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梦夜泽》喵小啾

30、第三十章 生疏

　　“哈？为什么我要回去？”萧问逸啐掉草叶道。
　　白寂又不说话了，两只白嫩的小脚丫继续有节奏地晃着。萧问逸顿觉无趣，翻身就要下去。
　　“我也想去那里，去天祀司。把我带过去吧。”她开口了。
　　“为什么？”萧问逸稍微停了一下，“为什么想去那种地方？”
　　白寂犹豫了一下，“我想要…接近神灵。”
　　在道观里长大的孩子，居然会想要接近神灵。道观难道不已经是很接近他们的神的地方了么？“我不想回去，那里太无聊了。”他简单地说，然后跳了下去，“都这么晚了，早些回房歇下吧。”
　　白寂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似乎在考虑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树丛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狐形的桃夭从中跳了出来。她几下就上了树，趴在白寂身边看着她。
　　“桃夭，他当时是这个样子的么？”白寂问道，“感觉好讨厌啊。”
　　“性格变了。”桃夭沉默了一下说道。那个单薄孤寂的少年，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去天祀司真的好吗？”白寂问道，“他好像在那里并不是很开心。”
　　“不知道。”桃夭说。她觉得不好。萧问逸上一次来道观，就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她不能想象面前的少女是否会变成那个样子。
　　白寂摸了摸桃夭的脑袋，“我也不想去。但是我的命格妨父母，道长会被我连累的。”
　　“养父也不行么？”桃夭问道，“道长的修习是断绝亲缘的，应该不会妨害到道长的吧。”
　　“在我三岁之前的几个养父母也被我克死了…”白寂说，“道长他的确身份特别，但就算有一丝可能，我也不希望会是自己害了他…”
　　什么嘛，这不还是能很好敞开心扉的么。在旁偷听的萧问逸悄悄坏笑一番。自己佯作离开，实际上屏声静气地躲在了一旁。
　　桃夭几年来得授机缘，修为大涨，嗅觉灵敏，自然知道萧问逸在附近。她希望萧问逸能满足白寂的愿望带白寂走，但又希望他们都不要走。犹豫之下，她还是没有揭穿萧问逸的把戏。但自己说话的声音很小，萧问逸不会听见的。
　　桃夭心底却确信那个少年没有变。他连问候她的话语都与上次一模一样，而上次他们如此相对，已经是许多年前。
　　还好，至少他看起来轻松愉快了不少。也许是老年人的豁达？或者是他失忆了，忘记了从前的痛苦么？桃夭一直没有和萧问逸说话，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本来也没有什么可说。
　　想着想着，自己身上痒了起来。桃夭这才忆起自己刚才过于急躁赶到白寂身边，不想误入苍耳丛中，蹭上了不少苍耳。“白寂，我想去洗个澡。”桃夭道，“刚才想抓一只松鼠给你玩，滚上了不少灰尘。”
　　“天都黑了…不过你是狐狸，应该没事。”白寂说，“你要去山泉那边吧？注意安全。”
　　“白寂你也要早点回去休息。”桃夭道。
　　桃夭跑远后，白寂叹了口气，正在此时听见白道长呼唤自己回房休息的声音。她小心翼翼地动了动，却发现自己能爬上来，却不知道如何下去，慌得直叫：“道长…”
　　一个身影却从草丛里迅捷地飞出，三两下上了树，轻轻抱起她，转眼间便将她稳稳放在地上。她嘴唇微张，但还未来得及说什么，那身影便又消失了。好像是朝着桃夭的方向去了。
　　白寂无奈地苦笑一下，喃喃自语道：“萧问逸…”

　　虽然在道观里有井水可供沐浴，萧问逸却并不领情。他讨厌那沾着土腥味的死气沉沉的井水，早就想寻一处可心地方好好洗洗自己。他没听见桃夭说什么，只是听了白寂所说的山泉之后很感兴趣，便冲动着去了。他脑子里丝毫没有考虑到桃夭会在其中沐浴，更没有考虑到她会不会化成人形。
　　当然也没有像古代神话里说过的那些偷窥美人沐浴的故事一样美好。萧问逸顺着桃夭的气味一路寻找过去，天色黑透了，还好逐渐也听到了水声。
　　桃夭没有化成人形，而在耐心地摘除自己皮毛上的苍耳。不远处草丛窸窸窣窣一阵细响，她以为是松鼠之类的动物，便没有在意。谁知最后扑通一声，竟有一个庞然大物入水，水波荡漾，将泉水下游的桃夭冲得一荡，忙趴在岸边不敢出声。
　　道观据此不远，只是道路崎岖难走，虎狼之类应该不会在这种地方出没。适才乌云遮月，星光暗淡，一切朦胧，还好自己是狐狸，夜色中还能勉强认得清那似乎是个人形…不会，是有大猩猩吧？
　　桃夭蹑手蹑脚地逆水而上，正听见萧问逸一声舒服的叹息。
　　糟糕，本该少年偷窥美人，这下成了狐狸偷窥少年。
　　萧问逸似乎没有察觉桃夭，他在冰凉的泉水中感受到了久违的放松。于是，他更是毫不顾忌地打了个响指，指尖应声燃起一簇亮光，将他精致的面庞映得微亮。
　　不过桃夭可对他这样的人类没啥兴趣，自己刚刚化形不久，审美还停留在帅帅的公狐狸身上一时难以改变。她从鼻子中哼出轻轻一声，便要顺流而下。谁知身体一轻，自己的身体已然凌空，然后朝着反方向飞去。
　　然后她落到了萧问逸怀里。
　　萧问逸只把她当成一只狐狸，心里好像也没有分清她的雌雄。道长说桃夭能化形成人的话，也似乎没有被他放在心上。他抓着桃夭左看看右看看，似乎很满意她的大小型号，然后就往身上按去。
　　敢情是把自己当成搓澡巾了。
　　桃夭惊呆了，惊到忘记了自己身上还有些苍耳没摘干净。萧问逸用力一擦，疼得嗷的一声叫了出来：“好疼！”
　　你不是想要搓澡巾的么，这不是正好，让苍耳把你的皮都给你搓掉。
　　桃夭趁机挣脱他的魔爪，跳出几米远，落在水中，呲牙咧嘴地瞪着萧问逸。萧问逸好像很遗憾地摸了摸身上被擦破的地方，无辜地看着桃夭说：“这次你帮我，下次你够不着背上，我来帮你洗洗不就得了。这么小气。”
　　这人让人根本分不清到底是满怀恶意还是恬不知耻。
　　桃夭开口了，气愤道：“萧问逸！”
　　萧问逸浑身一抖，惊讶道：“你是女的…不，雌的？”
　　她在萧问逸面前一直没有开过口，与白寂谈话时声音压低也没给他听见；而萧问逸虽然经手过不少动物祭品，但一直由专业人员分配祭品，他自然不知道怎么分辨性别。虽然桃夭的名字听起来就是女性的名字，但萧问逸只把她当狐狸，也没有多想。
　　桃夭转念一想，这样倒也解释得通了。
　　萧问逸呆愣两秒，双手捂住上身蹲在水里惊慌道：“你别看！”
　　谁要看啊，就你那单薄的少年身材…桃夭无奈撇嘴。萧问逸望了望桃夭，像是认输了一样说：“对不起了啊，冒犯了你…你一直也不说话，我还以为…”桃夭不想理他，想要游走，他却又开口：“作为赔罪，我可以给你摘掉苍耳，你过来吧…”
　　难道是他要自己游到□□的他的身边让他给自己顺毛么？
　　桃夭刚要开口反对，却突然察觉到水中有一丝异动。
　　萧问逸也脸色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