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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如初见,心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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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从西北大漠到烟雨江南,风景由黄沙漫天到蒙蒙细雨,杨柳低垂,已经不知过了多少日月。
坐在乌篷小船里的人,卧靠在小船舱里,手中一颗杨梅还没有送进嘴里,就听船头的人说:“还是去京城吧!”
吧嗒,杨梅落在小桌板上,砸出一个深颜色的印记,又滚落在仓板上。
船舱里的人坐直了身子,已是成年人模样的男子,有一些意外,他犹记得初相见时,船头那人天人风姿,让人惊艳。可说出口的话,却冷厉直白。
如今,两人相伴了两年多,他已经能够多少了解一些那人的心思了。
他绝不是一个肯轻易妥协的人,他也不是一个如表面看起来会轻易信人的人。
现在,他忽然改了主意,说是要进京城了,还真是奇怪。
“你说真的?”他狠狠将那雀跃的心思压在心底,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你不是早就想回去了吗?”坐于船头,却依然不减迷人风姿的男子,脸上带着一副笑容,却不见达到眼底。
两人初见便互相演戏,作为皇子的赵靖,为了得到他的助力,不惜陪他从东到西,又由西到南,一路行来,倒也有几分情谊。
难为他一副想要争权夺利的心思了,居然可以蛰伏这么久。
而早前的那个告示,在他们刻意隐匿行踪中,也慢慢没了声息。
也许是老皇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也许是到底还是念及儿子尚年幼,年头越久,便也就放弃了追究的念头。
两年已过,他再出现在京城中,只怕也不会有人真的动他了,更何况,听说那位皇帝陛下自身难保,只怕命不久矣。皇城内的皇子们也是各怀鬼胎,与其让那些不把百姓当人看的皇子上位,不如推举身边这个他观察了两年多的被弃皇子。
“纵使君贵,民轻,民亦如水也,君,舟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白安生轻轻吟诵,不知是念给自己听,还是念给船中青年赵靖听的。
而坐直了身子的赵靖,有片刻身子僵了又僵。
他从小受到的教导便是,君贵,而民轻。君乃天降之主,注定要一统这大齐河山。
可两年多的时间,白安生一直在他耳边说什么民,水也的咒语,让他都不由得心生一念,也许他说的有道理。
行走了两年多,白安生带他住过最破落的住所,吃过最难吃的食物。让他知道,并非天下百姓都过着安居乐业的生活。
他由开始的懊恼,到后来的随遇而安,不知是他天生就带了亲民的气质,还是被他潜移默化。
总之,越往后来,他反而越忘记了他找白安生究竟是为何。
他们原本要去江南体验采莲生活,哪里想到刚到江南,他竟又改变了主意。
他细细打量白安生,竟觉得白安生似乎一点没变,还是那么天生丽质,甚至比两年多前还要俊美。
这人,真不知是如何长的。
他再次感叹,他也感叹自己,竟然硬生生生出一点异样心思。
在那心思出来前,他赶紧压了下去。
白安生坐在船头看着那青年忽而皱眉,忽而做惆怅状,心里倒觉得有几分好笑。
他以为曾经的血海深仇只能在虚度的岁月里祭奠,却没想到上天送来了报仇的机会。
他不知道指点赵靖找自己的人是谁,但那刻骨的,隐在心中的火焰却已经开始燃烧。
也许只有仇人伏法的那一刻,他的心才能重获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