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职员的日常》桑隅子

5、知子二

　　（BGM：关山酒）
　　父子两人坐在马车上，压过雪地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侯爷赵德阳看着这个自己很少关心的孩子，一时之间也找不到话题“凌哥儿，读到那本书了？”
　　很久没有和父亲单独在一起的赵云凌，紧张的摸了摸马车的坐垫，把脸朝着他的父亲“生病前已经把《三字经》和《千家文》背完了正在看《论语》”
　　搅着衣角“爹爹这段时间孩儿没有读书。”
　　“你生病了，不怪你。日后补上就好，澈哥儿现在也在读《论语》你这个做兄长的不要落后弟弟太多。”
　　赵德阳想到自己的嫡子赵云澈，心情不由的快意。现在已经六岁了，自己日日看着他长大。读书也比凌哥儿快，聪明伶俐，前几日带他去赴好友宴会，谁不夸他有个好儿子。
　　又看了看这个长子，本就不如澈哥儿开朗聪明，现在眼睛又坏了。不过好歹是个儿子，日后能给澈哥儿办事，也就不枉费他的培养了。
　　赵云凌想看看自己的父亲，一片模糊，勉强看出个脑袋身子。看不到久了也不再看了，手摸了摸马车找到门帘，伸头看着外面。白茫茫一片，远处路边偶有几颗松柏，透着丝绿影儿。让人不感觉那么压抑。看了不过一会儿，雪的白光慌的人眼疼。揉了揉眼睛，身子缩回马车里。
　　演兵场的管事，早就通知了这里的武士。今天侯爷会带着大少爷在这里选近侍，三五个大汉聚在这里说话。
　　“小宏，你报名了吗？”一个30岁左右的中年人，锤着身边的青年“这可是家门口的富贵啊。”
　　“当然，谁知道在这里当兵士要过多少年才能出头？”小宏握紧了拳头“在这里的谁不是家境贫寒，迫不得已才来了这儿。”
　　瞧着远处还有几个在举石磨的“我这一身武艺在这演兵场也算中上流，又识几个字。上阵杀敌还是在侯府里当差，不都是为了侯爷卖命。若是有更好的出路，谁不想往上爬？”
　　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嗤笑了一声“你们是有所不知这大少爷不受侯爷宠爱，你就算当了他的侍卫也不过尔尔。”
　　那中年人凑过去小声问“这侯府内宅的事儿，孙豪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舅母在侯府里当差，我本也是想报名竞选的，我舅母提点了我这一句，让我再等两年。”
　　健硕男子伸出手臂秀了秀肌肉颇是自豪“好去当嫡少爷的侍卫。”
　　这几个男子在这边聊的火热，管事那边点了点名册，急的事焦头烂额。
　　本来这次给大少爷选近侍有百八十人报名，还要内部比试一番。不知怎么地流露了风声，这才十八个人报名。
　　按照侯府的的规矩，至少有二十人给大少爷选才对。且不论侯爷到底宠不宠爱大少爷，若是侯爷怪罪下来说我办事不利，这才是最要紧的。
　　这可上哪再去找两个愿意的人啊。管事这烦恼着呢，眼睛骨碌一转。这演兵场里除了平常的兵士，还有专门给侯府培养的死士，个个都是毒哑了的。忠心听话，识字武艺又高强。找两个凑数放队伍最后面站着，这大少爷又不一定会选上。
　　这半个时辰的颠簸，总算是到了演武场。
　　这赵德阳带着赵云凌在演武场的高台上站着。
　　管事喊着口号，列好了队伍。叫选好的兵士，一个个上前施展拳脚。
　　小宏是第三个上前的，在侯爷来之前。管事就同他说了，这次选侍卫他是综合最优秀的。他虽是志在必得，但也是步步生风，稳扎稳打的打了一套拳法。
　　他看着侯爷满意的向他点点头，但是大少爷目光涣散的看着远处。甚是不解的退回了队伍中。
　　赵云凌虽然随着父亲站在演武场的高台，但是他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队伍最后的那个青年。
　　灰色的麻布衣服，腰上系着黑色的腰带，身量倒是挺拔就是比旁人瘦太多。抬着头看向这边，五官端正但也不算是俊秀，那清明的眼睛倒是好看。
　　这队伍里的其他人，眼神都像极了侯府里的下人丫鬟。那些人总以为站的远他听不见，却不知道虽听不见但他看得见。那些眼神里满满的深意，让他很不舒服。
　　当那个青年准备展示自己武艺的时候，赵云凌扯了扯他父亲的衣角“爹爹就让他站在那里展示吧。他在那里我才能看得见。”
　　侯爷挥了挥手让他直接开始。他一出手侯爷就知道这个青年是一名死士。当一套剑法施展完后，赵云凌说“爹爹就他好不好？”
　　侯爷皱着眉头“凌哥儿他可是个死士不会说话的。”
　　“不会说话？这不好吗？他和我都和普通人不一样，他不能说话我看不见。”赵云凌抬着头看着他。
　　侯爷拿着花名册点了点第三个人的名字“这个李宏很不错，你确定不选他？”
　　赵云凌点了点头“爹爹，他永远不会说孩儿的不好，这还不够吗？”
　　侯爷也没有再问，心里想这李宏还不错，两年后留给澈哥儿。澈哥儿最好多选几个侍卫，他要给澈哥儿最好的。
　　选好了人，侯爷跟着管事去大帐里和几个将领议事。赵云凌自己一个人站在空地里，他看得远。他选的那个近身侍卫，正向他走来。
　　“你!就站在那里别再走近了。”赵云凌仔细着打量着那个青年。因为不让他靠近，眼神里的疑惑都快能说话了。
　　“我能看见远处的东西。近处的就瞧不见了。”赵云凌两只手合成一个喇叭放在嘴边喊“你叫什么名字啊！多大了？”
　　那青年取下了自己的腰牌，上面刻着一个“直”字，下面写了生辰八字。
　　赵云凌想了想比他大十岁。
　　“那我以后就叫你阿直好不好？”
　　听到这话，阿直连忙单膝跪地行了个礼，低着头。虽然他不能言语，赵云凌大概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径直走过到他面前“你不能说话我看不见，我们两个和普通人不一样。以后你跟着我，可以做好多好多事情。”
　　阿直自从被卖到侯府，日夜训练苦累说不出也无人可说。大少爷的话听在耳朵里，感觉心都是烫的。
　　知道这个孩子看不见近处的东西，不由得想到自己的死去盲眼弟弟。不能说话，只好牵着大少爷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点了点头。心里回答他，好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赵云凌感觉自己被一只温柔的大手牵住，放在脸上。这样亲昵的举动，就是父亲也没有这样对过他。
　　立马高兴起来“阿直。”
　　感觉到他点头。
　　“阿直!”
　　“阿直!”
　　每次喊他名字他都点头。赵云凌的心飞鸟一样，在天上翱翔。
　　等到侯爷从大帐里出来，天色已经昏黄。赵云凌坐在对面帐篷门口，手上捧着一个倒着热水的粗瓷碗，身上盖着旧外衣。
　　侯爷这才想起来，他是带着凌哥儿一起来的。赵云凌看到帐篷里出来个人影，把脸转向阿直。阿直见是侯爷出来了，接过那个粗瓷碗，收起旧外衣。
　　赵云凌一下子就明白了，爹爹出来了，连忙跑到那个人影身边。拉着衣角“爹爹我们一起回家吧。”
　　“嗯。”
　　在回去的路上，赵云凌说“爹爹晚上我们一起吃饭吧！孩儿今天好高兴，好想和爹爹多待一会。”
　　“不了，还有许多公事没有做。下次再说吧。”赵德阳是一点也不想去梅姨娘那个聒噪的女人的房里。今天还没有去澈哥儿那里。今日陪夫人的时间也少，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赵云凌懂事的没有再开口，再一次掀开门帘。看到阿直骑着马跟在马车后面，开心的挥了挥手。
　　阿直看到少爷探出头来，用一只手指着他，然后拢了拢衣领，意思叫他别冻着。
　　少爷点了点头，缩回马车里。
　　回到侯府，赵德阳带着凌哥儿和阿直在老夫人，夫人那里过了面。就算是大家同意这个死士以近侍的身份住在侯府。把他安排在下人住的别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