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猫它要抱抱》青砖黛瓦

11、米线

　　萧摇看着江晗，看一眼，再看一眼。
　　江晗摸摸鼻头。

　　“能保证。”萧摇居然认真思索了，“毕竟我最近几天没熬夜，精神状态很正常。”
　　江晗拍胸口，“我就说。”

　　萧摇面向他，问：“你不是来看看我们医院的医疗水平么，继续听吗？”
　　“听。”江晗连忙点头。
　　“坐吧。”萧摇让他坐到走廊长椅上，她也跟着坐下。

　　她道，“如果是猫的话，一般由我负责医治。有时候动物伤势过于严重，我也会跟王医生或者张医生合作。”
　　“就这只布偶猫来说，由我独立负责。它手术很成功，术后状态不错，我们医院的水平有目共睹。但它如果要恢复得跟正常猫咪一样，能爬能跳，还需要进行长期的复健运动。”
　　“至于你同学的猫，先不说需不需要截肢，我建议尽快带它去宠物医院检查，任何一家都行，不要再拖延了。因为如果伤口恶化，一方面手术成功率降低；另一方面，救助失败，它被遗弃的风险会大大增加。毕竟当猫咪便泌失控，不再可爱，主人的心情可想而知。”
　　“说实话，我也为隔离室那只布偶猫担心过，害怕它被截肢后惨遭遗弃。所幸，它的主人真的非常在乎它，舍得为它花费大额费用，并且经常来医陪护，所以我相信它能继续幸福地活着。”

　　江晗越听眼睛瞪得越大，“真的吗？”
　　“当然。”萧摇点头。
　　她莫名觉得，江晗此刻的表情有些可爱。
　　江晗：“你竟然这么想过？”
　　萧摇眼观鼻，鼻观心，“想过布偶猫被遗弃？当然想过。其实我们隔离室的那些猫咪和狗狗，并不都是由主人送来的治病的，超过半数是我们医院自发救助的流浪猫狗，甚至有一部分是品种类。它们因为各种原因被遗弃，受伤是主要原因。这其中，需要绝育的在绝育后放生，受伤无法独立生活的转交至动物救助中心，在社会上寻求领养。”
　　“原来是这样。”江晗唏嘘。

　　萧摇看他一副懵懵懂懂、精神恍惚的样子，觉得自己在欺负小孩子。
　　江晗看向布偶猫，“它很幸运。”
　　“对。”萧摇附和。

　　“嗷~~”一声哈士奇的独特叫声响起。
　　萧摇抬头看去，果然，是王医生遛黑将军回来了。黑将军绕着王医生腿边转圈圈，明显在外面没玩够。
　　“萧医生还没下班？”王医生打招呼道，“都六点半了吧。”
　　萧摇站起身，笑笑，“正准备走。”
　　她隐约感觉到，身侧的江晗似乎突然紧张起来。

　　“嗷。”黑将军奔向萧摇，扒住她的腿。
　　萧摇笑着弯腰摸摸它。
　　“喔。”江晗吓出声，后退半步。
　　这一声似乎吸引了黑将军注意，它丢弃萧摇，作势往江晗身上扑，“嗷、嗷！”
　　江晗立刻连退几步，“别过来。”

　　萧摇在一旁看着好笑。黑将军被牵引绳束缚住，奋力向江晗方向扑腾，王医生使劲拉住它。江晗则吓得退开三米远，明明身高都比王医生高半个头，结果吓成一副怂样。
　　她失笑摇头，上前拦住黑将军，“江晗，你快出去，我挡住它。”
　　“好。”江晗蹑手蹑脚地贴着墙往外走。
　　黑将军兴奋，挣脱开萧摇的胳膊，追着江晗跑，“嗷！”
　　江晗眼睛猛地瞪大像铜铃，发足狂奔。

　　“回来，定，定！”王医生赶紧发口令。
　　萧摇安抚江晗，喊道，“别怕，它不咬人。”
　　江晗跑出五米远，靠着墙喘气。
　　他面前，黑将军朝他狂吠。
　　萧摇穿过王医生和黑将军，“别怕，走吧我带你走。”她朝后招手，“王医生我下班了哈，明天见。”
　　“明天见。”应完这句，王医生低斥，教训黑将军。
　　带着江晗走到门厅，萧摇还能听见里面黑将军的叫声。

　　“你怕狗？”萧摇问他。
　　“不是，我只怕它。”江晗摸摸他后脖子，帮萧摇推开玻璃门，“我感觉它会把我头吞掉。”
　　萧摇拧眉思考，这是什么奇怪的想法。
　　她放弃揣测，问，“你要回去吗？”
　　“嗯。”江晗点头，“或者，要不我约你吃饭？反正回家也是点外卖，干脆在外面吃算了。”
　　“可以。”萧摇道，“你想吃什么？”
　　“你推荐吧，这附近你熟。”江晗抬手一挥。
　　萧摇沿路往前走，“吃点清淡的怎么样，前面有一家米线不错。”
　　江晗跟上来，“行啊。”

　　米线店不远，第一个十字路口左转，再走两百米就到了。
　　江晗帮她抵着门，萧摇走进去看一眼，道，“失策了，人很多，好像没座位。”
　　“不会。”江晗松手，四下张望，“你看，那里有空座位。”
　　他率先穿过人群往前走，“不好意思，让一让。”
　　萧摇走在后面，心想，这就是她宁愿在家吃或者点外卖的原因了，今天突然冲动。
　　他们俩坐到一张位于角落的位子。
　　萧摇觉得，都坐下了，也不好提我们走吧回家，只能硬着头皮扫二维码点餐。
　　对面，江晗也打开手机，扫桌面上的二维码。

　　旁边人声鼎沸，但萧摇跟江晗太不熟，目前都没找到话题聊，各自对着手机假装点菜。
　　“萧摇，”江晗主动开口，找话题，“这家店哪种米线最好吃？你推荐一个吧。”
　　“都很好吃，”萧摇略顿，道，“我点的是肥牛西红柿米线，你可以参考。”
　　江晗点头，下单。

　　萧摇点完小菜，无聊没事干，隐隐开始后悔。店里人这么多，等上菜又不知道要等多久。刚刚就应该及时止损，提出回家。
　　现在反悔不了了，她顺手打开微信，最上面一条正好就是她跟周蜜粒的对话框。她点进去，看到周蜜粒先前的大放阙词。
　　[蜜不是米粒]：你别不相信，我告诉你，三天之内，他一定约你!或者告白！要是没有，我淘宝店双十二抽奖，送18888元大礼包。
　　[摇啊摇]：倒也不必。
　　本着反正没事干的心理，萧摇再次回复她。
　　[摇啊摇]：当我没说。
　　对面没回复，消息石沉大海。

　　所幸这家店上菜速度挺快，没多久，他们俩点的米线都端上来了。
　　萧摇和江晗面前，各自一张大碗，右手边几碟小盘装的菜码。不过，萧摇的菜码里比江晗多一份面。
　　“你点了两份面？”江晗惊讶。
　　萧摇端起菜码，往汤碗里倒，“对，我怕吃不饱。”
　　江晗眨眨眼。
　　萧摇失笑，“怎么，吓到了？我工作量大，消耗多，确实吃不饱。”
　　“没有。”江晗摇头，收敛神色，“挺正常，应该的。”
　　他也把菜码往大碗里倒。

　　“我刚刚点单的时候，”江晗边倒边说话，“也怕不够吃来着。”
　　萧摇没听清，周围很吵，“什么？”
　　江晗加大音量，“我刚刚点单，觉得一碗米线好像很少，都担心不够吃。”
　　“你也可以加面。”萧摇回他，“或者点一些其它的菜，比如荷包蛋、土豆、肉丸。”
　　江晗咬住下唇，“我刚刚不熟悉流程，就没点那么多。”
　　萧摇抬头看他，笑笑，“现在也可以加。”
　　“算了吧，”江晗摇头，“麻烦。”

　　萧摇吃着米线，道，“你平时饭量大吗？”
　　“看情况，”江晗抬头：“有时候吃食堂，我能吃50块。”
　　萧摇惊讶：“哦？”
　　江晗：“比如我先点一份叉烧饭，然后加菜，糖醋排骨、油焖虾、西红柿炒蛋、蒸白菜，再来一盅南瓜鸡汤、一碟地瓜丸，最后一袋烧烤带走吃，回寝室路上配可乐喝，边走边消食。”

　　“这样一看也差不多。”萧摇突然笑出来，“我想起我上大学的时候，校区跟学生公寓是分开的。每次下晚课，我回寝室都特地绕过美食街。”
　　“嗯？”江晗不解。
　　萧摇对他解释，“因为管不住嘴，在路上肯定会买夜宵。”
　　江晗张开笑脸，“为了减肥？”

　　“对。”萧摇点头，“我记得出了校东门，就是一条美食街，我每次路过，都是边走边吃，有一家烤红薯，我每次都要买。”
　　“我现在的学校也有。”江晗应和，“一个光头老爷爷，每天都在综合楼门口卖烤红薯，晚上九点半准时卖光，我经常抢不到。”
　　萧摇一语道破，“因为你想买的决心不够。如果是我，或许一定能抢到。”
　　江晗乐不可支，笑完反应过来，清咳几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萧摇莞尔。
　　“你真的想吃烤红薯的话，”江晗提议，“待会我陪你去买？”
　　萧摇讶异：“今天？”

　　桌面上，她手机振动一下。
　　“你手机有消息。”江晗提醒她。

　　萧摇看过去，微信提示窗冒出来，是周蜜粒正在回复她。
　　[蜜不是米粒]：嗯？突然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蜜不是米粒]：很微妙啊，短短三小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屏幕继续闪，对面手速极快。
　　[蜜不是米粒]：他约你了？
　　[蜜不是米粒]：还是跟你表白了？

　　最后一条消息，明晃晃地亮在手机屏幕上，三秒后，屏幕暗下去。
　　萧摇抬头看江晗，不确定江晗有没有看到，如果他能倒着认字……
　　她抬手，把手机翻背倒盖。

　　江晗正把肥牛卷往米线里下。

　　萧摇犹豫半天，忐忑地问：“你刚刚，看到我屏幕了吗？”
　　“不小心瞟到一眼。”江晗抬眼，小心翼翼，“我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