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境》自目白

71、第十二章 废墟之境（四）

　　偌大的铺子里，空挡的房间里，陆域一个人坐在凳子上，桌子上放了一张准备好久的纸。他有好多话想说，多的他都感觉面前的这几页纸都不足够，可是当他真的坐到这里后，他才发现自己竟然一句话也写不出，满肚子的话到了真正提笔的时候反而下不了笔。
　　白哥，我是小六啊。没想到吧，你也着了一回我的道儿。陆域提笔写的时候就已经大概想到他白哥看到这第一句话时臭脸的样子了。
　　“还好那是我不在跟前，不然我的下场应该很惨。”陆域边写边嘀咕着。
　　哥你也是知道的，我的字嘛不怎么好看，你就将就着看，文笔呢也没那么好，最多也就是个语句通顺。不过啊要是有什么不通顺的地方，还希望你自己去理解的，我觉得你一定能明白的！
　　首先呢，我要向你承认一个错误。哎呀你不要先着急骂我，先听我说说看嘛。
　　我说我知道九鼎在哪里其实是骗你的。不对，这也算不上骗你，九鼎在哪里我确实是知道的。你还记得你和景哥从废墟之境中出来对我说你们并没有找到有关于我来历的事情吗？其实那个时候我已经知道了。
　　九鼎是上古黄帝所制造出了象征着九州大地的一件神器，他并没有如传言中小时在历史的长河之中了，它只是换了一种形态，或许它这样的一个变化连它自己都不记得了，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一个人类，一个被叫做陆域的人类。
　　白哥，看到这里我想你应该大致明白了吧。对啊，我就是九鼎。或者说，我是九鼎的化身。我发誓，我也是在你们进入废墟之境的时候才知道的，并没有瞒你很久。真的！
　　白哥，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的时候我对你说的第一句话。
　　我问你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你还记得你当时的表情吗？活像见了鬼似的。那时我就在想啊，面前这个气质上家的小公子想必是被我这满身臭味穿着破破烂烂人给吓到了。可你不愧是我白哥，怔愣完的下一秒你来了一句让我记到现在的话。
　　‘看着是怪眼熟的。’
　　哈哈哈哈哈哈白哥你知不知道你当时的表情有多认真，我那么一句话说出去，我以为你会理都不理我一下的，结果你还顺着我的话说了下去。那一刻，我就知道你这个人应该是极善良的。
　　我好像又说多了。我很庆幸这一次我能为你做点什么，我是很开心的，完成好属于我自己的使命，这不就是你们心里一直放不下的那一份责任吗？不要为我悲伤，我只是去做了我该做的事情。
　　我有时候很矛盾，我希望你们都能记得我，但又不希望你们一直沉浸在这样的情绪里。我的存在或许就是这万里山河意外的一个孕育，能够认识你们并且拥有这些让我放在心底惦念的记忆，已经很足够了。当我得知自己就是九鼎的时候，我的心有那么一瞬间的宁静，可能我觉得是时候了吧，是时候和一切告别，是时候和你们再见，舍不得是真的，但更多的却是庆幸，庆幸这一次自己可以和你们一起并肩作战。
　　不要难过。我只是回到了我本来的样子。将一切归零。
　　都说了，只要记忆还在，逝去就不算是消失。
　　陆域。
　　署名写完，陆域将纸折好，放进自己的桌子里的抽屉里面。他想着等一切结束了之后，这封信总会有人看见的。
　　出神的望着窗外的月色，陆域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想法。纠结惆怅不舍担忧万般的情绪尽数萦绕在了自己的心头。
　　“唉。”陆域叹了一口气。或许在这样的情绪里，月光都会衬得环境里忧伤的氛围更浓厚一些。
　　看着天边泛起了光亮，陆域走出房门，像往常的早晨一样，准备着早饭。
　　或许是白玺给予陆域的信任感太大，又或者是心间有太多的事情要去思考和解决，一时之间也没有察觉到陆域的变化。但是风景还是在陆域提出要一个人去找九鼎的时候就敏锐的觉察到了什么，但是风景怎么也不会写想到陆域自己就是九鼎这一点，更不会想到陆域打算用自己的性命为代价。
　　其实在这一切都结束了之后，风景很理解陆域，在那样的状况下，要是是他来做这个选择的话，也会和陆域一样的。
　　看着他们一行人离开，陆域也回房赶紧拿上了自己行李，紧随其后的出发了。
　　在进入到时空里的那一刻时，陆域知道只要自己可以隐蔽好自己用最快的时间找到墨琰提前设好的要点，用自己的力量将其封印住，这一切就算是完结了。
　　但事情有的时候并不会如同自己设想好的那样发展下去的，因为变数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刻出现。
　　萧潇就是这里面最大变数。
　　还是在那间柴房里，还是那三个人。
　　白玺说：“能吗？”他在问风景可不可以用废墟之境的时空能力改变空间。
　　风景试了好几次最终摇了摇头说：“我完全感觉不到。”
　　“这怎么可能呢？”祁铭铮说。
　　“按道理来说是不可能。但是……”风景说。
　　“但是什么？”祁铭铮凑近问。
　　白玺看了一眼风景，心里也是觉得这个可能性好像是更不可能。
　　“要是我们都察觉不到，那就是这个空间并不是以墨琰为基础创造的。”
　　祁铭铮更疑惑了。“不是墨琰？这怎么可能？不是他那还能是谁。”
　　风景皱着眉，想不出。
　　“算了，我们也别想了。我们都能想到的办法，墨琰会想不到？”白玺说。“等着吧，反正他还是会来找我们的。”
　　风景本来就不想去想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索性将手靠在脑后靠在墙上什么都不去想了。
　　刚清净了没多会，白玺又说：“对了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的人有些不对劲。”
　　“不对劲？”祁铭铮说。
　　白玺点了点头说：“我们刚一进来的确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觉得这里别有洞天，就像是误入了什么保存完好的古迹似的。最重要的是这里生活的人也都完全符合那个时代。”
　　“可是这里本来不就是另一个维度的空间吗？”祁铭铮反问。
　　风景听着这两人的话，坐起身插嘴道：“你师父的意思是，就算是一个墨琰能力很高，可以造出来这么一个维度的空间，可是他不能造出这么多个拥有完整人格的人类，这是任何人都办不到的事情的。”
　　祁铭铮听到这话，了然的点了点头。“那这一点确实是很奇怪。”突然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一拍大腿。因为太激动导致自己下手还有点重，瞬间自己就疼的龇牙咧嘴的。
　　风景有些好笑的看着人说：“你这是咋了你？这么激动干啥。”
　　祁铭铮疼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嘴里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时间也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
　　白玺用手在他的后背轻拍着。“你慢点有什么好激动的，缓缓啊。”
　　“师父师父，差不多了差不多了。”祁铭铮示意白玺不用了。
　　白玺收回手。“说吧，想到什么了。”
　　祁铭铮深呼吸了一口。“你们不觉得这里的设定就很想桃花源吗？一个捕鱼人从一个小口误入到了一个村子，到了村子才发现这里竟然是前朝的臣民，而且这些人在这里生活的宁静祥和，让这个捕鱼人看了好不震惊。”
　　“倒是有几分相似。”白玺说。
　　“不是，师父你还是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祁铭铮说。
　　风景突然说：“你想说的应该是对这个文章的另一种解释吧。这并不是作者文字当中描述的那么美好的桃花源，而是那个捕鱼人眼中的幻象，要不然怎么文章的后面那一整个村子的人又怎么会在一夕之间就全部消失。”
　　“对对对，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白玺说：“你的意思是这里的人也都是幻象？”
　　“恐怕不止是这样。”风景面色凝重的说。
　　听到这话白玺心下不由得一惊。“这不可能吧。”“这有什么不可能的，自打我进到这里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知道了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不不可能发生的了。”
　　“你们又在说什么，我怎么又不明白了。”祁铭铮又疑惑了。
　　风景拍了拍他的肩说：“你刚才的想法给了我很大的启发。活人的确是不可能被操纵的，但是死人就不一定了。”
　　祁铭铮听到这话眼睛倏的就睁大了。“这太疯狂了。”
　　风景只是冷笑了下。“可不是。真不愧是疯子。”“对了，木鱼。或许那件事还真的跟他有关。”风景朝着白玺说。
　　白玺敛了下眼眸说：“不用或许。是肯定有关系。不然这里的一切又该怎么解释。”
　　“是啊，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几个人在这里一顿分析，分析出来的东西一件比一件让他们觉得难以相信。
　　又是一阵沉默，远远有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听声音应该是一个人。
　　几个人此时有立马紧张起来了，因为不知道外面来人究竟是谁。再加上三人此刻的手都被解开了，怕被人看出来，立马匆匆忙忙的将绳子又绑在自己手上。收拾好一切，门刚好也从外面被人打开了。
　　来人是桃李花。
　　三人看到进来的人的时候，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风景凑到白玺的耳朵边小声说：“不是跟你说了，没事么。”
　　白玺没理会这人，目光还是直直的看着进来的人。
　　桃李花只是将自己手臂上挎着的篮子放下说：“这是我给你们准备的饭菜没有毒的，你们先趁热吃一点吧，我知道你们手上的绳子都解开了，没必要装着了。”
　　“哎呀 你怎么不早说啊。”风景瞬间就扔掉了绳子。“早知道就不装了，怪累的。”
　　白玺和祁铭铮没有风景这么放松，他们只是任由风景摆弄着，但是身体始终都还在紧绷着。风景用手拍了拍白玺和祁铭铮。“好了，别绷着了，放松点。”
　　桃李花对着几人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昨天晚上我没有找到墨大哥。最近他都特别的忙，经常会去后山那里，也不让人去打扰他，一般人也进不去。”
　　几个人听到这话，眼中的眸光都是一闪。看来就是那里了。
　　心里这么想着，可是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异常。白玺开口问：“你就这样给我们送吃的来，你不怕你墨大哥会打你吗？”
　　桃李花正在收拾的手突然顿了顿，抬头有些震惊的看着白玺说：“白先生你怎么会这么说呢，墨大哥他人很好的，要不是他救了我一命，我不会是这个样子的。”
　　“他救了你？”这下是白玺有些震惊了。
　　“对啊。不光是这样呢，我的族人也是被墨大哥照拂的，还有啊，墨大哥还说会帮我找到姐姐，他也做到了，墨大哥从来不会骗我的。”说完后扬起脸朝白玺笑了笑。
　　祁铭铮听到桃李花的话，尤其是听到他口中说的姐姐，整个人开始有些按捺不住，他现在很想大吼出来，告诉眼前的这个人萧潇才不是他口中的那个什么姐姐，她是萧潇，从来都是！
　　白玺轻轻拍了拍祁铭铮的手背。“冷静。”用只有两人能够听见的声音耳语道。
　　祁铭铮生生的压制住内心的咆哮。
　　风景说：“那看来，你口中的墨大哥还真是一个好人啊。”
　　桃李花还真是个孩子，尤其又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他丝毫没有听出来风景这话当中的别有所指，只当是在夸他的墨大哥。还重重的点了下头说：“是啊是啊，所以我才说希望你们可以给他道个歉，他一定会想着原谅你们的。”
　　“谢谢你，我们会好好考虑的。”考虑该怎么给他打死！嘴上彬彬有礼，心里残暴至极。
　　桃李花将饭菜都放好，催促他们。“你们快吃呀，不然就凉了。”
　　几个人这才拿起了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吃着饭，也不怎么饿，只是想着得吃饱了，吃饱了好办事啊，毕竟。
　　桃李花就坐在一旁，看着几个人把饭菜都吃的差不多了，起身收拾完了之后，从衣服里掏出来一个东西递给祁铭铮。
　　“哥哥，这是我姐姐要我给你的，她说你你手腕上的伤得上药。”
　　祁铭铮伸手出去的动作都带着颤抖，嘴里说出来的话也不由得微微发着颤。“那……那你姐姐……还说……什么了”
　　“没有了。”说完桃李花就离开了。
　　祁铭铮几乎是疯了一般的将那个小药瓶攥在手心里。嘴上不停地在说。“是她是她肯定是她的。”
　　风景有些看不下去了。“你赶紧把要敷上，不然小心真的手腕废了。”
　　祁铭铮这才回神。“对对对对。”但是激动地开了好几下都没有把这个药瓶子给打开。
　　白玺有些好笑的看着自家徒弟，自己也是着实没有见过这人这么慌张的时候，往常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这种状态可真是难得一见。“好了，别抠了，我给你敷。”说着就从祁铭铮的手里把药瓶子拿了过来。
　　彭的一声，药瓶子的口就被打开了。
　　随即一张小纸条就掉落在白玺的手上。
　　凑近了看，上面写着。
　　我没事，一切等我指示。
　　那是萧潇的字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