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师兄养了猫》青色菜叶

39、答应

　　低头一看，果不其然清水被染成淡淡的黑色，往外慢慢的扩散着，爪子原本的颜色渐渐显露出来，如冬日落在青松上的雪，洁白而纯粹。
　　懊恼的用爪拍击水面，溅起小小的水花，再抬头时已经是化作人形往余代身上扑了上去。

　　余代眼疾手快，迅速伸出双臂接住他，顺便还将他推出些，保持一定的距离。

　　眼前的人熟悉又陌生。是月照没有错，湖水绿的眸子，精致的面庞，可又大不一样。身体窜出一截，连最后一丝少年的稚气也褪去，轮廓清晰分明，触碰到的小臂结实有力，隐隐的能感觉到自上而下的压迫感。

　　余代有些不适，这种压迫感不仅仅是体型带来的，更像是浑然不自知，但却让别人无所适从，给周遭带来影响。不由得下意识的就想要去远离，去排斥。

　　月照却有千分万分的不解：“你都不让我离你近一些了。”

　　余代额头跳了两下，再次将月照往外推推，他只是想逗弄月照下，怎么还一言不合就变成人形。而且他现在不着寸缕，坦诚相见离那么近做什么，离三丈远也不是不能好好说话。

　　月照双手握着余代的手，好奇似的一根根手指来回捏：“你怎么知道是我呀。”

　　“......”余代沉默会儿接着道：“我也没有傻到那种程度，第一眼看见你就知道是了。”

　　月照脸上是藏不住的惊喜：“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吗？”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反应过来问道：“不是说以为我是狗？”

　　没看见脸的时候的确是这么想的，余代没好意思说，避重就轻：“怎么跟明理一起回来？”

　　“出来的时候正好碰见，然后就让他带着我来了。”月照哼唧唧的挠他手心：“你还嫌弃我，我可都没忘记呢，说我大说我重，还说我不好看。”

　　余代手心被他挠的有些痒，试图悄悄往回收却被牢牢锁住，只得作罢，疑惑道：“你回来就回来，怎么还跟我绕这么大个圈子？”
　　甚至变成小猫来糊弄他。

　　提及这里，月照明显目光就开始躲躲闪闪，不敢直视，喏喏道：“怕你看见我生气。”

　　生气，生什么气，余代绕一大圈也回想不起月照都背着他做了什么坏事，最后只能推到当初月照忽然离开的那天。是因为那件事所以害怕？
　　关于月照，还是抱着非常多的疑惑，有太多问题是他不知道的，就算是如此的亲近，两人中间也相隔着些秘密。他并不愿意主动的问起，也不知从何问起。

　　见他联想到，月照略显慌张的跟他解释：“不是故意走的，你不要怪我，以后不会这样了，真的不会这样。”

　　“没关系的。”余代帮他拔开垂在额前的一缕头发，不知是不是被水汽蒸的，眼睛雾蒙蒙，却带着十分的执着认真，手上用了力气，身体因为紧张不肯放松。

　　“不在的时间长大很多，若是在人群中，怕是擦肩而过也认不出来。”比他还高出小半个头，身材匀称，既不瘦削也不健壮，一切都恰到好处，宽肩窄腰。

　　“你不能认出我，那就由我来认出你，无论在哪里，无论变成什么样，都能认出你。”

　　余代最受不了的就是他现在的样子，双目明亮有神，就像是在虔诚地许下承诺，说出口的话就一定会去践行。
　　人总是轻易的说出话，然后再轻易的遗忘，日复一日，反正不会去对那些话负责，想说多少就有多少。
　　可是一只小猫站在你的面前，对你说出这些话，眼睛里没有贪婪，没有欺骗，没有诉求，流露出的只有单纯，像极了在夜空中的明月，清清冷冷却又不沾染俗尘。

　　艰难的把这份干净纳入怀中，余代却又难以去回应。

　　月照歪头贴在他手心，注视着双眼：“昨晚你告诉我清晨会来接我的，可是我在那里一直等，从早晨到正午，再到晚上，都没有看到你人影。”

　　他这话反倒是提醒余代，脸色微沉：“你先给好好讲讲这两晚干了什么好事吧？别那么看我，也别撒娇，站好不要歪歪斜斜。”

　　月照委屈的不行，勾着他手指晃啊晃的：“那我想你，想要跟你离得近些，你不让我跟你睡，我就只能自己偷偷爬上去。”

　　“爬上去你老实规矩了吗，你好好躺在那里睡觉了吗？”记起他不老实的动作，余代越想心里越是不舒服。

　　“我有好好睡觉啊。”月照眨眨眼，好似全然不知道他在描述什么。

　　“你——”余代想开口斥责他，话到嘴边却不知道如何表达是好。月照在装傻，余代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要是说出来他全然不认，反不是将自己闹个大红脸？
　　行，那就先憋在心里，有朝一日，定要跟他算清楚这个账。

　　月白风清，四周树丛摇曳，寂静的只能听见藏在深处的虫鸣。温池热气氤氲，浮绕在两人中间，月照肤色染上淡淡的薄红，眼神也逐渐变得晦涩，手上暗戳戳的往余代身上游走。

　　等等，按照这个趋势，余代不用想都知道会向哪个方向发展，怎能任由这怪异的气氛继续下去，随即箍住月照的肩：“该走了，别再呆在这里了。”

　　月照已经扶住他腰，气息深深浅浅，明显是乱了，靠拢在他耳边嗓音低沉：“过一会儿。”

　　声音从耳根传达到四肢，余代只觉得头皮发麻，发丝都快要炸开，胡乱推他，嘴里的话也断断续续词不达意：“快走，天黑了你听话，别在这里闹，你听话一点，不能在这里。”

　　月照额头半搭在他肩上，闻言侧目道：“这里不行的话哪里行，我在哪里都可以哦。”

　　“这里不可以，哪里都不可以！”

　　“可是，”月照使出惯用的小计俩，可怜兮兮的望着余代：“我等了好久了呀，不要这么随意的就拒绝。以前你说我年纪小什么都不懂，等了好几年，等到现在你还是不愿意回复我。你是不是就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余代正欲再回绝，想来想去竟找不出合适的理由。几年前用的是年纪小不懂事，如今捞出来再讲显然是立不住的，还有什么理由呢。
　　谈情说爱是不对的，严格禁止！但青安山并未立下这种规定。
　　男人和男人是不对的，必须打住！月照准是没有这个观念的，甚至以为合情合理。
　　人和猫是没有未来可言的，你死了这条心吧！听起来好像没有什么说服力。

　　可若就这么答应他，心中还是存有别扭，说不出的怪异感。而且，他原来真的就只是想要简简单单养只小猫啊，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差错，落到这般的情景。

　　“不想等，不要。”月照就如耍性子要糖的小孩子，不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耍赖，对着他明亮的眼睛，不答应其恳求，内心就会浮出罪恶感。
　　似乎摸准了余代吃这一套，硬的不行就一直来软的，尝到甜头后屡屡得逞。

　　余代轻叹，拿他一点办法都没，低声问：“全都按照你的意愿来好不好？”

　　忽然得到回应，月照不可抑制的惊喜，身体往前倾整个把余代抱住，背部微微弓起，头埋在肩上咯咯地笑。
　　他上半个身子都压在余代身上，有些沉，温热的皮肤相接触，余代手都不知放在哪里好，稍微偏头道：“都半夜了别在这里呆着，出去吧。”

　　“去哪？”月照抬头看他一眼。

　　“回去睡觉。”

　　月照：“！”

　　见他好像误会什么，余代继续补充说明：“我回幽竹居，你窝不是还在明理那里，去找他就行。”

　　月照震惊：“意思是让我一个人睡吗？我们分开？”

　　趁着他呆呆站在那里不能回神，余代已经离开温池穿好衣服，站在边缘上低头看他：“当然，既然已经长成大人，那就更不能一起睡，保持距离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