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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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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军的过程是无聊的,痛苦的,艰辛的,虽然开始充满热情,但这不能抵消没有手机消磨时间,还总被寒风吹一嘴沙子的事实。
一天行军下来,阮卿下马的时候觉得自己两条腿已经有了微‘o’的趋势。
众军正在扎营,曹操对阮卿招招手,阮卿不知所以的憨憨凑上去。
“啧。”曹操揉了揉眉心,“地图。”
“哦哦。”阮卿忙把戏忠塞给自己的地图从衣服里掏出来展开。
他只有俩手抓不住四个角,寒风吹的地图不断翻涌,戏忠上前帮阮卿抓住另外两角。
“我军已到此处。”曹操看着地图眯眼,对身旁的张邈道,“不出三日便可与本初在酸枣会合。”
“不错,你与袁本初的檄文已发出,除袁本初外还有十七路诸侯响应,不出十日定可集结此处。”
二人口中聊着,慢慢往别处走去。
“收起来吧。”戏志才一撒手,那绢布的地图糊了阮卿一脸。
阮卿,“!”
他七手八脚将地图折好放回怀中,看了看一旁走远的曹操,又看了看自个慢悠悠遛步子的戏志才,一时不知自己该干嘛去。
“在那杵着作甚?主公正同张太守商量事呢,没空理你。”戏志才回身见阮卿一脸‘我是谁,我在哪’的表情,为免他又被曹操嫌弃,好心出声提醒,“过来,咱俩玩去。”
“好。”阮卿三两步跑到戏志才身边,二人慢悠悠走着,阮卿扭头看向戏志才道,“戏先生,方才那个人是谁?”
“小小年纪,对那些武将们一口一个兄长叫的甜,偏生让他们窜倒着跟他们一起叫忠先生。”
戏忠三十多岁的年纪,身体不算健康,一天两三碗药,叫大夫看一回就要下一回病危通知,但他却淡然不少,比谁都看的开,如今还有心思逗阮卿。
“啊!”阮忙解释道,“没,没有,兄长们都说戏先生是营里唯一的脑袋,跟他们这些老爷们儿不一样,得好好供着。”
“行了,好好的小郎君,就的是主簿这个文职,跟武将学什么。”
“我,我……”阮卿结巴起来,“那个,那个……”
“那个,那个,哪个?”
看阮卿脸愈发红,戏志才方道,“不逗你了,跟主公一起的那人是陈留太守张邈,字孟卓,是主公的心腹好友。如今主公便是借他的地方募兵。”
见阮卿愣愣点头,戏志才又问,“可听出什么了来了?”
“张邈……太守也信任主公?不然怎么把地方借给主公募兵?”
戏志才叹了口气,摸了摸阮卿的马尾道,“主公不似旁人,跟主公一起的时候机灵些,脑子转快些。”
“哦。”阮卿点头表示自己会好生记住前辈的话。
“主公起兵,无安身之所。现在全仰仗张太守。”
“这么惨啊。”对政治不敏感的阮卿不知无安家之所这一词的严重性,但看戏志才颇为重视的样子,只能自己干巴巴附和了一句。
戏志才,“……”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昨晚上主公同这小子聊了没多大会就让他把这小子赶紧带他那安顿去了,感情被这小子笨气的。
见戏志才愈发嫌弃的眼神,阮卿忙提出一个问题来表达自己真的很好学,“为什么主公和袁本初一起发檄文,一个人发不可以么?”
“那是因为主公把陛下诏书传给了袁太守,袁绍四世三公,影响甚广,而主公手握诏书。”
“皇帝诏书?”阮卿抓抓后脑勺,他不记得曹操有这东西啊。
“主公刺董,自洛阳逃出,而外地的诸侯们皆不知京畿皇帝的情况。所以主公手中,就有陛下亲赐诏书。”
“你这是矫……”阮卿刚要把矫诏两个字说出,就被戏志才一把捂住嘴。
“郎君,你可小点声,要动摇军心么?”
“唔唔。”阮卿点点头表示自己会小声,戏志才这才松开手。
“别人能信么?”此刻阮卿小小的脑袋里有着大大的疑问。
“讨董卓需要一个名号,诸侯信不信无妨,只要天下知道吾等名正言顺便可。”
“有名头这么重要?想打就打呗。”
“呵,不食人间烟火的公子,你这说的轻巧,可能么?天下舆论对你,人心背你,诸侯讨伐你,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这么严重啊……”阮卿挑了下眉,深吸口气,掩饰自己对自己说出方才那没脑子话的尴尬。
一身披挂的夏侯惇走来,“孟德呢?”
曹营里这一众亲戚中只有夏侯惇敢叫曹操的字,其他的怂怂们只敢叫兄长。
夏侯惇同曹操年纪差不多大,以前曹操犯了事要坐牢,为了防止曹操政治上有污点没法举孝廉,是夏侯惇出面替曹操顶罪做了牢。他中平元年(184年)时就跟曹操身边去剿灭黄巾去了。在曹操心中,夏侯惇的地位那可是无法撼动的。
“跟张太守在一起呢,这会不知道跑哪去了了。”阮卿眨眨眼仰头答道。
“多谢。”夏侯惇伸手揉了揉阮卿的脑袋。
别看人家夏侯惇是个武官,但十分尊敬有文化的人,办事也谦逊沉稳,是大家默认的曹营武将中的老大。
“唔......”阮卿的脑袋随着夏侯惇没轻没重的手劲微微晃动,顿时有些犯晕。
“司马找主公何事?”戏忠问。
夏侯惇现任别部司马一职,戏志才因此才称夏侯惇为司马。
“是为明日行军之事。”夏侯惇对戏忠微微颔首,“戏先生既然在此处,那不妨请教先生。”
“明日所经一处活跃着黄巾残军,惇想是否先派一支人马将这些杂碎清剿。以防明日有变。”
黄巾残军!
阮卿的耳朵顿时支棱起来,这题他熟呀。来的路上还被掳来着。不知道那帮人派人去给南华要赎金了没。
“司马所虑甚周,不知司马打算何时清剿?”戏志才说。
阮卿在一旁抬眼巴巴的瞧着二人。随着话语,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一动,认真听着二人谈话。
夏侯惇说,“离此处不远,为防今夜有变,吾想现在便行,今夜便可回来。”
“如此甚好。”戏志才对夏侯惇拱手,“有劳司马了。”
“言重。”
“我也想去……”玩……
就在这俩人一拍既定后,阮卿弱弱的出声赚取存在感。
二人目光落到阮卿那被大风吹红的娇嫩脸蛋上。
“你去干嘛?当心被哪个不长眼的射穿脑袋。”夏侯惇笑着开口,用有力的手指一戳阮卿眉心。
原本对夏侯惇那骗小孩话丝毫不在意的阮卿觉得一股压迫感袭来,似被吓到般瑟缩了一下,脸上出现踌躇之色。
“老实待在营里,当心走丢了被狼叼了去。”看成功吓到阮卿后夏侯惇大步离开。
见夏侯惇走远了,对这话抱有一定好奇的阮卿才问出来,“这附近真有狼吗? ”
“自然。”戏志才微笑道,“这荒郊野岭的,指不定哪里蹲着一窝狼。”
阮卿白天跟在曹操身边,晚上也养在曹操帐里。
转眼就到了用晚膳的时间。
阮卿手里捧着盛小米粥的木碗愣愣看着案上那块烤肉,咬着筷子发呆。
曹操垂眸不紧不慢的吃着饭,发觉对方好久没动筷子,他抬眸,“为何不动箸?”
“我在想,为什么营里会有肉?”阮卿看向坐在对面的曹操。
案旁搁着灯火,对方的面容一半隐在阴影中,使原本平凡的的面容又添了几分威仪。
曹操这人长得不算出众,个头也不算高,绝对称不上美男,但对方的眼睛却犀利的吓人,如鹰隼一般,就这么被看着阮卿已经不敢妄动分毫。
这世界上真有一种人,往这一站,就让人不自觉忽视他的容貌,被个人魅力吸引。
曹霸霸气场十米八!
阮卿垂眸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心中为曹操疯狂打call。
他实在没有想到,身为颜值控的他竟然在见到曹操后觉得如果有曹霸霸这魅力,脸就是长残了那也是可以的。
“士卒无肉,将领可食肉。”曹操开口。
“为什么?”阮卿好奇。
“千里马食不饱安可奔袭千里?”
“卿懂了。”阮卿了然点头。
一辆法拉利灌上清水是跑不动的,将领管的多,还要帮主公作妖,要是吃不饱是要掉链子的。
想明白这一关节后阮卿看着那块肉有点不敢下筷子了,说实话,他来这还一点活儿都没干过。
“放心吃,你才多大。”曹操似看懂阮卿心里的顾忌,好笑开口。
曹操作为一军主帅更应该好好保存实力。尽管曹操让他随便吃,他也是不好意思动筷子了。
然后,他就看到一双筷子落到自己碗上,然后一个泛着油光的肉落到自己碗里。
阮卿抬头,看见曹操眼中含笑的看着他。
“主公……”阮卿觉得泪水又哗哗哗的要往眼眶子上跑。
他说什么来着?曹霸霸气场十米八,曹霸霸是世界上最好的主公。
阮卿吃饭又快又安静,等他吃完的时候曹操才吃到一半。他将碗筷放下,曹操只是抬了抬眼皮,一边用长箸舀着碗中的汤,一边问道,“饱了?”
“饱了。”阮卿伸手抹去嘴上的油。
确认自己没有洁癖的曹操看到阮卿的动作还是抽了下嘴角,无声的放下碗筷,从袖子里取出一块帕子递给阮卿。
“!”阮卿双手有些颤抖的接过帕子,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感动的两眼泪汪汪的。
给阮卿贴上‘容易坑骗’标签的曹操仿若未觉,又端起碗来缓缓用着饭。
待用完饭后,阮卿动手把器具收到端盘上起身端出去。
按理说一个主簿是没必要做这杂货的,怎奈何,他是真没事干啊。
把饭碗送到后厨后他又返回曹操帐中,只见曹操已从帐里出来,正要遛弯。看阮卿来了招招手示意阮卿陪自己一起散步去。
“马上就要会盟了,主公不准备些事情么?”阮卿在一旁小声问。
“什么?”晚间风大的很,吹的曹操衣袍烈烈,两边全是呼呼的声音,他皱眉看向阮卿,“以后在操身边说话大声些,起码要让操听到。”
看着上一秒还心情颇好的曹操这一秒却木起了脸,阮卿心里咯噔一下,生怕自己又哪里惹这位不高兴了,更小声道,“诺。”
“大声些!操方才如何说的!”曹操音量略有提高。
“诺,诺!”阮卿一咬牙,嗷嚎道。那声音在寂静的夜中扩散,惹不少巡逻的士兵往这边瞧。
不习惯被多人注视的阮卿有些难为情。
“阿嚏……”他低头打了个喷嚏,和小狗崽叽一样还吧唧了两下嘴。
曹操看了一眼呼噜俩胳膊的阮卿,开口道,“夜里风大,回去吧。”
不知是因为曹操本人还有公务未处理完才让自己回去的阮卿还以为对方是担心自己感冒才提出回去的,当时他心里就无比温暖。
曹营果然是一个温暖的大集体,身为幼儿园园长的曹霸霸更是深深关心着每一位小朋友。
曹霸霸万岁。
回到温暖的帐篷,曹操有那么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才让阮卿晚间也跟自己一起。把他留在自己帐里休息,搞的自己一点个人隐私都莫得。
又揉了揉眉心的曹操坐到案前拿起刚送来的军务看起来。
彼时灯火幽暗,曹操看了两行后对搁自己身边干杵着的阮卿开口,“将灯火拨亮些。”
“慕尔?慕尔!”
垂眸看字的曹操高喊了两声才把昏昏欲睡的阮卿叫醒。
阮卿今天的精神不大好,原因是昨天曹操把他赶去了戏志才的帐子里安顿。
也不是说戏志才那不好,但是可能是和刚出壳的小鸭子会记住第一眼的事物一样,阮卿还是更眷恋跟在曹操身边。
“嗯?”阮卿睁开惺忪的睡眼。
“把灯芯拨亮些。”曹操面无表情道。
“诺。”阮卿跪在案前,拿发间的簪子去拨弄灯芯。桃木簪虽为桃木,却水火不侵。
压根就没干过下人伙计的阮卿注定是搞不定一盏小小的油灯了。
发觉光线越来越暗的曹操抬眸去看阮卿,恰巧看到阮卿拿抖着的手去拨弄灯芯,然后似抽筋一般手一哆嗦。
他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灯火被阮卿一簪子给戳灭了。
曹操,“……”
老父亲这是给他找来了个什么神仙人物?
阮卿,“!主公,主公我,我我去拿火石。”
(火折子出现于南北朝时期)
帐门的帘子是拉下来的,帐内黝黑一片,阮卿起身摸索着往一旁的架子走去。
“嘭,哐当,啊!”
听到这三重奏曹操不禁头疼的拿手指抵住眉心。
这小子八成是没救了。
“主公,火石在那?”瞪着俩眼和瞎子似的阮卿问。
“床头有个匣子,里面放了不少琐碎的东西,火石应该在哪。”曹操出声。
就在这乒乒乓乓的声音中,阮卿终于摸到的床前。
曹操听到两个石头相碰的划拉声,然后是布片相磨的窸窣声,继而是脚步声。
床榻搁于帐子一角,四面漆黑阮卿已找不到来时路,只得双手摸索着回来。
曹操搁原地正坐着就听那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头顶似划过什么东西。
阮卿两眼发直的往前走,脚尖忽的拌到什么柔软的东西,回来一路顺畅的他毫无防备,口中大叫一声,“哎呦!”脑子一片空白的往前倒去。
就在他脑子里闪过得自己要被摔的鼻青脸肿时,忽的半道出现一双手揽住他的腰一拽,将他勾回来。他便这么撞进一个温热的胸膛里。
“主公……”脸因惯性之故撞进曹操胸膛里,他隔着衣服发声。
“东西拿来了?”
细软的腰肢让曹操不觉又用手掌在上面抚摸了一回,方才收手问道。
“拿来了。”阮卿慌忙起身,一脚踩在曹操腿上,惊的他脚下一软惊要往后仰去。
“慢些。”曹操伸手揽住阮卿的腰,“便在这地点火吧。”
“诺,诺……”
案太低,阮卿蹲下后差不多已经是坐在曹操腿上。他伸手在案上抓到灯台,双手碰撞火石,缝隙间迸出些许火星。他依稀看到灯芯,将火石置于其上,连着三四次都未点着火。
“我来。”
曹操在后面听的无奈,伸手将阮卿揽住,胸膛上前贴住阮卿后背,手中拿过对方火石。
阮卿觉得自己的后背贴住的胸膛温热又结实,好像冬日也不会熄灭的熊熊烈火。曹操的脸凑近他耳畔,耳后全是对方撒出的蓬勃热气。比被褥更加浓重的古柏的森严香气又萦绕在了鼻尖,将他紧紧包裹住。
阮卿不觉涨红了脸,心中砰砰直跳,耳边全是脑充血的沙沙声。
“主,主公平日也熏香吗?”阮卿磕磕巴巴的问。
曹操不答话,打了两次火石后,灯火便颤颤巍巍的亮起,继而灯火扩大。
点亮灯火后曹操并不动,只是停在那里。
阮卿惊慌的要起身逃离这充满压迫感的怀抱,却被曹操伸手按住,“噤声。”
阮卿便不敢乱动,他觉得被曹操按着的小腹好像贴了火炉一般,暖烘烘的。
他的脸颊滚烫,低头不语。
曹操静止着,微微侧头,像在聆听什么。片刻后才皱眉开口,“汝可听到帐外何声?”。
阮卿心中一惊,侧耳努力去听,隐约听到帐外人马嘶鸣之声,像是在调兵遣将。
“可能是元让兄长回营了。”阮卿说。
“元让?”曹操显然不知发生了何事,不过手上的力道却卸去不少。
阮卿忙起身立在曹操身侧道,“元,元让兄长说明日行的一处黄巾余军闹的厉害。为防有变,特地带兵去清剿。”
“这事未有人给操说起。”
“兄长问的戏先生。戏先生去忙军务……所以……卿,卿……”
还能说啥,明明是他陪着曹操的,这事也是他该说的,谁让他忘了呢。
“慕尔啊......”曹操按住额角,像是颇为头疼的长叹一声。
“嗯......”阮卿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的应道。
“没事。”曹操挑眉,说,“这次长个教训,下次记得回话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