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猫它要抱抱》青砖黛瓦

13、快递

　　手上的手机突然振动一下，随即频率越来越快。

　　江晗低头一看，来电话了，来电人郑昀励。
　　“喂？”他接起。
　　“儿子，”郑昀励独特的打招呼方式如期而至，“起床没？”
　　江晗翻个白眼，“儿子，天天催爸爸起床干嘛？”
　　对面：“干啊。”
　　“靠！”江晗虎躯一震，“滚。有事快说。”

　　对面咳一下，清喉咙，“我们上次买的材料到没到？这都几天了，你查查物流。”
　　江晗应一声，把电话调到后台接听，打开购物软件查看物流。
　　他对手机道：“显示昨天已经到了，应该今天就能送到我家。”
　　下一秒，江晗眼睁睁看着，商品信息改变成已签收。
　　“——等等。”他惊鄂，“怎么变成已签收了。”

　　“啊？”屏幕对面，郑昀励问，“啥啥啥？我怎么没听明白。”
　　江晗：“我没收到快递，但物流上显示已签收。”
　　手机传出声音：“赶紧打派送员电话问清楚，肯定是送错了。”
　　“嗯。”江晗把跟郑昀励的电话挂了。

　　然后，他按照物流上提供的派送员手机号，拨过去。
　　十秒后，接通。
　　“你好。我想问一下，你今天送过xxxx栋601的快递么？”江晗问。
　　派件员说话带风：“送过，今天早上送到的。”
　　江晗皱眉：“但我没收到啊。”
　　派件员：“不可能，我是按地址送的。”
　　江晗一懵：“啊？”
　　派件员：“先生你等等，我翻一下记录。”

　　手机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响动停了一会儿，派件员惊讶：“哦，还真不一样，签收的人名字好像跟你名字不一样，你叫江晗是吧？”
　　江晗：“对。签收的人叫什么名字？”
　　派件员半天没说话，“这个字，我看不清楚，好像也是两个字。”
　　江晗：“……”
　　派件员：“这样吧，我把照片拍给你看。然后我手头上还有点事，待会再帮你处理，好吧。”
　　江晗只好答应。

　　随即，手机收到一条消息，是一张签收照片。
　　江晗对着照片左看右看，不得不承认，他也认不出上面的字。
　　那个字，飘逸张狂，笔画又多，大得几乎要冲出整张签收单。

　　江晗认真研究了下，觉得应该是两个字，左边的字是上下结构，右边的是左右结构。
　　他越看，越觉得像“萧摇”。
　　……最近好像总想到她。
　　江晗搓搓自己的脸。

　　此时，手机进来一条微信消息。
　　江晗一看，想什么来什么，竟然是萧摇发来的。
　　[宠物医生萧摇]:江晗，在吗？
　　江晗正襟危坐，回复。
　　[TuTou]:在。
　　[宠物医生萧摇]:[笑哭]那个，你最近是不是有快递？
　　江晗点头，想起对方看不见，他赶紧打字。
　　[TuTou]:对。

　　随即，屏幕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半分钟后，消息冒出来。
　　[宠物医生萧摇]:我好像拿错你的快递了。今天早上收到一份快递，我以为是我自己的，带到医院来了，我下班后给你带回去，先跟你说一声，怕你误会。

　　看完，江晗恍然大悟。
　　[TuTou]:我刚刚还奇怪呢，打电话给派件员问情况。
　　[TuTou]:没关系，我不着急，我自己去拿吧。
　　对面沉默片刻。
　　[宠物医生萧摇]:不着急的话，我带回去就行，你不用急着拿……吧？

　　江晗脸腾一下红了。
　　[TuTou]:是。
　　他想了下，补充。
　　[TuTou]:你拿得动吗，不然我去接你，东西挺多。
　　[宠物医生萧摇]:不用。
　　隔着屏幕，对面语气显得比平时更加清冷。
　　[宠物医生萧摇]:太麻烦你。
　　江晗盯着这两句话，最后只好回一个“哦”。
　　然后，没有消息了。

　　手机页面回到刚才的大师解梦，最后一条消息停在二十分钟前。
　　江晗冷静下来，心里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他打字。
　　[江晗]:想的。

　　随即，他追问。
　　[江晗]：怎样我才能再变成猫？
　　[大师]：稍安勿躁，静候佳音。

　　江晗腹诽，这不跟没说一样吗？突然想到网络上骗子多，他发出条消息试探。
　　[江晗]：你不会是在骗我吧……
　　[大师]：亲，怎么会呢~
　　江晗瞳孔放大，这语气！
　　[大师撤回了一条消息]
　　[大师]：天机不可泄露。

　　江晗气得胸膛震动，靠，竟然真的是骗子。
　　[江晗]：我要举报你。
　　[大师]：飞鸟尽，良弓藏，非仁者所为。我们做生意，你情我愿，你为何要举报我？莫不是想讨回算命费，小人。

　　江晗懒得废话，点击举报按钮，点下去，才发现点不动。算了，他按退出，页面弹出一条弹框：
　　[请给一个五星好评哦~]
　　……
　　下一秒，页面被江晗强制退出。

　　厨房，早餐台上的粥不再冒出白气，已经凉了。
　　江晗坐在餐桌前一动不动。
　　说起来，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在网上被人骗。江晗抱头，觉得自己挺蠢。
　　他把粥端起来，一口闷。

　　下午将近五点，江晗越来越坐不住。
　　虽然萧摇说他不用去，他也知道她有车，但是停车场离宠物医院有一段距离，江晗只要一想到萧摇要抱着个大箱子走那么远一段路，心里就隐隐难安……
　　江晗决定，去接萧摇。趁着她还没下班。
　　他穿上羽绒服，拉上拉链，出发。

　　江晗到达琪奇宠物医院的时候，还不到五点半。他大概知道萧摇下班时间，六点或者六点半。
　　轻车熟路地走到猫科诊室门口，江晗果然看见萧摇在工作。
　　她正给一只金毛边牧洗耳朵，旁边站着个纹身爬到下巴的男人，看上去很不好惹，估计是那只金毛边牧的主人。
　　江晗视线往旁边挪，竟然看见黑将军趴在诊室里的等候椅上。
　　他推门的动作顿住。

　　玻璃墙内。
　　萧摇松开抓住金毛边牧耳朵的手，金毛边牧茫然片刻，突然使劲甩头，溅出一片清耳液。
　　安静片刻，江晗听见萧摇说，“可以了。”
　　然后，萧摇跟金毛边牧的主人交谈起来。

　　江晗余光，似乎看见一撮黑白杂色的毛慢慢进入视野。他后退半步，惊恐地发现，黑将军不知何时趴到了他面前的玻璃门上。
　　隔着一层玻璃，黑将军无声喘气。
　　江晗立刻伸手，死死按住门把。
　　“嗷~”黑将军一个360°转体，兴奋地挠门，“嗷呜，嗷呜。”

　　门内，萧摇被吸引注意，抬头看过来。
　　金毛边牧也敏锐地看过来。
　　宠物主人跟着看过来。
　　顶着四对目光，江晗挥手打招呼。

　　萧摇笑笑，离开办公桌，朝门这边走来，开门。
　　江晗感觉到把着门的右手被一股力道扯动，他下意识加大力气，紧紧扣住门。
　　对面，萧摇顿了下，张口，“松手。”
　　江晗回神，松开手。
　　门被打开。

　　“等等——”江晗猛然想起什么。
　　下一刻，黑将军从门缝里钻出来，径直往江晗腿上扑。
　　江晗连连后退，倒在走廊的椅子上。
　　黑将军跳上他的腿，往他怀里拱，在他身上蹦迪。
　　门边，萧遥一脸不忍直视。

　　“卧靠！”江晗伸手挡在自己脸前，凭空挥舞。
　　萧遥赶紧上前，发口令：“定！”
　　她伸手按住黑将军脑门。
　　效果显著，黑将军动作定格，然后，它摇摇尾巴，缓慢坐下来。
　　“呼。”江晗大喘气。
　　刚刚，一条四十斤的狗在他身上蹦，他觉得肺都要被踢出来了。

　　喘匀气，江晗抬眼看向萧摇：“怎么办？”
　　他垂眸示意，黑将军还坐在他腿上。
　　“别怕。”萧摇伸出另一只手，把黑将军抱下来。趁着它没来得及站起身，她伸出手再次按住黑将军脑门。
　　黑将军又被定住。
　　江晗立刻站起来，避到三米开外。

　　诊室内，宠物主人带着他的金毛边牧走出来。
　　萧摇用眼神安抚江晗，转回身，告诉宠物：“可以去前台结账了。”
　　“好。”宠物主人点头，“萧医生，加个微信吧？”
　　江晗心一提。凭男人的直觉，他认定那男人是在搭讪。
　　“有需要的话，”萧摇婉拒，“可以添加琪奇宠物医院的官方微信。”
　　那男人看着她片刻，没再纠缠，牵着他的金毛边牧走了。
　　下意识，江晗松了口气。

　　走廊只剩江晗和萧摇两个人。
　　萧摇若无其事地对他招手，说：“别怕。下次你只要按住黑将军脑门，它就会坐下。张医生为了防止黑将军随便往人身上扑，这两天特意教了这个手令。”
　　江晗点头。
　　“明白了？”萧摇提议：“来试试。”
　　江晗猛地摇头。
　　萧摇失笑：“行吧。”

　　“你怎么来了？”萧摇把黑将军关进诊室，问。
　　江晗：“我来拿快递。东西太多，我不放心你自己搬。”
　　“这样。”萧摇了悟：“我不是说，你不用来么。”
　　江晗抿嘴，不知道怎么回答。

　　突然，身侧响起一道幽幽的声音：“领养动物吗？”
　　助理圆圆不知不觉出现。
　　江晗：……
　　他吓一跳。

　　“圆圆，”萧摇无奈扶额，“你怎么学得跟张医生一样？”
　　助理圆圆控诉道：“就是张医生叫我这么做的。”
　　“他人在手术室，”萧摇：“狗狗都是我帮忙医治的，还有空让你帮他宣传？”
　　助理圆圆嘟嘴，“他说隔离室有太多猫狗了，开销太大，让我多鼓动顾客领养。”
　　说完，她扭头看向江晗，再次问：“领养动物吗？”

　　“我，”江晗客气地拒绝：“我不领养。”
　　助理圆圆脸色一灰。
　　“别看见个人就追着问领不领养。”萧摇拍拍她，“而且，他领了也养不了。”
　　江晗摊手：“对。”
　　毕竟他是跟人合租。

　　“江晗，等我一会，我马上下班。”略过这个话题，萧摇道，“我先找个胶布，把快递箱重新包起来。”
　　她顺便对圆圆说，“圆圆，你去隔离室，记录下大橘它们的数据，就可以下班了。”
　　闻言，江晗眼神不自觉跟着圆圆的背影走。
　　……他其实也想看看大橘怎么样了。

　　萧摇进诊室，找到一个胶布封快递箱。
　　门外，江晗收回视线，百无聊赖。想起萧摇刚刚的话，他伸手隔着一层玻璃，按住黑将军脑门。
　　竟然也能行，黑将军服从地坐到地上。
　　江晗大胆起来。他把玻璃门打开一条缝，伸手真实地触碰到黑将军，“定。”
　　黑将军乖巧地一动不动。

　　第二天，江大橘从犬隔离室醒来。
　　黑将军在它猫笼外，哈着嘴流口水。
　　条件反射，江大橘伸出猫爪，按住这只狗的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