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职员的日常》桑隅子

23、钢铁熔心

　　（BGM：Monsters）
　　发现林崇不见了林博士不动声色打断别人的寒暄，四处张望着。林崇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在人群里根本发现不了。看到林毅也在人群中独自走动，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过了一秒钟林博士的个人终端收到一条信息：
　　“林挚和林崇在阳台。”
　　这次林挚回来就是因为自己无法控制杀戮虫族的心，怕会伤害到林崇。没想到他们两个还是碰上了。
　　林博士的后背爬上一股凉意。无法想象之后会发生什么，两个孩子他都不想失去。
　　林毅一走到阳台看见林崇还活着松了口气。感应到强压指令的林挚，已经处于系统崩溃的边缘。一只手把林挚的双手反剪到身后，输入密码把后心处的能源关闭。林挚软绵绵地躺在林毅怀里。
　　林博士抱着哭闹的林崇“好孩子，我们先离开。哥哥不是故意的，崇儿最乖了。”
　　林毅轻轻把林挚放在地上，走过去摸摸他的脑袋。从空间折叠袋中拿出药剂，喷洒在他的脖子上。
　　“崇儿，你挚哥生病了。他不是故意的，等他病好了我让他给崇儿道歉。好不好？”看到脖子上的红色指痕消失，林毅略微放下心来。
　　按照林挚的力量如果不是努力克制自己，现在的林崇就已经是具尸体了。
　　林崇手按了按脖子不疼了“你们没骗我？等哥哥好了会给我道歉？”
　　林博士和林毅都点点头。林崇跑过去抱了抱林挚，这才安安静静和林博士离开。
　　重新启动的林挚手搭在林毅的手臂上，仰着头看着他“崇儿还好吧？”
　　“差一点就死了。”
　　林毅林挚两兄弟使用同一代核心但是性格程序设计有所不同。林毅处理人际交往上更为出色，林挚更接近于战争机器，一文一武相辅相成。
　　他们之间不需要任何言语的交流，核心自带的感应功能就足以互通。
　　林毅把林挚拉起来“有人发现这里的异动了，还好这里的摄像被我侵入修改过了。结束后赶紧回去吧。”
　　作为智人的代表，两兄弟受到太多人的关注和监视。如果刚刚的事情被曝光，智人无端攻击人类。明天他们可能就会被送去检查甚至销毁。
　　回到林博士的研究所，林挚躺着实验室的手术台上。
　　五只机械手臂分别卸下他的头部和四肢放入修复舱。将数据线连入暴露出的接头。林博士手动操作机械臂将核心取出来。特制的修复液掩没他分离的肢体。
　　实验室的光屏一行行代码不断刷新出来，林博士手指划过一部分代码单独保存在别的地方。
　　脸色越来越差，手指不断搓揉下巴。林毅看着博士这个样子，觉得可能大事不好了。
　　“很严重吗？”
　　看着自己的长子又回头看看崇儿的房间叹了口气“都是命啊!我作为一个科学工作者不应该这么说的。”
　　手覆盖在修复舱上，手心下就是被修复液包裹着林挚的脸。核心微蓝色的冷光是不是闪烁一下，像人类的心跳。在战争中无往不利的大杀器显得那么脆弱。
　　“终止这个指令很简单，但是这个指令是建立在他自我衍化的基础上。一旦终止，他自我衍化的能力就将被消除掉。自我衍化的能力对于他来说就是灵魂，如果失去灵魂将再也不能作为智人行走在这个世界上。”
　　没有人会比林博士更加痛苦，林挚投入了他所有的心血。他独立灵魂的存在才更为重要。林崇也是他带回来了的，虫族的身份林博士和两个哥哥都不敢和他说。
　　两个孩子他只能选一个吗？
　　林博士焦灼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里不断建立想法又不断的推翻。
　　林毅按住林博士的肩膀“可不可以让林挚依旧想杀虫族，但是在林崇面前保持静默态度如何？”
　　林博士抱着手臂“你的意思是依旧想杀他，但是行动上是不作为？”
　　用手狠狠抓一把头发“林毅!我是想到了的!可是崇儿那么喜欢林挚。”
　　“难道不好吗？崇儿因为这样不喜欢林挚对双方都是好事。没有接触两个人都不会受伤害。”林毅不喜欢面对零和游戏，不破不立可能是唯一的出路。
　　他们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告诉崇儿实话。你是虫族，我们杀了你的同伴。
　　林博士一直紧绷的身体松下来。抬头看着天花板：“只能这样了吗？”走到光屏前输入代码，心里像倒入冰冷的海水。
　　再次苏醒的林挚对坐在他床边的林毅说：“我不会杀了他对吗？”
　　林毅侧低着头“你也永远无法走进他，只能这样了。”
　　“我还没有说对不起呢。”
　　林毅没有回答他的话。林挚的目光对视到他“那就只能让他讨厌我吧。”
　　林崇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发生那一切之后。两个哥哥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在一个屋檐下很少见面，见了面也不交谈。林挚哥哥站在那里，用他看不懂的眼神默默望着他。不管他怎么试图靠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像鸿沟一样无法跨越。
　　难道是自己做错了吗？
　　林崇会哭着追着林挚的脚步“哥哥我错了。你别不理我。”
　　在他身体里的核心不断向林挚发出悲伤的感应。像是在水中煮，火中烧。
　　林挚停下脚步让林崇抱着自己的腿。他小声的抽泣，用裤腿蹭自己哭花的脸。
　　“走开。”
　　林毅把林崇抱开“崇儿，对不起。你挚哥的病好不了了，以后别喜欢他。”
　　林崇失魂落魄地松开手。头也不回跑回自己的房间，把门关的咣当响。
　　怎么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
　　一直处于僵直状态的林挚像是被巨兽捶打了筋骨。林毅拍了拍他的肩膀“都已经这样了，走吧。”
　　“恩，走了。”
　　就算对虫族的战争已经结束，作为新兴的智人还需要活跃在各个场合。尤其是作为战争机器的林挚也需要重新找到自己的定位。
　　为了杀戮而生，如何在和平中生存。现在的人类都在观望，如果智人大规模的产生必然会遭到他们的排斥。
　　人类的本质就是趋利避害，希望可以掌控一切又讨厌一成不变。
　　关于他们的存在，人类的舆论会一次又一次把他们推入风口浪尖。
　　有的人认为战争结束了，像智人这种战争机器就应该销毁。
　　有的人觉得智人已经获得了人类居民的身份，保有人权是最基本的更何况他们是英雄呢？
　　林挚林毅保持着适当的曝光率，不温不火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人类害怕无法掌控和太完美的东西，面对未知没有一个人会放松警惕。
　　深知这一点的两兄弟，给自己创造条件，一点一滴融入人们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