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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提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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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半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了。
若是傅声西的事,会有一天东窗事发,那姜觉,最终只有一个结局,那便是,死。
而她,不知道那件事,什么时候会被捅破,明日,她得先去提点姜觉。
关于云姝,她也有好好想过,那日在听戏坊,看云姝的样子,完全没有一点要收手的意思,既然她是唱戏的,那便给她安排一出好戏吧。
这样想着惊鹊干脆坐起身,点上烛火,披上外裳,到书桌前坐下。
妙语在门口听见里面的动静,看见光亮,敲了敲门,叫了一声:“小姐。”
“无事。”惊鹊应声,自己磨了一会儿墨,展开纸,开始写起来。
“咚咚咚。”打更的打了三下。
三更天。
惊鹊写的也有些累了,放下笔,打了个哈欠,回到床上躺了一会儿。
早上迷迷糊糊听见连珠来叫人。
“小姐!”
“该起身了,不然进宫该迟了。”
洗漱好,用完膳,妙语看见桌上乱乱的,走过去收拾了一会儿,将昨日惊鹊抄的《长歌行》收好。
瞥见惊鹊的写得小册子,想来应该是昨夜里惊鹊起身写的东西,不敢多看,收了东西便离开了。
今儿天还不错,一大早便出了太阳。
惊鹊拿着糖葫芦到国子监,姜觉已经在了,他好像每回来的都很早。
“老师。”
惊鹊叫了他一声。
姜觉应声,也叫了一声:“沈小姐。”
多看了一眼她手里拿着的糖葫芦。
两个人方打完招呼,就听见门口易汐高兴的声音响起:“糖葫芦!”
惊鹊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易汐一蹦一跳地往她这边走。
“公主。”惊鹊行礼,然后将手里的糖葫芦递过去。
易汐平时都端着架子,这会子看着,倒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
今日的课业不多,所以,中午很快便下课了。
惊鹊心里还惦记着昨夜做的梦,她一定要先跟姜觉说,否则,万一东窗事发,那便没了挽回的余地。
易汐问她:“惊鹊,今儿随本公主回宫么?”
“不了,臣女同老师,有话要说。”
易汐虽然还小,可男女之事,也略微知晓一些,坏笑着打量了一下惊鹊,然后看了一眼姜觉。
“那本公主就先回宫了。”
“公主慢走。”
姜觉有些奇怪地看向沈惊鹊。
他们上课的地方,很宽敞,惊鹊站在座位前,回头对姜觉道。
“姜大人,我有些话,想同你说。”
姜觉抬了抬手,然后道:“沈小姐,请讲。”
惊鹊犹豫了一会儿,接着走到姜觉面前,一脸郑重道:“会试和傅大人的事,想必姜大人不会不知道。”
姜觉听见惊鹊说此事,一脸惊诧地看向她。
仿佛想把她看穿。
这不是小事,沈惊鹊一个身在闺阁之人,怎么会知道?
过了一会儿,才问道:“此事,沈小姐是从何得知的?”
惊鹊顿了顿,没回答姜觉的话,接着问道:“姜大人就没有想过,此事若是东窗事发……”
惊鹊没再说,而是定定地看着姜觉。
姜觉应该想过不止一次。
他既然是被冤枉的,那说明,他没有作弊,他的状元都是他自己得来的。
只不过,他的老师,傅声西恰好做了贩卖会试名次的事罢了。
让原本考的好的寒门子弟,得了落榜的消息,然后,将他们的文章,换一个署名,呈给圣上,分配官职。
而换上的署名,需要用银子买。
名次越考前的文章,越贵。
说的好听一些,便是替考,只是替考之人,不知道罢了。
姜觉沉默着,未应声。
惊鹊接着道:“傅大人是姜大人的老师,若真的东窗事发,即便姜大人是清白的,皇上也未必会信。”
“皇家里,向来都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新科状元没了,立马会有新的新科状元出来。”
“你告诉我,想要做什么?”姜觉看向惊鹊问道。
眼神迷茫挣扎。
“若是姜大人向圣上说出真相,姜大人便能全身而退。”
“皇上即便是怀疑,也只是贬官而已,断然不会丢了性命。”
惊鹊摸着袖子,其实她也很慌,让姜觉告发傅声西,是她能想到的,解救姜觉的唯一办法了。
她知道姜觉在纠结,接着道:“傅大人的品性,想必姜大人比我清楚,若真出了事,傅大人为了自救,说不定还会将你拖下水。”
“我不会同任何说,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望姜大人好好想想。”
——
下午上课,姜觉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下了课,惊鹊想起昨日易渊借给她的伞。
便想着在宫门口等着他下朝,一块给他。
易沉瞧见惊鹊在宫门口一副等人的样子,有些好奇。
站着好半天没动。
惊鹊等的有些久了,看见易渊出来,远远地叫了一声。
“殿下。”
语调轻扬,似乎是很高兴的样子,因为等的有些久了,看见易渊过来,确实高兴。
然后,快步朝易渊走过去。
惊鹊穿着一身浅青色轻袍,轻袍上绣着几只白蝴蝶,发上簪着的合欢步摇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灵动得紧。
易渊看着惊鹊,心里突然有些悸动。
脸上不自觉挂了笑,看着惊鹊向他走。
走到易渊面前的时候,轻轻喘着气。
伸手接过妙语递过来的伞,递过去:“昨日多谢殿下的伞。”
易渊笑着道“沈小姐客气,看在沈大人和惊显的面子上,应该的。”
惊鹊:“……”
易沉看着,顿了顿,心里有些酸酸的,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只是看见沈惊鹊同易渊接触,心里有些不高兴。
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沈惊鹊有这种情绪的,只是好像这种情绪,已经持续了很久。
等到人都走了,易沉才背过身,淡淡道:“回吧。”
——
回宫的路上,惊鹊特意吩咐去成安阁。
成安阁,是京都最大的书阁,京都的大半的戏稿,近乎都是这里出的。
惊鹊进门,便有小二上前问道:“小姐可是来买话本的?”
“不是,来找你们掌柜的。”
惊鹊应声。
小二接着往楼上喊了一声:“掌柜的,有人找。”
正说着,便听见阁楼上一阵响动,一个高高瘦瘦的,穿着青色衣衫,带着青灰色发带的男子下来。
上下打量了一下惊鹊,然后,疑惑地开口问道:“这位小姐,可是有事?”
惊鹊点点头,然后道:“听闻京都的戏稿,都是成安阁里出的,我这有一本好的戏稿,可否请掌柜的引荐一番。”
掌柜的看了看惊鹊,应声道:“京都的戏稿,都是有专门的先生写了送到成安阁来的,若是要引荐,得先让我瞧瞧,戏稿如何。”
“那过几日,我让人送过来让掌柜瞧瞧。”
掌柜的点点头,还加了一句:“若是不好,成安阁可不收。”
“掌柜的放心。”
刚出成安阁,便瞧见了黎月舒,身边还站着清禾郡主,看样子,两个人的关系还不错。
黎月舒是个精明的人,知道傅菁菁是太后侄女,若是同她交好,指不定能多进宫几回。
站在成安阁门后,等她们走过,才走到旁道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她其实也有些惴惴不安,姜觉是君子,不会把她的事,转而告诉傅声西,可他到底会不会告发傅声西,她不能确定。
毕竟傅声西是他的老师,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而且姜觉告发傅声西,那便是得罪了太后那边,今后之路,举步维艰。
可若是姜觉不告发,那最终便只有死路一条。
无论如何抉择,都得小心翼翼,就看姜觉,是要生,还是死了。
惊鹊突然觉得有些烦闷,撩开车帘,车窗外,人群熙熙攘攘的,甚是热闹,晚霞的光在皇城之上,跟红墙相照,看着像是一片血色。
惊鹊觉得有些刺眼,将帘子放下。
刚回到府里,便瞧见汪闵来了。
“臣女见过汪大人。”
汪闵是来给沈安送公文的,送完便要走了。
沈惊蜜不在前厅,惊鹊悄悄让连珠去请。
汪闵走到门口时,沈惊蜜恰好过来。
看见沈惊蜜,汪闵的脸红了半分:“见过沈小姐。”
“汪大人。”沈惊蜜福了福身子。
然后羞怯地瞪了惊鹊一眼。
惊鹊出声道:“姐姐方来,汪大人正好要走,姐姐不如送送汪大人吧。”
沈安也听出了惊鹊语气里的揶揄之意,多看了汪闵两眼。
汪闵被惊鹊这么一起哄,脸更红了,朝着沈惊蜜拱了拱手道:“那便劳烦沈小姐了。”
沈惊蜜大方地应了:“汪大人请。”
毕竟是沈家养大的小姐,没那些小门小户的扭捏。
走到门口,汪闵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沈惊蜜顿了顿,接着问道:“汪大人可还有事?”
“过……几日,便是京都灯会,沈小姐可否赏脸,与……与在下,一同逛逛。”
京都灯会,京城除了岁首之外,最热闹的时候。
沈惊蜜愣了愣,一时间没应声。
汪闵接着道:“沈小姐若是不愿,就当汪某未提,就此,告辞。”
语气有些急促,脸红彤彤的。
他是个读书人,脸皮薄,说这话看的出来,是鼓足了勇气。
正当他转身的时候,沈惊蜜笑了笑,接了一句:“灯会当日,申时三刻。”
汪闵一怔,回头看向沈惊蜜,笑着应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