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墟之境》自目白

42、第七章 皇家园林（二）

　　看到照片那一刻的时候白玺还是有些懵的，一时之间也没有反应过来这有什么问题。
　　有些疑惑的从照片上移开视线看向其他三人道：“怎么了么？”
　　“等等，你没有看出什么问题吗？”风景也有些疑惑了。
　　“我应该看出什么问题吗？”白玺反问回去。
　　其他三个人看到正主是这个反应不由得有些无奈又好笑。
　　陆域拿过照片指给白玺看。“坐在这里正面对着我们的人是你吧。”
　　“这不是废话吗！我还能连我自己的认不出来吗我！”白玺更莫名其妙的回道。
　　陆域紧接着又指向另一边的一个男人道：“那你知道这个人就是墨琰吗？”
　　白玺一愣。
　　“你说这人是墨琰？”白玺将照片拿的更近了些，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的看了好几秒钟。
　　四个人都暂时的安静了会，来慢慢思考着现在的状况。
　　白玺拿着照片的手下意识的收紧了些，牙齿也开始咬着自己的下嘴唇。风景从刚刚其实就有一只关注着白玺的状态，看到他又下意识的做出这些紧张的小动作后，慢慢的握住他那拿着照片渐渐收紧的手，轻声的说道：“木鱼，不要紧张，放轻松，没关系的，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放轻松，我们可以很好地解决的，相信我好吗？”
　　风景一点一点将白玺用力的手掰了开来，耳边轻声的诱哄着，白玺这才松开因为紧张而紧咬着的下唇。
　　慢慢让自己从紧张不安无措的情绪中冷静下来的白玺。其实他自己也总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度了，总是对墨琰的事情下意识的紧张过度，他理智上明白自己没有必要带着这么强烈的情绪，可是在自己的下意识的反应里，还是很难控制这样的情绪在自己的脑海里肆意滋生。
　　他拍了拍风景握着的手，示意自己缓过来了。
　　“这就是在这一堆信里发现的是吧？”白玺边说还边在里面来回的翻找着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
　　祁铭铮站在一旁道：“我刚才也翻了一遍，剩下的都是普通的一些雕刻订单，没什么特别的了。”
　　“你们没有撕开来看吧。”白玺说着就随手撕开了一个信封。
　　里面果然就是一些普通的订单，白玺还是为了确保没有任何一个遗漏的开口说：“你们也都把剩下的都撕开来看看。”
　　于是几个人框框的就把近二十封信都撕了开了。
　　风景放下手下的最后一封信说道：“这下所有的都检查完了，看了就只有这一张照片了。”
　　白玺一封一封的将桌子上的信封和信件都整理好，给陆域说道：“小六，把这些顾客下好的单都拿进书房里放好，我有时间了就给他们做了。”
　　“好咧，知道了哥。”陆域拿着东西就去了书房。临走前又喊了声道：“白哥，景哥，还有小祁你们也别在那站着了，我把早饭再热一下，你们坐厅里等着吧就。”
　　十几分钟后。
　　几个在餐桌上吃饭的人，各个吃的都是一脸的心事重重。
　　风景有些不开心了，实在是因为看着这几张愁容碗里的饭眼前的菜，它实在是不香了！索性他直接将碗砰的一声放在了桌子上。
　　于是你就看那三人的饿脸色。
　　陆域明显就是刚才在想事情，被这一声吓得还有点懵懵的。
　　在看一旁吃饭的祁铭铮，小祁这个人吧，平时你看着好像是有点木讷的，但其实脑子还有思维灵敏度还是很高的，风景这一声倒是没怎么吓到他，他就是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你再往过看下去，白玺的眼神里就有了几丝杀意了，本来他今天起来了一个大早就遇到这么个糟心事，风景还在这不知道抽什么风的给他摔碗，那带着寒意的眼神直直的就射向了风景的天灵感。当然眼神中的含义风景也默契的读取到了。
　　“你看这饭你还能吃不！能吃吃！不能吃！滚！”
　　瞬间收取到信息的风景觉得自己刚才那一声，着实做的有些鲁莽了，他应该再委婉一些的，你瞧瞧把自己媳妇又给惹到了吧。下次还要再改进，再改进。
　　既然戏台子自己都给自己搭起来了，那么这要唱的戏还是要给它唱下去的。
　　风景整理了整理神色，略微的挺了挺被道：“我说你们怎么一个个吃饭都这么苦大仇深的，要不要这么发愁呀。”
　　白玺眼都没瞟一下的说道：“您多厉害呀，单枪匹马的都敢跟人硬闯，您怕什么呀您。”
　　风景一听这话就瞬间有些气势不足了，小声嘀咕道：“不是都说这事过去了吗？不提啦啊，咱不提了行不？我不是都说了以后都听你指挥嘛不是？”
　　“你最好是。”白玺漫不经心的回道。
　　直到几个人把早饭吃完，桌子都收拾干净，风景都没有再说那个他一开始明明想要说说这几个人行为的话题。真的是被白玺那么一堵，打了个岔，自己立马就给带跑偏了。郁闷死了。
　　白玺从风景身边过去的时候，看到这人这副样子，嘴角不由得就勾了起来，手上还戳了戳走在他身侧的祁铭铮。
　　耳语道：“你看你看，没逞到威风的人就是这么憋闷哈哈哈哈。”
　　祁铭铮顺着白玺说的往身后望了去，只见一人高马大一小伙，脚底下不停地踢着那几个石头子，手上还使劲的摇着树，那样子别提有多有趣了。简直就像是一个得不到糖吃的小孩子。
　　看到这的祁铭铮最终还是没忍住的笑出了声。
　　那边树底下踢石头的风景好像感觉到有两道目光看向了自己一般，就在他转过头的一瞬间，祁铭铮也迅速的扭过了自己的头。跟白玺快步的向书房走去。留给风景的就只有脚步匆匆再加上不断抖动的背影。
　　风景望着那背影，有些烦躁的挠了挠头。“啥事就这么开心的，也不知道谁一天天的抽风呢。”嘀嘀咕咕的念叨着。
　　一口气快走进书房的祁铭铮和白玺，进了房门，关上门，这才算是笑了个彻底。
　　两个都笑的满脸通红的人，摊在椅子上感觉要不行了似的。其实你说这事和好笑吗？也并没有，但就是很奇怪两个人都笑的一时停不下来。
　　白玺顺了顺气开口道：“幸亏你刚才反应快，要是让他亲眼看见了，可一个劲闹吧就。”
　　祁铭铮也有好久没有像今天这样笑的这么畅快了，声音还有些喘的说：“我是真的没想到这大师父还有这样幼稚好玩的一面。”
　　“哈哈哈那你还是不了解他，你要是跟他待上一段时间，你就会觉得这人就是个大破孩，把人能气死给。”白玺嘴里说的是数落人的话，可眼里却是充满了温度的。“不对你刚叫什么？？我不是都说了不让你这么叫吗！”
　　祁铭铮眼看着自己师父马上又要发小脾气了，赶紧认错道：“不说了不说了，马上改，以后就叫风景，就叫风景。”
　　“这还差不多，别跟着一天瞎呼呼。”
　　祁铭铮好笑的点着头，转移话题道：“您今天这么开心我来，就没有啥事扔给我做的？”天知道祁铭铮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到底滴了多少血，他这是将自己卖了来换取师父的开心呀。
　　白玺听到这话，立马反应了过来道：“你要是不说我还真给就忘了。”说着就起身将料工房里的几块玉料拿了出来，又说：“其实也没个啥大活，就是这四块料，你先看着给上面画，画好了给它粗雕出来，再剩下的交给我就行了。”
　　祁铭铮看着自家师父口中的没有啥大活，再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边的几块颜色形状各异的玉石头，可能他跟师父对于活的大小有着不一样的理解吧。
　　不过这四块石头还真像白玺说的那样，并不是很难下笔的料子，虽然说形状也都没那么规整，但总体来说还是很有自己的特色的，要是自己能好好的将这几块料子的特点抓住，并且将它放大到最完美的一个状态，那么也就算了是对的起这几块料子这么好的成色了。
　　心里是这么想的，可到了真要下笔去描摹的时候，祁铭铮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的不确定的，他转头问向一旁的白玺道：“师父，这么好成色的料子拿来给我练手真的可以吗？”
　　白玺戴着眼镜在操作台上对另一个已经快要完工的玉雕抛着光，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拿起手里的玉雕看都没看祁铭铮的说道：“谁说那是给你练手的，你觉得你现在的水平还停留在需要不停练手的阶段吗？”
　　祁铭铮挠了挠头道：“那倒也不是，我就是看着料子的成色挺不错的，比我之前上手的那些都要好一些的，心里就有些不那么确定了。”
　　白玺又把手里那玉雕的另一面放到了抛光的机器上，机器嗡嗡的响着，白玺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尽管上手做你的，就算是出现了一点点的小瑕疵这不还有我呢么，有我给你兜着，你就放你的心吧。”
　　有了自家师父的这句话给祁铭铮心里垫着，明显跟刚才整个人的状态就不一样了。
　　白玺在另一边的抛光台上，从薄薄的镜片里看到祁铭铮的对待料子的样子就仿佛看到了刚开始学手艺的自己一般。不过那时候的颜师傅可不像自己这样，那才是真正的一位洒脱的人，在他的眼里呀，再好的料子，都不过是长得好看的石头罢了，玉雕师赋予他们新的美丽，能不能成有时候也是一种缘分。
　　要不然说白玺对那老先生还是很敬畏的，自己这么些年了，还是依然参不透这玉雕当中的魅力，这也是自己觉得自己的水平还远远达不到老先生水平的原因。
　　二人就在书房里各忙各的，就那么忙了一整个下午。
　　看着天边泛着清清浅浅的晚霞，白玺舒服的伸了一个懒腰，满足的打了一个哈欠，扭头看向一旁的祁铭铮道：“怎么样呀，小祁？”
　　祁铭铮抻了抻自己因为伏案工作了几个小时而酸胀无比的腰，有抬手揉了揉已经僵硬无比的肩膀和颈椎，有些力不从心的说道：“可累坏我了。”
　　白玺哈哈笑出了声，笑声里都是忙碌后的放松惬意，他拿起祁铭铮一下午的辛苦成果在手里端详了一会。
　　四块成色不错的料子，一块红白相间，形状不甚规则，就像现在天边那正飘着的那片火烧云一般，犹如镶着金边一样。祁铭铮也很聪明的发现了这一点将这块玉石的美感放大了不少，小刀在玉石上的走线趋势都让人看着无比的舒服柔滑。再看着手里的另一块，大约更像是翡翠一般，料子不大，圆形平滑的翠绿样式用作玉扳指是再好不过了，在玉石料子里都有一个说法，越小的石头越不好雕，因为小所以可让你犯错的余地也就小，因此这块料子虽然看似能玩的设计比较少，但是这个却是最考验技术的一个。白玺细细的看了看手里这玉扳指描摹出的简单走势，还有里面对玉石的取舍做出的判断。不难看出，祁铭铮还是用了不少的心思的，有些地方下刀看似很狠，但是也能看出来雕刻者在心里还是有计量的，最大程度的利用了玉石，也最大限度的保留了玉石原有的绿色花纹。
　　至于剩下的那两块祁铭铮还没怎么上手，不过白玺也没有那么着急的现在就让他设计出来，毕竟雕刻这个东西嘛，它还是慢工出细活的一个事。
　　“不错！你现在的技巧还有对于原石的构造都很有自己的想法了。”白玺脸上带着浅笑的说着。
　　祁铭铮听到白玺这么说心里才算是彻底的放下心了。“我还怕我这些天没雕手要生了，这又看你拿着看了这么久，生怕你要训我。”
　　白玺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道：“你已经算是很刻苦的了，就光看你手里那一个又一个的茧子，我就知道你自己私下里下了多少苦，要不是看你真的喜欢，我才懒得教你。”
　　“是是是。”祁铭铮也顺着白玺的话往下说着。
　　白玺看这里也忙的差不多了，拍了拍衣服道：“好了也别在这房里耗着了，出去透透气活动活动这老胳膊老腿吧就。”
　　“师父这又是哪里的话。”祁铭铮嘴上是这么说的心里想的却是：明明知道自己老不了。
　　白玺经过这一个下午整个精神完全沉入在玉雕的世界里，也就没去想那些个让人头痛的问题。反而让自己的内心更加的平静了下来，也没有那刚一遇到事情就慌神的感觉了，整个人的情绪更加的平和下来，这个时候才是更适合思考的状态。
　　皮肤感受着因为傍晚而有的些许清凉，虽然这份清凉里还夹杂着西湖边的那点点暑气，但就是这样也无法影响白玺此刻的好心境。
　　看着刚刚还有着火烧云一样的晚霞，此刻自己的头顶上又开始有小团云在聚集。瞧着头顶这突变的天色，白玺对着一旁的祁铭铮说：“我们把院子里的东西都收一收吧，看来这阵雨就要来了。”
　　正收拾着，看着风景和陆域从前院走了进来。
　　“还想着你们还在里屋忙活着呢。”风景边说边走近着。
　　白玺将小石桌上的茶具小心翼翼的端了起来，嘴里说着：“我们这也刚结束出来。”
　　风景看那人勉勉强强端着那一套茶具的样子就感觉操心，赶忙接过来自己端着说：“看你干个活呀，真是让人操心。”
　　白玺也没嫌弃人家说他，反正他也不怎么想干呢还，床上躺着当个‘废人’它不香么。
　　祁铭铮在几人后面走着问陆域道：“怎么样今天？店里人多吗？”
　　站了小半天的陆域觉得自己的脚和腿都充血的好像胀的要炸开了似的，叹了口气道：“这时候就是个旅游旺季，人怎么可能少呢，三三两两的人走了来了的就没停过，我想坐下来歇会都没那功夫。”
　　走在前面的白玺听到这话了，对陆域道：“小六呀，咱不怎么靠前面的铺子赚钱，就是看心情开着的，哥没指望那个能有多大利润，你就紧着自己来啊，没必要那么拼的哈。”
　　放下茶具的风景听到打趣道：“哎呦喂，我们这白先生口气还真是大呀，小钱是还看不上了哈。”
　　“你给我边儿去，别给我在这打岔。”白玺没怎么理会这人的调侃。
　　几个人这刚走进屋子里就听见外面响起了轰隆隆的打雷声。雷声没响几下紧接着雨也就顺势而来了。
　　祁铭铮看着院子里雨点大颗大颗的下着，出声道：“还真是夏天呀，这雨也真是说来就来，头顶一片云立马就能成雨了。”
　　白玺的这个小院子算是年代久一点的了，前院还算是仿古翻新过的后院就没那么精细的修过了，只是做了加固和防水，因为自己住的地方嘛，还是喜欢原汁原味一点的。因此现在站在门边看着雨滴砸在自己头顶的新式瓦片房上，然后在顺着屋檐倾斜的坡面上一滴又一滴的滑下来，形成一个像是雨做的帘子，靠近院墙的方向还有着几小排的绿竹，院子中央早年种下的一颗还算高大的梧桐树，这样烟雨蒙蒙，雾气夹杂着绿意，给在屋檐下看雨的人有种绿云萦绕得感觉。
　　白玺的身心在此刻又一次感觉因为这奇妙的自然而得以进一步的放松，感觉好像几世的疲惫都在此刻随着雨势还有雾气都卸了下来。
　　风景靠在门边，闭着眼，用鼻子嗅着，好不惬意的说道：“这下了雨呀，还就是不一样呀，这才有点那时候的烟雨江南的感觉嘛。”
　　祁铭铮也被这难得的宁静所感染到了，于是接着说道：“谁说不是呢？不是有人都说了吗？这北京下了雪呀那就是北平，西安下了雪就是长安，南京落了雪就是金陵了。现在我看了这下了雨的杭州呀 可不就是临安了么。”
　　杭州临安北京北平
　　历史更迭变换，人潮川流不息。每一天上演的不光是人类的遗憾，历史的遗憾也从来不会减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