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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重生 ...

  •   杜若雪再次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块暗红色帘子。

      这是周承睿厌恶自己至极,连棺椁都不愿给,要用草席裹尸吗?

      她深吸口气,再次看向帘子,越看越觉眼熟。那并不是草帘,反而是块厚重的帷裳,帷裳一角,还绣着杜字。

      杜若雪从帷裳上收回目光,垂眸看向衣摆,很快便弄清自己处境。

      这是她十五岁那年,在去积云寺的路上。

      倒不是她天赋异禀,五年前的情形都能牢记在心,只不过,当初那身衣裳繁复又累赘,实在让她想忘都忘不掉。

      “小姐,您醒了?”凝墨挑开帷裳,端着托盘弯腰进到车里。

      见杜若雪神色恍惚,她边笑边道:“小姐怕是才醒吧?现下车夫正在饮马,饮完马后,估摸再走大半个时辰,就能到积云寺了。”

      积云寺是京郊古寺,京中显贵之家,但凡女子及笄,都要去拜上一拜。

      十五岁的杜若雪,是不信这个的,但拗不过杜夫人耳提面命,她只能盛装上了马车。

      “小姐,您怎么了?”凝墨见杜若雪愣了半晌,忍不住开始担忧。

      小姐从不信鬼神之事,更不愿行拜佛之礼,莫不是走到半路,反悔了?

      杜若雪当然是反悔了,但并非不信神佛,能再来一世,她如今比任何人都信神佛,只是,这积云寺,是万万不能去的,那个人,也是万万不愿见的。

      想到上辈子种种,杜若雪眼底泛红。

      她没开口,只是垂眸沉默良久,用力攥紧凝墨的手,须臾复又松开。

      “小姐?”凝墨担忧之色更浓。

      说话间,马车再次上路,车内稍有颠簸。

      杜若雪缓过神来,皱着眉头两下扯掉披帛:“没事。”

      凝墨见她神色恢复如常,稍稍安心,俯身将披帛拾起。

      她自幼跟着杜若雪,自然知道自家小姐最不在意装扮,可去积云寺礼佛是件大事,总要顾及礼仪。

      无奈地看看手里披帛,凝墨笑着劝道:“小姐暂且忍忍,今儿个是大日子,万不可在几家面前失了礼。”

      杜若雪点点头,有些犯愁。

      积云寺她是不可能去的,无奈她已经答应过母亲,如何能既不失礼,又名正言顺反悔,倒是个难题。

      她正蹙眉沉思,马车忽地停下,接着,车外传来个清脆声音。

      “雪儿醒了吗?”

      “是崔家的表小姐。”凝墨压低声音,侧头望向杜若雪。

      崔萤萱?

      杜若雪和这位表姐一向不算亲近,她要是不冒出来,杜若雪倒险些忘了,上辈子她能在积云寺碰上周承睿,姑母家这位表姐功不可没。

      只是哪怕重活一世,她还是没想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得罪过这位表姐,能让她费尽心计算计自己?

      算了,管它什么原因,既来了,就先会会她吧。

      见杜若雪微微颔首,凝墨挑起帷裳一角:“回表小姐的话,我们小姐醒了。”

      “那正好,我来陪雪儿解解闷。”

      崔萤萱进到车里,第一眼就看见杜若雪诃子正中的那朵莲花,她愣了愣,脸色很是微妙。

      随即她不着痕迹地将杜若雪从头看到脚。

      杜若雪身上穿的,是件白底大红袒领窄袖襦衣,同色白底撒花长裙,大红色诃子正中,单朵白底描金缂丝叠瓣莲花。

      和襦裙相反,外罩广袖轻衫却是大红为底,白色撒花描金莲形暗纹。

      这套衣衫,华贵庄重却也不失少女俏皮,特别胸口那朵缂丝重瓣莲花,竟是用极细金线糅着血雀毛织出来的。

      血燕本就难得一见,想糅出大红色丝线,又只能取血燕头顶那簇绒毛,单这朵莲花就值千金之数,更何况杜若雪头上、身上所戴的钗环配饰?

      崔萤萱脸上隐隐露出嫉恨之色,不过她很快掩饰过去,轻笑着坐到杜若雪身旁。

      “妹妹今日好生漂亮,我这个做姐姐的看了,都欢喜不已。”

      杜若雪闻言,只是笑笑。

      她素来不看重这些身外之物,对这身衣裳最大的印象,也不过是它穿起来实在太过繁琐,反倒是崔萤萱,对这些十分上心。

      果然,崔萤萱又道:“妹妹系的折枝莲花佩,实在考究,这样式我还从未见过。可否借我一观?”

      玉佩?

      杜若雪瞬间记起积云寺主殿的事。

      不过她面上半点没显,摘下玉佩笑盈盈递过去:“瞧姐姐说的,这有什么不可以?”

      崔萤萱接了玉佩,转头先对着凝墨道:“我前些日子得了个新花样,雪儿素来不爱这个,倒是你绣工了得,劳烦替我看看?”

      见凝墨接过花样研究起来,她才垂眸,翻来覆去将玉佩看上两遍,又俯身亲自替杜若雪系上:“美玉配佳人,果然不错。”

      杜若雪不错眼地盯着她的动作,越看越觉心寒。

      她上辈子只猜到,应是崔萤萱和其亲哥哥崔怀榆联手,将周承睿诓到积云寺,又设法把自己引去主殿。

      但她倒也没细想过,自己明明在佛像背后躲得好好的,玉佩为何无故落地?

      仔细回忆起来,当初,崔萤萱也替她系过玉佩。

      她那时不通女红,自然看不出崔萤萱手法有异,如今她好歹也是绣过丝帕,系过绳结的人,怎能看不出来?

      崔萤萱系好玉佩,一抬头,竟发觉杜若雪正盯着自己。

      对上那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她心里有点打鼓,不过转念一想,自己这表妹娇生惯养的,连针线都未必碰过,绝看不出端倪。

      思及杜将军老来得女,把杜若雪宠得天上有地下无,崔萤萱更觉又恨又妒。

      明明自己才貌都不比她差,凭什么,凭什么她什么都有,而自己,却只有羡慕的份?

      不过,很快,一切就都不一样了。只要将其引到主殿,再趁机扯开绳结,崔萤萱想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悄悄勾起嘴角。

      杜若雪将她表情尽收眼底,另起个话头:“表姐,我听说积云寺香火旺盛,人潮如云?”

      这话是实情,崔萤萱不知她提起这事是何用意,迟疑地点点头。

      “那庙里又是和尚又是信徒的,我们一众女眷,就这么过去,会不会不合适?”杜若雪面露忧色。

      崔萤萱听到这话,只恨不能当场翻白眼,她这表妹自小混在军中,男人见的还少了?还在乎什么男女大防?

      不过面子上的事情,还是要做,她笑着摇头:“表妹多虑了,说是头几天就遣人过去,早将僧人请出主殿,打扫完又挂好帘子,再清静不过。”

      这事儿杜若雪也知道。

      上辈子母亲诚心礼佛,本不愿叨扰方丈,但碍于女眷众多,才派人去寺里求了个偏殿,绝非崔萤萱口中的主殿。

      这表姐口口声声主殿打扫干净,怕是为了等会儿,诓自己去主殿铺路呢。

      她原本还想着,重来一世,也许哪里会不一样。结果耐着性子试探下来,上辈子崔萤萱替自己挖的坑,这辈子一个没少。

      既如此,自己也无需手下留情。

      杜若雪打定主意,微微一笑:“表哥也来了吧?表哥做事最有分寸,想来,有表哥在,一个闲人也不会放进去。”

      这表妹素来对崔怀榆,都是淡淡的,今天为何转了性?崔萤萱想到自己和哥哥私底下的动作,心里有些犯嘀咕。

      她又将事情快速在脑子里过上两遍,自认万无一失,这才点头:“那是自然,妹妹只管放心。”

      “放心地被你们骗去主殿?”杜若雪脸上笑容依旧,说出的话却冷若冰霜。

      二皇子府里,周承睿猛然起身,在桌案上翻找起来。

      上一刻,他还在战场厮杀,身上中箭命不久矣。

      临死前,看着血液蜿蜒而下,他蓦地冒出个年头,当年,皇后走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痛?

      是的,皇后。

      他登基已经五年,杜若雪的牌位,被供在椒房殿,也已经五年。

      夺嫡之争仿佛就是昨日,杜若雪身披银甲笑颜如花的模样,也依旧在眼前,周承睿缓缓闭上眼,再次睁开眼,他便回到了十年前。

      想到杜若雪如今还活着,周承睿呆愣半晌。

      上辈子,他自认无愧天地,无愧子民,唯一亏欠的,便是杜若雪。既重来一世,是不是意味着,欠下的可以还了?

      然而还未及欣喜,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竟不记得,把那封写着日期的密信,放到哪儿了?

      马车里,崔萤萱脸色惨白如纸。

      杜若雪端坐主位,笑着问:“可是哪里还有纰漏?表姐指正一二?”

      崔萤萱听了这话,脸色又白上几分,身体也忍不住发起抖来。

      就在刚刚,杜若雪已将她的盘算,清清楚楚讲了出来,不只是她和哥哥里应外合,将二皇子引来,甚至连为什么会算计到二皇子身上,都猜准了。

      明明计划万无一失,明明筹谋得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功亏一篑?

      不会的,自己行事小心,绝不会留下把柄,哪怕就算查出二皇子真来了积云寺,也和自己扯不上关系。

      想到这里,崔萤萱呆滞的目光,再次燃起希望:“我素来待妹妹当亲姐妹,妹妹为何血口喷人?”

      看着她强自狡辩,还要做出姐妹情深的样子,杜若雪越发不耐烦。

      她垂眸看向腰间玉佩,修长的食指点着其中一处绳结。

      “只要轻轻一碰,不到半柱香的时间,玉佩便会掉落。表姐,你可别说你不知道。”

      居然被看出来了?崔萤萱突然意识到,这表妹,和自己印象中,好像不太一样?

      仿佛,心思更细了,城府也深了不少?

      不过,这个关头,她已然无暇细想,再有心机有城府又能如何?还不是个娇生惯养的小丫头?只要自己咬死不认,她又能奈何?

      想清楚这点,崔萤萱反而不怕了:“原是我无心之失,这算什么证据?拿不出像样的证据,便是你去说,看看谁会信你?”

      凝墨方才听完杜若雪一席话,半惊半怒,还没等她彻底回过神来,竟又听到崔萤萱在抵赖。

      崔萤萱说的没错,这事还未发生,如拿不出铁证,依照自家小姐直来直去的性子,真闹到夫人和姑奶奶面前,保不准还被崔萤萱示弱哭闹,反咬一口。

      想到这里,她担忧又期待地望向杜若雪,小姐既能察觉端倪,也许手上真握有证据?

      “证据嘛?”杜若雪慢条斯理地褪去罩衫,实话实说,“我还真没证据呢。”

      崔萤萱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凝墨:...

      谁知杜若雪话锋一转:“表姐,我记得,你好歹也有一两个丫鬟。”

      崔萤萱听了这话,反应片刻,险些咬碎口银牙。

      她家境不如杜若雪,大丫鬟也就只有一个,又因着她没有独自的马车,丫鬟跟杜府下人混坐,远远跟在后面。杜若雪莫名提起这个,只是为挖苦自己?

      崔萤萱定了定神,想到另一种可能。

      莫不是,她想威逼丫鬟做证人?想到这里,崔萤萱脸上得意之色更浓,她所作所为,丫鬟并不知情,更何来作证一说?

      “表姐该不是以为,我要对你丫鬟出手?”杜若雪无奈地摇摇头,性命相迫,钱财相诱,她虽会,却不屑。

      “那你?”崔萤萱困惑了。

      “我只是想说,我的大丫鬟除凝墨外,还有拂香、卷翠、倚朱,她们就在后方那辆小马车里,而且驾车的及周边护卫,都是我心腹。”

      崔萤萱愣了愣,认定杜若雪这是拿不出证据,只能挖苦自己撒气。

      “我这是在提醒你。”杜若雪无奈地摇摇头,边说边取下腕间玉镯,塞到凝墨手中,“表姐,你是不是真以为,没有证据,我就不能奈何你了?”

      看着杜若雪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眸,崔萤萱没来由地感到恐惧,她皱起眉声音发颤:“你,你什么意思?”

      杜若雪并未解释,只是笑着抬手,干脆利落将崔萤萱劈晕了。

  • 作者有话要说:  墙裂推荐基友的古耽(备注:超好看哒,我每天都在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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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因为多看了几眼,夏焉被程熙堵在屋角按住,听他狠狠地说:“我从前以为你是个姑娘,百般宽容忍让,如今你既不是,我便要……”
    夏焉弱小可怜瑟瑟发抖:说好的温润如玉呢?英俊腿长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后来,夏焉的肚子大了起来,悲愤地想:英俊腿长真地可以为所欲为。
    备注
    1.活泼可爱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的傲娇皇子受&平时温柔优雅只会被受气炸的文武双全世家子弟攻,双暗恋,互怼互气互醋互宠互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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