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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烟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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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瑟这一摔,脑子嗡一声震颤,连着身心肝都在抖,浑身僵住,躺在地上看上方的两个男人格外的刺目。
在酒精的刺|激下,眼前的这两个男人开始交叠,呼吸变得有形,男性的荷尔蒙盖过火锅店的辛辣,段瑟无比难捱。
火锅店以红色为主,艳红背景在她眼里鲜血般触目惊心。
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季岳伸手去拉,段瑟一把推开他,面对他背后的苏弦大声道:“苏弦,你现在傍上的是我未婚夫!”
“侬晓不晓得,侬伐要面孔啊!”
季岳手横在空中,此时竟是两难,他不能放任段瑟在这里肆无忌惮,也不能干看着苏弦挨骂。
那边苏弦面色苍白,嘴唇哆嗦着,鼻息瓮合,扶着墙,身上还是涮品的污渍,看上去狼狈至极。
段瑟躺在地上更是好不到哪里去。
但现在这种情况,不管谁进来都会误解。
女性在两个男性面前还是处于弱势地位。
段瑟之前设想过如果遇上会是怎么样的场面。人在清醒的状态下可以泰然自若,何况当时她是有女友的人。
现在只要看到成双结对都是在火上浇油。
酒精将她的脑子烧的灼热,让她的眸子赤红,季岳在自己面前晃着的手格外明显。
“段瑟,你喝多了。”
良好的涵养让季岳说不出狠话,他复又上前去拉段瑟想要让她起来。
段瑟看到季岳那订制衬衫挽到胳膊肘,明晃晃的小臂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就像是在示威,一把拉住,结结实实的在上面咬了一个牙印,渗出血来才罢休。
季岳任她咬,忍着痛,回头去看苏弦。
助理拎着高跟鞋进来的时候浑身都僵硬了,如果有人告诉她世界上有另外一个段瑟她都相信。
“瑟瑟!”
助理的喊叫让段瑟找回了一丝理智,段瑟松开牙,踉踉跄跄站起身。
原本没有褶皱的裙装现在已经可以和抹布比美,各式各样的食材足够在上面画油画。她头发披散,扶住助理的手,晃了晃头,试图将两个开车的男人甩出去,“季岳,我是喝多了,但你别逼我。”
吵闹声终于停止,包间里还是季岳和苏弦两个人。
季岳揉着眉心,一时觉得处理感情方面的交集还不如让他去和谁签订合同。
他去拉苏弦的手。
苏弦睁着空洞的眼睛无神的看着前方,一身的狼狈却站的笔直,“你听见她叫我什么了?”
针不扎在自己身上永远不知道痛,各种污言秽语远不如一个世家大小姐口中说出来惊艳。
“我是什么人其他人看的比你清楚,”苏弦嘶哑着嗓子凭借着靠着墙才维持住,但已经类似哭喊,“季岳,你知道你的圈子对我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灰姑娘的十二点钟声敲响,却没有及时逃开,也没有落下水晶鞋,反倒被王子囚|禁在地下城堡。
火锅依旧翻腾热烈,辛辣气味加速了情感的速成。
“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幼鸟掐住了喉咙,终于发出一句抵死的呻|吟。
“我只是照顾你……”
“照顾我?”苏弦冷笑,泪水糊了一脸,“如果上床算照顾,那还真是无微不至。”
沉默。
殉道的悲怆。
车厢里静悄悄的流淌出莫扎特的音乐,季岳一声不吭的开车,旁边坐着苏弦。
像是一个精致的木质玩偶。
夜色是大丽花的种子,荼蘼的开满整个城市,灯光流转间倒映着苏弦那面无表情的脸。
“顾南是我弟弟,他现在不在了,我有义务照顾你,如果你觉得合同的事情对你冒犯,那我可以进行条款更改。”
不是撕毁合同,是条款更改。
在他心里最龌龊的部分,最阴森泥泞的沼泽,他想要留住他。
“我不是他的未亡人,你没有义务,”苏弦比刚刚语气缓和,刚才的冲动却让他产生一种灵魂牵出体外的快|感,那是在皮质醇多巴胺的控制下说出的真话。
但现在失明的他,需要假。
麻木的和季岳一个屋檐下生活,直到他逃离的一天。
反正不管是不是和他,都是炼狱。
“刚才是我不好,我看不见,不知道洒了段小姐一身。”
苏弦这么说,反倒让季岳越发难耐,“你不用说了,是我做的不好,但我和段瑟只是商业上的往来,她只是喝多了才会那么说。”
苏弦心里冷笑,面上点头,他庆幸自己看不见。
要是看见顾南这张脸说着这么冠冕堂皇、道貌岸然的话,他一定会觉得这个世界魔幻的厉害。
这个城市的秋天加了盖,闷热、躁动、不安交融的流光溢彩。
“我之前创作过一个作品,叫做影,当时有一个粉丝对我留言,说我的画压抑,”苏弦眨眨眼睛,酸涩的厉害,衣服上的油渍让他不适,不过他规规矩矩坐在副驾驶位上,隐忍隐忍着,却还是说道,“季总,我记住顾南的影子让他留住,所以我不觉得压抑,但是现在,你用影子覆盖住他的。”
苏弦捂住脸,泪水无声无息的顺着指缝流下去,“我已经找不到他的影子了,不是重叠,而是替代。”
“或者,你想要和他的影子交融在一起,但我是载体。”
“只有实物,才能有影子。”
季岳咽了咽唾沫,喉结上下攒动,没有说话。
城市的摩天大楼到了夜晚变得昏暗,里面的灯烫出一个个洞。
像是烟疤。
作者有话要说: 具体的后期还会写哒……有点禁忌,但隐晦点写吧感谢在2020-06-12 19:30:34~2020-06-13 21:32: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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