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2、12 ...
-
骆秋诉的话音恨不得都还没有落下,陶绒在心里面就已经知道自己这回算是彻底完蛋了。
眼下,学妹那尖锐凌厉的目光不加任何掩饰直勾勾明晃晃地落在陶绒单薄瘦弱的身上,夹带而来的那滚烫的温度恨不得能给陶绒烫的当场就揭盖出锅了。
真他娘的刺激。
那一刻,陶绒瞬间就有种很真切的不寒而栗的感觉,就觉得这里好像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有暗器从某个地方飞出来笔直的扎进她的身体里,扎她个半身不遂小儿麻痹才算完。
但是当然了,这种微妙的感觉也只有那么一瞬间而已,之后很快就被琴管阿姨那过于有变数度的声音给强行打断了。
“哎呦,这位不是!”就见阿姨当时双眼放光,看向骆秋诉的时候整个人情不自禁地透出了满满的与之互动的深切欲望,却又因为内心实在太过紧张而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个……那个……”
“那个”了半天也没有个下文,就别提有多尴尬了。
“嘘——”骆秋诉见状,连忙把食指放在唇前冲着琴管阿姨笑眯眯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意思是让阿姨不要声张什么。
领悟到精神的阿姨连连点头。
陶绒全程都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倒是学妹偷拍了几张骆秋诉的照片被她看了个正着,离开琴管办公室的时候陶绒还把这事悄悄告诉了骆秋诉。
“希望她用了美颜。”
骆秋诉面带微笑,对自己被偷拍一事做出了正面回应。
陶绒内心:就这?
*
就如陶绒先前所说的一样,2010琴房是她们管弦系最豪华最气派的一间琴房,里面那架维多利亚风格的施坦威钢琴据说价值上百万。
陶绒在大一的时候曾有幸和颜教授在这间琴房里上过一节公开课,当时在此旁听的还有省里来视察教学工作的领导和央院来此交流学习的老教授。
那应该是陶绒大学生涯里上过的最紧张的一节课,并且笃定地相信在之后的几年当中都很难再被超越了。
眼看时隔一年多了再一次回到这间琴房,里面那厚重的木材的味道一下子就勾起了陶绒许多的回忆。
这间琴房的视角应该是整栋琴房楼里最好的,顺着那巨大宽敞的落地窗望出去,秋行市中心喧嚣繁华的夜景,鳞次栉比的高楼,以及车水马龙的街道便可以轻轻松松地尽收眼底。
陶绒走到窗边向远处望了望,努力想让自己此时此刻这复杂又沉闷的情绪能被这漫无边际的夜色所淹没,把什么乐团,什么周商,什么柳媛……悉数都抛在脑后,随他们死活。
骆秋诉也并没有要打扰陶绒的意思,就见他独自一人默不作声地打开了琴盒,从里面拿出了自己的小提琴,轻轻调了两下弦。
……
紧接着,一首熟悉的《月光曲》从陶绒的身后传来,就是陶绒刚才在湖边拉的那首曲子。
那几乎美到了极致的音符与今晚清朗散漫的夜色相得益彰,明月高悬,苦涩薄凉的孤独感叫这孤独的小调平添了几分令人心碎的沉寂。
陶绒记得自己从很小的时候就喜欢欣赏德彪西的作品,因着它与那些一板一眼的古典乐不同,其中总是交融着奇异幻妙的色彩,陶绒也曾有幸聆听过许多演奏家演奏德彪西的作品,却好像从未有过像今天这般深刻的感触。
这应该是陶绒第一次听到骆秋诉拉琴……却在两秒钟之后深深感觉自己好像深陷其中再也出不来了。
骆秋诉的音乐似乎就和他本人一样,有种在不知不觉中就被俘获了心神的魔力,等到缓过神来的时候想要从中抽身清醒却都来不及。
原本落在窗外夜景之上的目光逐渐被这音乐吸引了去,陶绒看着骆秋诉。
那修长灵活的指尖在琴弦上自由灵活地舞动着,叫陶绒的目光一刻也不愿从上面移开。
要知道,这得是多么千载难逢的一次机会,能这样近距离地观看骆秋诉拉琴……有那么一瞬间,陶绒真心希望时间能过的慢一点,再慢一点……
但终归是不可能。
一曲很快就结束了,陶绒却还愣愣地站在窗边看着骆秋诉,也不知道是在等什么。
骆秋诉放下琴,看着傻呆呆的陶绒,忍不住笑了一声。
“在想什么呢?”
想什么?
呵……
说出来都怕人笑话。
其实在骆秋诉演奏这首曲子之前,陶绒还在心里面还小小地期待了一下一会儿自己得给骆秋诉表演一首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帕格尼尼随想曲,她的拿手绝活,也能让这位远道而来的大师夸夸自己,找一找存在感。
结果现在一曲终了,陶绒瞬间就觉得自己在无形当中已经被狠狠地打击到了土里,琴都没有必要拿了。
简而言之就是给骆秋诉提鞋怕是都不太配。
“你刚刚在湖边,练的是不是这首?”骆秋诉望向表情一脸复杂的陶绒,“你手凉的连音都走不连贯了。”
“我……”陶绒被说的有点尴尬。
“最近都没有好好练过琴吧。”
骆秋诉轻轻把琴放回琴盒里,漫不经心地问出了平时学校专业老师们最喜欢问的一个问题。
都说琴这个东西,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老师知道,三天不练观众知道……自己这几天恨不得连寝室门都没出的选手,会被骆秋诉这么问也是难怪。
“嗯……”
陶绒知道自己就算瞒也是瞒不住,索性乖乖承认,反正骆秋诉又不是颜教授,总不会骂自己。
“你就不怕颜教授骂你。”骆秋诉轻轻倚在钢琴上,笑着问陶绒。
“?”陶绒一脸震惊地抬眼,忽地想到之前在排练厅的时候,骆秋诉似乎也跟顾闻升提起过颜教授,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你……认识我老师?”
“颜奕?认识啊,”骆秋诉说的理所当然,“最近他不是在巡演,我来之前还特意嘱咐我在乐团照顾照顾你。”
“???”
陶绒当时一下子就被说懵了。
骆秋诉认识自己的老师?
那为什么先前颜教授没和自己提过……哦,对了!
陶绒一拍脑门猛地想起来。
颜教授在出国之前好像确实是在电话里面和陶绒提起过,说下半年的时候很有可能给陶绒一个大惊喜,要陶绒到时候一定不要太激动。
所以……这就是礼物?
陶绒看着骆秋诉,情不自禁地陷入了一阵沉思。
惊喜是惊喜,可是自己现在……已经不在乐团了啊……再惊喜能有什么用。
而且自己被赶出乐团这件事……颜教授应该还不知道。
陶绒最近心情已经降到了冰点,谁也不愿联系,没和颜教授说,加上顾闻升这事儿做的本来就理亏不地道,不可能主动告诉颜教授。
指着杜任桦说的话就更不可能了,这俩人平时在学校就水火不容的,因为颜奕年龄比杜任桦小,杜任桦本来就不服他,这回好不容易趁着他不在从乐团排除个异己,颜教授那边自然是越晚知道越好。
一想到这,陶绒心里面就更憋屈了。
扯了把凳子正想坐下,又看到骆秋诉还站着,于是赶紧又从旁边扯了另外一个凳子放在了骆秋诉身边,自己才又重新坐了回去。
“干嘛这么气鼓鼓的。”
“你说呢……”陶绒耷拉着脑袋。
“就因为乐团不要你?”
“……”陶绒语塞,“你就非得说的这么直白么……”
骆秋诉乐了,坐下来把椅子往陶绒身边靠了靠。
“没关系啊,乐团不要你,我要你。”
“?”
“这话说的是不是有点怪。”
“……我没多想。”
“那就行。”
“但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跟我解释解释是什么意思……”
“所以你还是多想了……”
“我没有。”
*
“阿姨,那我先走了。”袁佳悦站起身来,拍了拍掉在身上零零碎碎的瓜子皮,随手把桌上的杂物收拾了一下之后就转身出了琴管阿姨的办公室。
心里憋屈的要命,气的直想砸墙。
原本晚上的时候还在沾沾自喜洋洋得意给了陶绒一个下马威,让她连练琴都找不到地方,结果不出一个小时她居然还带着救兵杀回来了。
况且这救兵可太牛逼了,来个心理素质差的见了他怕不是要直接跪地上磕俩。
话虽是夸张了点,但是也差不多是这种感觉。
袁佳悦气不过,看着陶绒和骆秋诉走远之后,又在座位上坐了一小会儿就离开了。
去往的目标很明确,去找柳媛。
晚上十点半,柳媛这会儿应该正和周商在世纪广场那边腻乎呢,袁佳悦当时也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就杀了过去,从音乐喷泉那里把两个人找着了。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怎么了?”柳媛搀着周商的手臂,看着袁佳悦气急败坏地朝自己跑过来,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嫌她过来破坏气氛。
“哎,不是,姐,那个陶绒是真和骆秋诉勾搭上了啊?”
袁佳悦当时也没顾得上什么周商不周商的,毫不避讳地将陶绒的名字就这么正大光明的说了出来,听的柳媛都一愣。
反应过来之后,柳媛直接就把周商搀的更紧了,像是怕他会突然跑了一样。
“怎么了?”柳媛当然不愿意在周商面前提起陶绒,但话赶话赶到这了,她也不得不赶鸭子上架似的顺着袁佳悦说。
“俩人大晚上去施坦威琴房鬼混去了!”袁佳悦越说越气,还拽了拽自己身上的外套,“身上穿着骆秋诉的衣服,可给她神气坏了!”
“?”
“骆秋诉冲她笑的可甜了你知道么,居然还伸手帮她理领子,我当时人都傻了!”袁佳悦凑近柳媛,猛地压低声音,“你们不是说……他们俩其实根本就没事,都是学校里乱传的么?”
“……”
柳媛没有急着说话,反而是回过头来看了看周商。
周商当时的脸色难看得要命,柳媛真的很少会见他有这样的表情,那种慌乱又无措的表情……似乎也只有在提到陶绒的时候会情不自禁显露出来。
满满的醋意发疯一样的涌上了心头,柳媛深吸了口气,不再去看周商。
“是真的那岂不是更好,”就听柳媛冷哼了一声,“那就说明陶绒真是个水性杨花吃里扒外的小婊……”
“你他妈闭嘴。”
周商看向柳媛,在柳媛望向自己时那满目错愕的表情中眯缝了一下眼睛,甩开了柳媛的手。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