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落日前》时祈

5、05

　　桌子上的氛围有些奇怪，陈燃看到谭骆迷茫又无助的脸，想帮忙。

　　他们的共同话题并不多，想帮忙转换下话题，改善桌上的氛围，她问起了在场有没有人了解过芭蕾。

　　胡涂知道她的言下之意，视线偏了过来。

　　陈燃也发现了她的失言，这几天，她的心思总是放在明冉和林至白身上，下意识说出的也是关于林只白和明冉的。

　　不过好在除了胡涂，没有人不知道她的用意。

　　“你喜欢？”没想过谭骁会接她的话。

　　“了解过一段时间。”陈燃靠在沙发的靠背上，抿了抿唇，没回答喜欢还是不喜欢。

　　谭骁坐在她对面，她说完这段话，安静了下来，视线盯着远处的路灯，灯光昏黄，透过玻璃隐约晕出一圈小光晕，而后低下头，又在看手机了。

　　手机在震动，陈燃点开屏幕，林至白前几条的信息她都没回，这会儿林至白又发了一条新的信息过来。

　　【林至白：后天回去，还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芭蕾舞剧的话题没再继续，谭骆对这个不感兴趣，之后的话题大多是他和胡涂在讲，她半听半不听，偶尔低头看眼手机上的信息。

　　若是之前，林至白这样关切地给问她，她一定要罗列一大堆的清单给他。原先从未觉得是负担的东西，就在此时，不知道为什么让陈燃觉得一句话也可以有千斤般沉重，压得她喘也喘不过气来。

　　当天晚上，陈燃加了谭骁和谭骆的微信，并在第一时间收到了谭骆的消息，问她想不想去环球影城转一转。

　　陈燃还没来得及回复，那边儿的消息一重接一重地发了过来。

　　谭骆说他在洛杉矶没有朋友，虽说谭骁是他哥哥，但事多人又忙，从来都不陪他，他来了好几天，每天都是一个人。

　　对方比她小，年轻又阳光，精力充沛，来到陌生的城市还没人陪，陈燃想到了他在饭桌上鼓起的脸颊，确实可怜，可明天就是明冉的演出，就算她对谭骆的印象不错也只能委婉拒绝。

　　谭骆虽然失落但也无可奈何。

　　陈燃和胡涂回到家，因为明天还有事儿，胡涂随手把包一丢，卸了个妆就睡了，独留陈燃一个人在客厅。

　　陈燃这会儿不困，晚餐的份量不多，肚子早饿了，好在胡涂平日里喜欢囤积零食，冰箱里东西杂七杂八塞了不少，陈燃从冷冻柜里拿了一桶冰激凌，又翻出两包薯片，盘腿坐在沙发上，重新打开了微信。

　　页面的第一条是谭骁的自动回复，大概是这会儿到家，谭骁才通过陈燃的好友申请。

　　前几天听胡涂对谭骁的评价，又加上他日常的穿着打扮，陈燃闭着眼都能想到谭骁会发什么，无非是香车美女派对狂欢。

　　陈燃趴在沙发上，点开朋友圈，页面加载不久，陈燃就发现她错了，谭骁的朋友圈半年可见，但内容着实不多，只有一条。

　　是一条是几天前，只有一个没头没脑的逗号。

　　两个人的共同好友不多，只能看到胡涂和谭骆的点赞。

　　陈燃想起晚餐的钱，说是谭骆结账，最后付钱的还是谭骁。

　　回家的途中，胡涂就说过缘由，她说前两年有个校友会，她意外加到了谭骁的微信，只不过两个人从不在同一个圈子，她上不去，谭骁下不来，一年到头，两个人最多的联系是胡涂给谭骁的朋友的朋友圈点个赞。

　　除了一次例外，谭骁主动给她点了赞，不过没有任何其他反应。

　　胡涂说就算她们并不相熟，不过即使是偶然的见面，谭骁从未让他们付过款，出去的玩乐全都是他一个人开支。

　　........像个冤大头。

　　明面上付钱是面子，但私下里又是另一回事，就算谭骁有这个习惯，出手阔绰，但多年的家教和习惯让陈燃不喜欢这样，她不想白拿别人的。

　　她决定跟他说第一句话，不过是以转账的方式。

　　陈燃算好价钱把晚饭的钱转给了谭骁。

　　【CR：晚饭钱。】

　　【flame：？】

　　陈燃进一步解释：【晚上是你结的账，现在转给你。】

　　【flame：不用。】

　　陈燃还以为谭骁是介意他们是拼桌，进一步解释：【没关系，本来之前就是你帮了我，还不知道怎么感谢你，这次就当作我补上你的饭。】

　　陈燃觉得这个借口非常合适，没想到谭骁对这个并不买账。

　　【flame：不用。】

　　【flame：小骆说你明天要去看芭蕾演出？】

　　【CR：嗯。】

　　【flame：什么时候？】

　　【CR：晚上，只不过还没买到票。】

　　【flame：？】

　　【CR：.......卖光了。】

　　【CR：明天打算在门口等等看。】

　　【flame：黄牛？】

　　【CR：如果能碰到，哈哈哈。】

　　陈燃想解释一下她并不是真的不想陪谭骆去，发出去，又觉得最后的三个哈哈哈怎么看都尴尬。

　　【flame：这个吗？】

　　【flame：「截图.JPG」】

　　谭骁一击即中，发来的是明冉的演出截图，界面上显示已售空，陈燃本来想着去现场碰运气，再不济演出的最后等演员们从剧场后门离开，她混进痴迷的粉丝群里等一等，总是能遇到的。

　　消息的界面忽地多了一条消息。

　　红色的提醒，神秘又危险，谭骁的头像是一座火山，半是通红的火海，半是黑暗的天际，是谭骁。

　　【flame：我朋友有，他正好不去，空了张票，免费给你。】

　　【CR：？】

　　【flame：去吗？】

　　没想到世界上有这样巧合的事情，陈燃握紧手机，这一举动无疑是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她答应了，并且连说了好几遍谢谢。

　　【flame：不谢。】

　　【flame：明天见。】

　　【CR：好，明天见。】

　　放下手机，陈燃在想，谭骁真像是她的救世主，好像每次遇到什么问题，对方都会及时出现，帮助她解决问题。

　　只是.......他好像还是没收下她的钱。

　　隔天傍晚，因为会进剧场，陈燃特意打扮过，下楼，按照谭骁微信发来的车牌找到停靠点，谭骁的车型很大，黑色的，车顶方正，内部容量又宽阔。

　　陈燃跨上车，又没忍住，再一次表示了对谭骁以及谭骁朋友的感谢。

　　谭骁的手扶在车盘，侧头，看向她。陈燃的个子高，兴许是车座太大，整个人倒显得娇小，暗红色的礼裙，单配了颗小巧的珍珠项链，乌黑的卷发散在两边，更显肤白：“说过不用，朋友先前买的，有事儿去不了，在朋友圈到处求着人去，我只是做顺水人情。”

　　“这样？”陈燃点点头，没再多想。

　　她系好安全带，等谭骁发动车。

　　剧院离胡涂家距离并不算太远，谭骁对这里的路况熟悉，一路畅通。两个人偶尔在车厢内说几句话，倒也不能说是尴尬。

　　明冉演出的地点是洛杉矶老牌的剧院，内部很大，典雅复古，一进去便跟室外繁华的街道相差，让人心神不由一沉，静了下来。

　　两人赶到时，时间正好，还能进场。

　　有专人接待他们，带两个人一路上了二楼，是一个独立的专属小包厢，陈燃和谭骁落座，她忍不住看了眼身边的人，想开口问他，他到底是出了怎样重要的事情，还能放弃了阁间这么好的位置。

　　话没来得及说出口，舞台上的灯光变了。

　　他们来的晚了些，前奏的时间结束，一束冷光打在舞台边缘，重音也紧跟着响了起来，说明演出要开始了。陈燃垂眸，看到光束之中的明冉，她的脚尖轻轻点起，身姿曼妙，缓步右移，一袭雪白纱纺裙，宛若皎皎银河，周身的光线细碎又温柔。

　　剧场内安静，光影转变。

　　光色不是冷白色，紧接着，亮起，又熄灭，转变成暧昧的深红，红光抚过脸颊，压在肩头，任她灵动，任她挣扎，将演出推入高潮。

　　在场众人视线无不被舞台上的明冉吸引，除却两人。

　　陈燃的视线并不停在舞台上，她的视线在舞台之下，林至白坐在舞台第一排的正中央，他背对着她，注意不到她，一身深黑色的西服，金丝边眼镜，在舞台的红光之下，危险又神秘。

　　整场寂静，骤然间，灯色全灭，四周皆黑。

　　他们身处阁间，也能听到边上微微的反应。

　　这是这场芭蕾舞剧特意设置过的，想要观众在此刻忽然安静的舞台中体会一种情绪，是一种想要逃脱但又愈陷愈深的悲伤，像是漩涡，无法掌控。

　　陈燃抓紧手掌心，仍然控制不住心底的那片酸涩。

　　她没注意到另一个人。

　　谭骁。

　　至始至终，他的余光没有离开过她，灯光暗下，他第一时间也侧了过眸，没成想撞到了黑暗中的盈盈水光，淤积在边缘，承接了满眶。

　　他听见掉落，伸手，探了过去。

　　还没触碰到什么，一颗没凉透的泪就先砸向了他的手背，顺着手背骨节，一点儿一点儿变冷，一点儿一点儿地滑落至腕口。

　　然后，眼泪跟他的衣袖融在了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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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谭骁：好的，林至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