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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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中万家烛火，灯火辉煌。西南面大街上的吴侯府内正院，吴侯夫人正一筹莫展，心里头气却怎么也发不出来。
吴侯夫人贴身丫鬟正拿了艾草药膏出来，用剪刀剪了两个圆，敷上上膏药，轻轻贴在了吴侯夫人的太阳穴上，缓解她的晕眩。
“你说说，这都是什么事儿？！”吴侯夫人对着坐在下首的弟妹柳氏抱怨。吴侯夫人娘家为邹氏，邹家乃名门望族，在前朝就出过两任宰辅和三位一品大员。邹氏祖父能文能武，在前朝末年便识得英雄，跟着圣上征战，因而得了个侯爵。吴侯夫人乃邹氏祖父长子嫡女，识得年岁几何之时，正是邹家鲜花着锦，烈火亨油之时，吴侯夫人的母亲性子软弱，且多病，吴侯夫人的父亲对其母没有多加珍惜爱护，反而更为喜欢替他生下庶长子的二房小妾，使得吴侯夫人时常被小妾的枕头风所害。
最让吴侯夫人生气的不是小妾的枕头风，而是自己病弱的母亲，性子一味地像棉花糖一般，男人吃多了，也会腻歪。虽说邹夫人能够掌家，但每每刚接手中馈，便因为身子骨不好而旁落到小妾手中。明里说出去好听，邹夫人治家井井有条，可邹侯府上下都知晓，那是小妾的本事。
等到十岁上下，吴侯夫人这才从小妾手中夺走了中馈。
不过好在，邹夫人虽然病弱，肚子争气，不过比小妾晚了一年，便生下了长子。只是这个长子，身子骨也不太好，不能习武，只能学文，偏生学文也不开窍，到了而立之年，依然是个举人，吴侯夫人便寻了门路，给自己的弟弟捐了官。
今日，柳氏便是过来坐坐的。
“姐姐，您别往心里去。郡主生得娇贵，身子骨娇贵些，也是常有的。”柳氏之所以经常到吴侯府坐坐，一来是夫家的大姐确实有能耐，里里外外一把手，连夫君都听她的，二来是为了自己的女儿邹月月着想，自家夫君再袭爵，便要降位份了，儿子可以靠自己打拼，可女儿却只能找个好夫家。柳氏盘算了一通，自是觉得大姐家的儿子好。
吴侯世子文采华然，年纪轻轻便有举人功名，如今跟着吴侯在外行走，很快便能接掌侯府的事务。大姐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得为儿子事事打点得清清楚楚。柳氏是舍不得自己姑娘当妾的，毕竟不好听，也丢脸。
但从进门时，柳氏便知道，她之所以能嫁入邹家，不是因为她的贤德或者品行，更不是因为她绣活好、勤快，而是因为家中有三个健壮魁梧的兄长，母亲生出来的孩子个个都立住了。
自家姑姐，最不喜的便是自个儿媳妇身子骨差了。
因而她偶然得知了邵阳郡主在闹市中身子不舒服的事儿，立马就让人推波助澜了一番。
“什么娇贵？我让人好生打听了，那真是体弱多病！你说秦王爷当年是打的什么主意，给我儿扔了一个病娇娘。”吴侯夫人越想越生气。
之前她是听说邵阳郡主养得精细，没成想是这样一个精细法子。以往见邵阳郡主，都觉得她大气，身子骨也不错，难道都是装的？
吴侯夫人越发觉得这就是骗婚了！
可这门亲事，从儿子小的时候就定下了，现在想要反悔，也不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事。
其实吴侯夫人也曾怀疑过流言的真假，便请人往太医院里头查看脉案，使了些银子。听了传来的消息，心死如灰。
只是吴侯夫人不知道，这个打探消息的人，收了三个人的钱，一个是邵阳郡主的钱，一个是吴侯夫人的钱，另一个是柳氏的钱。而她们三个，而邵阳郡主和柳氏不约而同都是想要把脉案搞得越发糟糕越好的人。
收钱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假扮林太医徒弟的小祖宗。
“姑母，你尝尝这个甜汤，可合口味？”邹月月穿着月光绫罗长裙，手里亲自端着甜汤过来，奉给吴侯夫人。
吴侯夫人看着侄女这般体贴贤惠，尝了一口，笑着夸道：“咱们月月真是越发能干了。弟妹，月月今年十三了吧？”
“可不是，一转眼都大了。俗话说姑娘不愁嫁，可我总想为月月找个好人家。大姐，您人脉广，若是有好的，自是要给我家月月说说看的。”柳氏这番话，邹月月张了下嘴巴，想要反驳什么，被柳氏瞪了一眼，只能低下了头。
母女俩的眉眼官司，吴侯夫人没有看到，只是沉思着：“你说得是。咱们这般好姑娘，也不知道便宜了谁。可惜我儿已经有了婚约了，要不还真舍不得月月给了旁人。”
吴侯夫人不过是恭维的话语，随口一说罢了。可落在柳氏母女两人的耳朵里，却不是这番了，这不是在暗示她们只要邵阳郡主这门婚事吹了，她们就有很大的机会了？
柳氏笑着不答话，心里头却暗中盘算了起来。
“母亲，您怎么不让我说话，说不定......”邹月月有些埋怨柳氏，若是她求了吴侯夫人，她可以早日跟了表哥，不是更好？
“你懂什么？你个姑娘家不害臊么？你姑母最恨姑娘家自轻自贱当妾了。便是咱们邹家，也不会有姑娘却给旁人当妾，除了那上头的人。你少打那些主意。这件事你放心，为娘自会为你好好谋划。”
夜半，太医院里，林太医正背着药箱从宫中出来，才跨入门槛，便看到自个座位上坐着人，背对着自己，手里抛着一袋子。
“小祖宗，你怎么又来了？”林太医皱眉，前几日这小祖宗吃错了东西，可把整个宫里搅得天翻地覆，如今好了，又来这儿寻晦气了。
“皇爷爷正忙着，我闲来无事溜达，顺便替你赚了不少银子，我就不拿报酬了。”他把银袋子往林太医桌上一扔，拍了拍手，“对了，明儿我就出宫了，下次见到我，你可别喊错了人了。”
“你还真去？”林太医扯开银袋子，见至少有一百两银子，抖了抖嘴角，也不知替他惹了多大的祸，以后还需要他这把老骨头去摆平。
“那是当然了，不去也不行。堂叔们最近手太长了，皇爷爷也越发觉得让我待宫里不太合适。正巧了，林家与皇太奶奶不是远亲么？而且林家旁系的老爷子还救过现任林家家主林老爷子的命，总要还的吧？当初皇太奶奶是被赶出家门的，知道皇太奶奶真实身份的，也就是那一个人，他不说，没人知道。”
“行，你们爷孙俩的官司，爱咋咋的，别老拉我下水就行。”林太医摸了摸胡子，越发觉得太医难做了，考虑着要不明天就上书乞骸骨吧。
秦王府大门被敲得砰砰响，房门眯着眼睛，探出头一瞅，赶紧开门。
“你个死奴才，让你开个门都开不了，爷不打死你！”秦世子喝得醉醺醺的，在外头野了三天，终于回府了。
门房赶紧跪下，任由秦世子踢打，等秦世子在边上疯魔完事了，这才拍了拍衣角，继续回屋睡去了。
门房家的侧身嘀咕了一句：“世子又发癫了？”
“嗯。”
秦世子踉踉跄跄地进了自个的屋子，随便就坐在了地上，头一点一点的。此时，何表姑奶奶亲自端着茶水进来了，“表哥，你怎么能坐在这？地凉，快起来。”
听到女子的声音，秦世子抬头，朦朦胧胧间，好似见到了日有所思的人，伸手撑着地，就要起身，“表妹？你终于回来了？”
“表哥，你慢点儿，是表妹，表妹回来了。”何表姑奶奶笑着，上前搀扶秦世子，往里头的床榻去。
“哎呦。”何表姑奶奶假意摔倒，躺在了床榻上，秦世子正好被她的双腿绊倒了，一下子压在了她身上。
秦世子伸手解着何表姑奶奶的领扣，凑近之时，停下了手，“你是谁？！”
“表哥，是我啊，你表妹啊！”何表姑奶奶嗲声嗲语。
秦世子摇了摇头，撑起身子，“滚开！你不是她！滚开！！再不滚，我喊人了！！”
何表姑奶奶一脸难堪，捂着脸，就跑了出去。
这件事，正巧被秦王妃派来照看秦世子的嬷嬷瞅见了，二话不说，便回了话。
邵阳郡主隔天吃过早饭，在院子摆弄花花草草，木香过来请安了。
“身子好了？”邵阳郡主来回看了木香几眼，木香回话，“已经好了。”
“行，你辛苦了，回来伺候吧。”木香磕头，下去忙了。
书香正好去账房月钱，一进院子，便小嘴开炮一般，倒腾了不少话，“郡主，角门那头的院子开了，我看来了一辆很是破旧的马车，听账房里的嬷嬷说，是王妃的远房亲戚过来投靠咱们王府，说是举人。”
“哦？”邵阳郡主愣了下，正要问清楚，秦嬷嬷便过来请邵阳郡主去王妃正堂了。
邵阳郡主到正堂，秦世子难得在，秦征一脸冷漠坐在秦世子对面，邵阳郡主给秦王妃和秦世子请了安后，坐在了秦征的下手。
秦世子浑身都是昨儿没有散去的酒味，见到两个孩子，蹙眉。
邵阳郡主不知秦王妃请他们过来做什么，正要开口问时，秦嬷嬷来禀，“王妃，世子爷、郡主，大少爷，裴公子到了。”
裴公子？是谁？邵阳郡主好奇地看向了门口。
只见来人是一位年轻男子，身形纤瘦，肩背笔挺，面如玉，眉间带着掩饰不住的英气，目光如炬，行走间如行云流水般舒适得体。鬓角微微沾染着清晨的露水，身披月色长袍，脚着黑皂靴，他的目光穿梭了下人群，最终轻轻落在了邵阳郡主的脸庞一会，又移开，邵阳郡主被那目光看得，心内一紧。
“表侄裴子殊给王妃请安。”声音清朗温醇。
“快起来。”秦王妃喊了起，接着指着秦世子道：“这是你表哥。”
裴子殊跪下问安。
秦世子淡淡瞥了一眼，漫不经心地哼了一声，“起来吧。”
秦王妃似乎没有觉得秦世子的态度有什么不对，转而指着秦征和邵阳郡主说：“这是你表侄子，这是你表侄女。”
“表叔安好。”邵阳郡主低头问安，心里头越发紧张，天呐，裴子殊！是她出嫁之前，名动京城的直隶状元，没想到竟然是秦王妃的表亲，可为何当年秦王妃并没有提起过呢？
邵阳郡主努力回想，最终想到了一件事，那时候她还生病，来了客人她并没有出去见。再来，好似病好了不久，听闻有人被赶了出去，据说是跟秦世子的通房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只是这件事后来被掩盖了。
不过，若真是如此，以秦王妃瑕疵必报的性子，怎么可能不将那件事传出去？这位表叔是被陷害了。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010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