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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四章 广陵散(四) ...

  •   白玺自己都不能确定能不能顺利的从这里出去,但现在也只能试试。
      “风景,闭眼。”出声叫住一旁的风景。
      白玺尽量让自己的思维只停留在要出去这一个念头上,最大可能的用自己的精神力刺激在现实情况下的自己。
      闭眼 放空离开。
      意识再次旋转。
      成了!
      二人同时睁开眼,入目的是纯白色的天花板。还是那间卧室,床上的聂教授还是那样平躺着。
      缓了缓,二人起身走出了房门。
      看到二人出来的祁铭铮立马起身。“怎么样?教授醒来了吗?”
      风景摆手示意祁铭铮先不要说话,自己则将目光放在了一旁坐着的荣教授身上。白玺缓缓上前,端起了茶几上的温开水喝了一口说道:“你和聂教授并没有夫妻之实吧。”很随意的语气,但同时也很笃定。
      “师父!”一旁的祁铭铮急了。风景还是示意他先不要说话。
      荣教授听了这话表面上并没有看出太多的变化,只是握着水杯的手不自觉的紧了几分,故作淡定的开口:“白先生,我是信任你们才会将老聂委托给你们的,你现在这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我想荣教授恐怕是误会我了,我并没有说是要探听你们隐私的念头,只不过你现在的反应会不会太淡定了些。”白玺将目光直直的望向荣教授的眼睛里。
      风景知道白玺这是在逼荣教授,但是这在他看来还是太温和了些。于是自己干脆丢了个大的。
      “不知道夫人有没有听过严仲这个人呢?”
      风景把这个名字一说出来,荣教授手中的玻璃杯子‘咣’的一声,从手中滑落,摔在了地上。
      刚刚那个强装冷静的女人彻底的不存在了,好像是压抑了好几天的情绪终于在这一个崩溃了,双目通红,嘴唇颤抖不停,双手一个劲的捂住自己的眼睛,好像这样眼泪就不会流出,自己那仅剩的尊严就还在,可这终究都还是徒劳的。
      整个客厅一下子的氛围就变的很压抑,女人极力想要忍住的哽咽声,还有那不断出口的愤懑的质问声。他们就这么看着,不知道过了多久,但没有人上前去安慰。
      因为这个时候,安慰是多余的。悲伤只有宣泄出来才好。
      他们等到荣教授平复好自己的情绪,才抬眼看向他们。
      “真的是,我没想到会这样,让你们见笑了。”还是那个体面的教授,时刻记住在晚辈面前要注意自己。
      白玺连忙回道:“没有的教授,是我们唐突了。”
      荣教授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说:“这个故事我本不想说的,因为这是我和老聂这辈子最后的体面了,我们答应对方,要守住的。”
      “我理解你们。”
      “可是你看看老聂现在的状态”荣教授边说边流泪。祁铭铮赶忙拿了新的纸巾过去。“其实在他把那个谱子拿回来的那一天我就感觉不对劲了,但我没有办法,我真的做不到”荣教授悔恨的低下了头。
      “可以说说你们的故事吗?”白玺轻声的开口。
      荣教授仰起了头,闭了闭眼睛,好像在心里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似的。然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好像是放下了一切一般的样子。“你们等一下,我进去拿个东西出来。”
      荣教授进了书房,拿出了一个木制的小盒子。
      “这个盒子是老聂和他,他们两个人选的木头,自己亲手雕刻的,他们约定好要将给彼此写的信件,拍的照片都放在里面。”说着便打开了盒子。“不过很可惜的是,现在就这有这一张照片还有这一封信了。”
      白玺和风景都没有问荣教授口中的‘他’是谁,慢慢的展开信件,在心里读着。
      信上说
      小聂,你好呀,如果你看到这封信那说明我可能已经不在了,但你不要难过,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还小,还不够勇敢,我们不是都常说过吗?世俗总是困着我们无法呼吸,不够自由。
      哈哈,刚才我还在说你不够勇敢,现在想来我才应该是那个懦弱的逃跑者,你从小就把我当成是自己最信赖的大哥哥,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份情就变得不一样了。可能是当我第一次在你眼中看到我自己的时候吧,我时常觉得自己是孤单的,但自从你出现了后,我感觉我不再是一个人了。你总说我太好了,其实你不知道,你才是这世界上最好的,热忱,善良,虽然有时候也很气人,但这也正是你可爱的样子。
      我们都给彼此写了那么多的信,在这个通讯还不很发达时代,信件使我们向彼此诉说浪漫的最好方式。我就要离开了,你要相信这一切并不怪你,就当我是个胆小鬼吧,不要否定你自己,去做那个人们口中的‘正常人’,你要明白我们都没有错,只是这个世界还不够好。那么你可不可以代替我去看看未来那个更好的世界呀,约定好了哦,你说过你从不会骗我的。
      那么,这一次是真的要说再见了哦
      落款严仲

      看完信的几个人都是沉默的,对于此白玺是很理解的,这个社会还没有成长到包容一切的时候,像这样的悲剧时时刻刻都在现实里发生着。
      白玺和风景脑海里的碎片也在慢慢地拼凑着,故事也在不断地完整。
      “可以跟我们说说吗?”
      荣教授眼神不知道在看着哪里,整个人都看着苍老了不少,叹了口气,仿佛是对自己过去人生的感慨一般。
      “我们的故事没什么好说的,你们也看到了老聂他的取向,在我们那个年代他们这个样子的人比现在更难生存,他们会被当成变态,怪物,会受到整个社会的歧视,厌恶。”荣教授说着说着就闭了闭眼,好像是在平复什么似的。
      “其实他们的故事,老聂从来没有给我说过,都是我自己发现的。女人嘛,总有这些莫名的直觉的。我们的结婚是很仓促的,最起码在当时的我看来是很仓促的。经人介绍,年龄什么的都合适,再加上当时的老聂整体给人的感觉非常的好,绅士有文化,会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呢。当时的我,第一次见面就非常有好感,于是当媒人再次上门说这门亲事的时候,我想都没想过就答应了。”说着这些的时候荣教授的眼里还有着小女孩的光,就好像自己又看到了当时那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
      “后来呢?”
      荣教授并没有介意白玺的出声,只是眼里的光慢慢的消失,随后扯了扯嘴角。
      “后来啊,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的后来。新婚的那一天,我看到他家里人的神情很是奇怪,但是那个时候的我就完全是一个陷入在爱情里的女孩,我幸福的想着我在这么年强就找到了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哪里会想那么多。直到我们敬完酒,送完了所有的宾客,我回身看到这个已经成为我丈夫的男人。直到那个时候我才体会到了那个男人身上的绝望,他就那么靠着墙站着,眼睛不知道望向哪里,比我初见他时,更加颓废。他就那么望着远方,我就那么望着他,没过一会,他就开始笑,没命的笑,我第一次看见有人可以笑得那么癫狂,那么绝望。我在他的笑声中听到了哭泣的声音,但是等我再去看向他的脸上时,除了通红的眼眶,一滴眼泪都没有。我走上前将他搀会屋子里,他扭头看向我,可是我知道他并没有看见我,因为在他的眼睛里我没有看到自己,我不知道这个男人怎么了,我只听得到他一个劲的说对不起。看着他就那样倒在床上,我就坐在椅子上,就这样我们过了一夜”
      “其实我也是受过教育的,我也是知道他们那样的一群人的,所以当后来他跟我坦白的时候,我虽然震惊,但还不至于不能接受。他当时说,他没有办法给我一个正常的婚姻关系,要是哪一天遇到真正爱我的人我随时可以提出离婚,他说他这一辈子不会再爱上第二个人了。我当时就想,你看看这个男人真是无情的尊重。坦白之后,我们过得反而比刚开始更和谐了,像最亲密的朋友那般,在外人看来我们就是模范夫妻,家里人也在不停地催促我们要个孩子,老聂是完全不会理会这些的,他们就来做我的工作,让我努把力。我只能应付着,总不能告诉他们我们没有夫妻之实吧,而且这辈子都没有。当人我也看得出,老聂是恨着他们父母的。”
      “然后你们就这样过了这么小半辈子?”
      “是啊,不知不觉就这么过去了。我有时候也在想,我到底喜欢他什么,愿意就这样为了他耗费自己。其实这当中也有好多人向我表达过好意,他们都是优秀的,可我就是喜欢不起来他们,老聂也劝过我,要求不要那么高。可是我没说出口的是,我见过了什么是好,所以对稍微有点瑕疵的我都入不了眼了。”
      “你就没怨过吗?”白玺问出这话的时候,心里都有些不忍心了。
      荣教授看着他笑了笑。“怨啊,怎么能不怨啊。我当时想的就是这个男人他真的是什么都好,只是不爱你罢了。你们知道吗?当我发现那个他一直埋藏在心里的人的时候,我第一次看见他发那么大的火,我一度以为那才是真正的他。热烈,赤忱。我嫉妒死了,但当我知道那个人已经不在了的时候,我又觉得有些释然了,怎么可能跟不在了的人比呢。”
      “这么看来你真的很爱他。”风景不知道怎么就冒出来了这么一句。
      荣教授好像思考了一阵子,才开口:“爱吗?其实到我们这个年纪与其说是爱,倒不如说是习惯吧,我们都习惯了有对方的陪伴。可能比起当爱人,我们更适合当亲人吧。随着相处日头的慢慢长了,老聂在喝多了的时候,会跟我聊起来严仲,他说他从来没有见过任何一个人可以像那个人一般淡然清风,好像什么难事在他眼中都没有问题,他豁达,自信,包容,他说这世间所有美好的词语都可以用在他的身上。可是每每回忆到这些的时候,老聂都会说他的小种子太苦了,就是离开了都没有人知道,就因为是孤儿,没有家,好不容易快有家了还被自己弄丢了。但是那个人就算是离开都没有将这一切怪罪到老聂和老聂家人身上,只是说自己还没有准备好。”

      已经回到铺子好久了,三个人都沉默的各自坐着。
      白玺很佩服荣教授的情谊,他知道如果是他,他是做不到的。风景却不由得想起了自己不在时白玺的样子是不是也像那个聂教授一样,越想就越心疼。祁铭铮则完全被教授的故事震惊的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还是风景打破了这寂静。
      “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将人从废墟之境拉出来。”白玺想都没想说。
      “一个人女人为了你的名声,搭上了自己的一生,等待了一生,作为男人他不能就这么放任不管,虽然给不起爱情,但起码要给得起陪伴。”
      “你这次说的还像是人话。”
      风景一听这话就不开心了。“木鱼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你给我站住,敢说不敢认。”说着就向白玺的方向追了出去。
      祁铭铮看着眼前这两个跟中国历史快一般大的老古董从自己身边跑来跑去,真是年纪越大越幼稚,竟然在徒弟面前打情骂俏,自己都替他们害羞。
      嗯??打情骂俏??好像又有什么奇怪的词语混进自己的脑子里了。
      公寓里的荣教授坐在床边抚了抚床上男人的碎发。
      “老聂呀,对不起呀,我没有守住我们的约定,我告诉别人了,希望你不要怪我呀。”又沉默的看了会面前的男人。
      又开口:“你快回来吧,我想要是他的话,也是这么希望的吧,你不是说过吗?你可不是一个人活着的。”
      你可是要看完他不曾却想要看的风景呀。

  • 作者有话要说:  废柴网文小垃圾又来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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