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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15 ...

  •   裴子殊和邵阳郡主二人相对无言,邵阳郡主偷偷地观察着待客厅,想着从里头找点什么话来说,裴子殊却不紧不慢地晃动着那把扇子,嘴角微微噙着笑,好似陷入了什么美好的回忆中。

      不过一刻钟过后,忠仆便拎着昏睡的小乞丐过来了。

      一把扔在了地上,小乞丐似乎睡得有点熟,忠仆略微尴尬地挠了挠头,拱了拱手,转身又出去了,邵阳郡主和木香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对方,看了看地上的小乞丐,不知所措。

      裴子殊换了个坐姿,“没事,一会就醒了。”

      既然他这么说,邵阳郡主也跟着端坐,看忠仆如何处理。在邵阳郡主的想象中,可能忠仆要用十八般武艺,甚至运用各种机巧的东西,将人给弄醒,没成想,他只是去了躺厨房,从水缸中舀了一盆冷水,直接倒在了小乞丐的头上而已。

      裴子殊拿着扇子,指了指开始摸脸上水的小乞丐,“你看,他醒了。”

      小乞丐眯着眼睛,擦干了脸,看清楚了周边的人,眼眸中闪过一丝恐惧,又闪过一丝困兽求生的狠劲,留下的只有怯生生、无害的目光。小乞丐的眼神太快了,邵阳郡主都没有看清楚,反观是裴子殊,看得一清二楚。

      本来打算袖手旁观的裴子殊慢慢儿吐出两个字:“有趣。”这样的一个小乞丐,这么会匿藏情绪,若是给他机会,他人定然是个能人。

      “好了,你有事跟他说,我就不便在一旁听了。”裴子殊站起来,扶着腰肢,招手忠仆过去扶着他,嘴里却没得正经地叹道:“有人喊表叔,我这才想起我年纪确实不小了,快来扶着我,要不老腰可受不住。”

      忠仆眼看着他作妖,主子想做戏,属下只能从着,搭好了戏台子,还得一旁配乐。

      木香撇过头,不想对面前的主仆二人做任何评价。

      至于邵阳郡主则坐在上头,静静地观察坐在地上的小乞丐。

      这个小乞丐没有和同样年龄的孩子一般哭闹,只是默默地坐着,好似听天由命,但若真是如此,他也不会被何嬷嬷给选中。

      上辈子的经历告诉邵阳郡主,有些小人物是不能小瞧的。

      木香将目光落在了面前的小乞丐身上,衣裳比较整齐,不过有点不太合身,可能是成人的小厮不穿的衣服,随意丢给他,甚至他被忠仆拉扯过来时,腰带还掉了。

      邵阳郡主也见着了,瞅了几眼,实在有点看不过去,又见小乞丐双眸又大又黑又亮,很是好看,便走了过来。

      小乞丐瑟缩了一下,没有动弹。

      邵阳郡主蹲下,伸手将小乞丐的腰带拎起来,好好儿系上,来回打量了一番,觉得满意,才咳嗽了一声,“我就是觉得你这腰带有点碍眼。”

      木香也跟着点头,这么不齐整,也不知何嬷嬷怎么教的,想要用小乞丐,至少也稍微教下礼仪,真是漏洞百出。

      “你知道我让人撸你过来做什么么?”

      小乞丐摇头,眼前这人,看着比之前那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子更温柔,刚才过来的时候,身上还带着一股子香气,是那种外头楼里的脂粉香,但是不是那么难闻刺鼻,还有她衣袖间,淡淡一股清香,可能是药的味道,这人估摸身子骨不太好。

      他虽然在府上只待了两天,但从南到北,流浪了一年多,见识了不少人,也听过府里那些小厮们偶尔遮不住透露出来的八卦,她应该不是那个刁蛮任性但却被秦王妃护着的何表姑娘,估摸是那位郡主,那位他要害的人。

      小乞丐其实从进门就一直在猜来人是谁,甚至于刚才看到服饰时,便已经有了猜测,但害她的心没有变,直到邵阳郡主亲自替他系了腰带。

      这样温柔的人,为何就一定要死呢?

      这么一想,他不由得想起了还在破庙的妹妹,妹妹也是那么稚嫩,那么的可爱,可她也要死了。

      不过,不止是妹妹,连他也是活一天赚一天。

      “不知。”小乞丐不敢多言。

      邵阳郡主似乎一点都不生气小乞丐的无礼,“你是有见识的孩子,怎么会不知道?我知道何嬷嬷想要你做什么,我也知道她如何威胁你。但我只想告诉你,她说的话可信又不可信。”

      “郡主是什么意思?”小乞丐淡淡地反问,反正他总是得死的,得罪郡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我派人打听过,知道你是逼不得已。不过,何嬷嬷可没打算兑现对你的承诺。你知道么?我早上派去破庙的人救下了你妹妹和父母。”邵阳郡主的轻描淡写,落在小乞丐耳朵里却变了味儿。

      “他们竟然......”

      “死人才是最可靠的。”邵阳郡主告诉小乞丐,他们一般如何做事,如何收尾。

      小乞丐眸光不再单纯,透出一丝警惕,“你告诉我是想要我反水么?”

      “不用,你照做,不过你放心,你会活下来的。”本来邵阳郡主确实打算劝小乞丐反水,可她现在发觉,她更想要将小乞丐收为自己用,若是想要这么做,就必须取得小乞丐的信任,必须展现出自己的实力,哪怕这份实力是靠着七表叔裴子殊的。

      “我知道了。”小乞丐收敛了警惕的气息。

      邵阳郡主跟着木香出了待客厅,见忠仆正拿着花洒在一旁浇花,见她们出来,放下花洒,等着邵阳郡主指示。

      “把他带回去吧。”

      忠仆颔首,又进去,跟拎小鸡仔一样,拎着小乞丐就快步走开了。

      邵阳郡主本想着不打招呼了,直接回去,后又想,忠仆特意在这里等着,估计就是七表叔的吩咐,既然七表叔给了人情,她总得过去告诉七表叔,这个人情她领了。

      她走到抄手游廊地拐角处,却见裴子殊站在边上看着小荷塘,“表叔,多谢。”

      “举手之劳,不必放在心上,日后多加小心。”裴子殊难得正色地警告他人。

      邵阳郡主颔首。

      回去的路上,木香几次想要说话,最后还是没有开口。

      邵阳郡主回了卧房,喝上了茶水,这才让木香开口,“有什么话,你就说吧,一路上,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还以为养了条鱼。”

      “郡主,那个裴大爷是帮了咱们忙,可咱们真要给钱么?还有他身边那个保镖,看着就奇奇怪怪,只怕不是什么善茬,下次咱们还是求大少爷吧?”

      “兄长一向都只管营里头的事,这样的儿女事儿,让兄长管,也不太像话。兄长过几日就去服侍祖父了,我不想让他多事。咱们王府,一向都是女人住着,女人的事儿,就该让熟悉女人的人来管。”

      “这个七表叔,想必以往家中应该有很多女人。”

      “家风如此之差?”木香有些咋舌。

      邵阳郡主拖着腮帮子,想着上辈子听来的事儿,犹豫了一下,考量了下他嘴里说的什么堂叔那么多,越发觉得他祖父家里很多女人。

      “嗯嗯,不是听说江南富商都喜欢买卖姬妾么?还有什么扬州瘦马之类的,估摸很多。便是世子爷,因着祖父对这事不喜,这才经常流连花丛之中。”晚辈背地里编排长辈固然不好,不过邵阳郡主对于秦世子是长辈这件事,没有太多认知,毕竟这个长辈,从她懂事起,就没有在她生命中留下太多的痕迹。

      木香猛然想起吴世子,吴世子不也有个红粉知己?虽然不知到底是什么人,但是以那个册子中所描述的,不会是个和善的。

      “好了,别想太多。走一步算一步吧。”

      此时,水香正蹦蹦跳跳地走了进来,手里端着托盘,上头正好是红枣糕,还热乎的。

      “郡主,这是表姑娘送来的,说是小厨房新做的,最好的红枣,想着郡主,嬷嬷亲自送来的,您正好出去了,奴婢就做主收了。”

      “好,知道了,看着是很不错,但是我最近这几日口发腻,可惜了这么好的吃食。”邵阳郡主听到是何皎皎送来的,都觉得这糕点里头下了足量的砒霜一般,怎么可能会入口,但她又不想让水香知道,便只能借口推脱。

      水香听了,垂下了睫毛,略带着可惜的神情瞅着糕点,这么好的东西,郡主真的没有口福。

      “行了,我知道,你的口味跟我一样,既然你喜欢吃,就赏给你了。”邵阳郡主这么一说,水香赶紧谢过了。

      木香见了,心里头立马憋上了一股子气,恨不得一下子就冲过去,拧住水香的耳朵,让她清醒一番。

      看着水香无忧无虑地跑了出去,邵阳郡主又瞥见木香气得跟河豚一样,安慰:“行了,别气了,水香是你们当中年岁最小的,性子单纯,这样挺好的。等会可别怪她了。”

      “是。”木香内心无奈。

      邵阳郡主并不是真的喜欢水香,也是想看看这辈子的水香,到最后会怎么做选择,已经知道了她注定要背叛自己,却依旧想要给她一个机会。

      当然,看着一个喜欢做戏的人拼命演戏,不也很有趣么?

      何皎皎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拧着长发,越发不顺眼,她没好气地问何嬷嬷,“他还是没有来信?”

      “姑娘,估摸是在准备科考。”

      “科考科考科考?旁人备考能跟他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何皎皎气得将木梳扔在了桌上,“你派人去查查,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他对她来说,更多是一个消遣的人儿,可是她也不能容许他的背叛。

      “姑娘,夫人吩咐我明儿把另一样吃食送给郡主尝尝,过两日您便能约郡主出来了。”地儿已经选好了,小乞丐也不能在府上待太久了,而且之前派出去杀人灭口的那群人还没有回来,何嬷嬷怕事儿已经生变,还特意支使了小丫鬟去郡主的院落打探一番,发觉一切正常,她也有怀疑是不是秦征知道了,并把自个的怀疑告知了何表姑奶奶,何表姑奶奶思索了片刻,也觉得秦征不知。

      这件事牵涉到邵阳郡主,而不是秦征本人。秦征一向护着邵阳郡主,不可能就这么隐忍下去。

      邵阳郡主盘腿坐在罗汉榻上,罗汉榻正中间摆着一小桌案,上头点燃了一柱檀香,凝神静气,她正提笔,临摹着《心经》,打算过两日去相国寺送到佛祖案上供着。

      木香提醒过她,过几日该去一趟相国寺了。

      夜色笼罩着皇宫,皇宫的石板发出铿锵有力的声音,偌大的宫殿,回荡着。

      裴子殊肃穆地看着宫殿树梢上那一轮弯月。

      “去,拿披风给他披上。”皇上从书房出来,见裴子殊站角落里,便吩咐了太监过去照顾他。

      裴子殊听到了皇上的声响,转过来唤了一声,“皇祖父。”

      “嗯,你这么晚不歇着,倒是跑这来了,可是有事?”

      裴子殊摇头,“无事,就是离开皇祖父,有些不习惯。”

      “行,进来坐吧,让大伴给你沏你最喜欢的龙凤团。”

      裴子殊哎了一声,跟着进了寝殿。

      他并不是真的不习惯,只是突然想起,过几日,便是生父去世的日子了,他想着,皇祖父定然会想起自己的父亲,与其让他伤神,不如自己在身边陪着、闹着,多少也能少让他想那些伤怀的事。

      裴子殊喝了一口龙凤团,清香甘甜,“好茶,大伴的手艺又精进了不少。”

      “多谢皇太孙的厚爱,奴才愧不敢当。”大伴也是自幼看着裴子殊长大的,对裴子殊也是恭敬中带着几分亲昵,但是却拿捏得十分有分寸。

      “这个奏折,你看看。”皇上递过一份奏折,裴子殊打开一看,是纯王爷所上,不过是一篇悼词,满篇诚恳,情真意切,让人见着落泪,好似先太子生前与他如何情投意合,可实际上,他与先太子早就面和心不和。至于力荐追思先太子,搞一些祭奠的仪式,看似在追崇先太子的懿德,实际不过是在提醒天下人,皇帝该确立继承人了。

      裴子殊转着奏折,冷笑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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