点情趣!
但是没办法,这个人是他的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