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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进宫许可 ...

  •   ,木香坊赚得盆满钵满,账房先生打算盘打得手都快断了,金银一箱一箱被抬进库房,随便一箱,也足够金京平民家庭一生所用。木千曳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喜悦,入夜后,她又来到密室,点燃一支淡紫色的香塔,随着薰衣草香气渐渐弥漫充满整个密室,墙壁上字画留白处的小字渐渐浮现出来,她又变成了那个冷静沉着的执棋者,她扫视了一圈,而后,将纤细的手指轻轻点在一处,喃喃对身边的铃兰说:“就——先用这件事投石问路吧。”铃兰心中一紧,她看着袅袅升起的香雾,似乎看到了一场大戏正缓缓拉开缥缈的纱幕,未来的一切都不可知,充满冒险,充满期待。
      海碗客栈位于金京郊区,一共三层,内部大而空旷,几乎没有任何装饰,一楼大厅摆着十几张朴实粗陋的桌子,二楼稍微好一点,是一个个小包间,也相对简单,三楼是简陋的客房,房间狭小,地板磨损的厉害,走起路来吱呀吱呀,十分惊心动魄。无论如何海碗客栈都不算是一个上档次的客栈,住在这里吵的慌,吃的也很简单,但就是这么一间客栈,却几乎日日满客,生意好得很。
      原因其实很简单,海碗客栈的老板是混江湖出身,这间客栈几乎都是江湖客。店里一共只有几个菜色,但特别之处就是盘大碗大,份量十足,特别是最出名的牛肉面,厚厚的一团面条上冒尖堆着了大片又厚又香的牛肉,份量十足,十分垫饥,价格还很实惠,江湖客多不富裕,这一碗足矣让七尺大汉填饱肚子,再要一碗老板特制的汤料灌下,畅快淋漓,冬日里暖身暖心,简直不要太合这些江湖汉子的心意。这种实惠让江湖客们一边大快朵颐,一边担心客栈入不敷出,倒闭了可怎么办,不过老板总是笑眯眯的,似乎从不为此担忧,海碗客栈也从没有因为成本太高而偷工减料,因此名声很好,生意火爆,不过大半年,这里已经成了金京江湖客集散地了。
      人多路子广,很多江湖客想知道什么消息,也经常委托这里的老板多加留心,老板是个豪爽讲义气的中年汉子,名叫吴明,总是有求必应,赢得一致好口碑。
      这天,寄宿海碗客栈已有一个多月的江湖名门飞雪阁掌门葛霜子带着几个手下正准备收拾行李离开,他们个个面色沮丧,一言不发。这时,有人敲响了他们的房门,一个飞雪阁弟子打开门,发现来者正是老板吴明。
      葛霜子忙迎上去,眼中带着迫切和微弱的希望,焦灼的问:“吴兄,可是有了小女的消息了?”
      吴明进屋关门,面色沉重的点了点头:“我已派人查清了,贵派千金确实在金京。”
      葛霜子忙追问:“她在哪里?”
      吴明哀叹一声,说:“我的手下得到消息,刑部尚书周风存的长子周子栋,今日新得了一名女奴,眼角天生泪形红痣,十分得宠……”
      葛霜子闻言大怒,他拔出佩剑,狠狠地将屋内小桌劈的四零八落,怒吼到:“周子栋,我飞雪阁与你不共戴天!”
      周子栋在吏部任一个闲职,平日里并不在父亲的尚书府住,而是住在自己的宅院里。因此刑部尚书周风存得到消息时,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了。
      飞雪阁没有选择正常途径救人,他们认为官官相护,若是闹到官府,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只有将事情闹大,闹到朝廷有碍民愤,不得不公开处置时,才能救出人来。
      于是飞雪阁先派出了高手夜探周宅,确定葛小姐确实在周宅之后,才纠集了一些高手高调强攻。
      待官府赶到时,周宅已经围了好几层围观群众,飞雪阁的人正将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葛小姐从周宅救出,一时间场面极其混乱。葛小姐被救出时发髻散乱,浑身淤青,显然受尽了非人的折磨,场面十分惨烈,葛夫人抱着女儿痛哭几乎晕倒,葛掌门一怒之下带着手下差点屠了周宅,周子栋仓皇出逃,却奈何前门后门都被围观群众堵的水泄不通,被飞雪阁的人逮了个正着,一顿痛打,差点没了半条命,多亏了京兆府及时赶到,才保住了一条小命。
      混乱的人群外,木千曳披着鼠灰色兜帽长袍,亲眼看见一干人等被带走后,才转身悄然离去。
      京兆府在刚一上班便接了这么个烫手山芋,一边是刑部尚书之子,一边民怨沸腾,那边都不好弄,案子一拖数日,都还没有定论。
      木宅密室中,木千曳正在焚烧一副字画,她似乎波澜不惊,一点都不着急事情的进展,橘红色的火光映得她脸色忽明忽暗,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捉摸不透。
      铃兰屏息在一旁,不敢出声打扰,过了许久,实在憋不住了,才小声问:“小姐,这都六天了,案子还没有进展,这可如何是好?”
      火盆里的字画已经化为灰烬,木千曳站起身来,道:“没有消息也是一种今早起,自有人比我们更急,飞雪阁主十分疼爱他的小女儿,断不会如此轻易罢手,我们等着瞧吧。”

      半月后,木香坊收到一枚精致的请帖,请帖粉底蓝花,只字未写。这是云娘的联络信号,粉底金花意思是白天可相见,粉底蓝花则表示夜里相见。
      当夜,木千曳一身男装,从预留的后门悄然进入聆音阁。
      繁花锦缎的粉帐层层叠叠,木千曳挑起最后一层纱帐,看见桌前对镜而坐的曼妙身影,笑着说:“数日不见,云姐姐真是越发的美丽动人了。”
      云娘惊喜的转过身来,快步走到木千曳面前,双手握住她的手,用她特有的软糯而缓慢的语气说:“妹妹来了,近日一切可好?”
      云娘温柔的声音很容易让人放松下来,木千曳调笑到:“姐姐说话声音真好听,连我这个女人都心神荡漾,不能自拔,更别说那些男人了。”
      云娘双颊泛起红晕:“你又取笑我,我是有正经事要和你说的。”
      木千曳含笑坐下,轻轻握着云娘的手,说:“姐姐说吧,那欧阳真可是把心肝都挖给你了?”
      云娘娇嗔的瞪她一眼:“欧阳公子是个很好的人,他在我这里,从不曾有逾矩行为。”
      自从上元节被云娘选中,大理寺少卿欧阳真便彻彻底底陷入云娘的温柔乡,几乎夜夜相见,浓情蜜意,难以自拔。
      木千曳拍拍她的手:“好啦,姐姐今天叫我来,是有什么事?”
      云娘思绪从情郎身上拉回来,正色道:“自上元节以来,欧阳公子几乎天天来我这里,都是在散值之后,深夜方归,很有规律。可是今天中午他匆匆来了一趟,只说最近有些要紧公务,怕是有段时间不能来了,我问他是什么事,他不肯说,连午饭都没吃就走了,我想起妹妹最近在谋划的事,怕是有什么关联,便急急叫了你来。”
      木千曳闻言起身,在房间里走了几步,沉思了一会,道:“周子栋的事板上钉钉,虽然棘手了些,倒也不至于让大理寺突然间加班加点去查,这里面一定有事,姐姐你继续打探,不要操之过急,我也再去打听下。”
      云娘温柔的应下了,而后走到木千曳身边,轻声说:“我知道劝你什么都没用,你的事非做不可,只是无论如何都要爱惜自己的身子,我见你比上次又瘦了些,这可不好。”
      木千曳摇摇头:“姐姐知道我是身不由己,我本不是心思缜密能谋善划之人,却偏要去想这些东西,做这些事,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不瞒姐姐,我几乎日日提心吊胆,夜夜辗转难眠,生怕由于自己的能力不足,出现什么差池,而坏了大事。”
      云娘长长叹一口气,说:“我知你的难处,可我只会弹琴,尽管忧心,却帮不了你什么,真是抱歉。”
      木千曳安慰她道:“姐姐已经帮了我大忙了,说实话,让姐姐身陷此事,我已经于心不忍——”
      云娘摇摇头,微笑着说:“你于我有救命之恩,又和我意气相投,你我之间,如此客气做什么。”
      木千曳握着她的手,心中难得感受到片刻宁静,玉娘就是有这样的奇特能力,只要和她说上几句话,被她温软的声音安抚一番,再躁再乱的心绪也能平静下来。
      木千曳要查的事情一点都不难查,只隔了两日,大街小巷便传遍了,版本很多,但内容大体八九不离十,果然是那周子栋的事。
      原来那周子栋不仅轻浮放荡,目无王法,当街打人,强抢民女之事常有发生,而且更让人愤怒的是,他手中的女子,往往入门几日便没了踪影,他府里后院中就只发现了五六人而已。经调查后发现,那些莫名消失的女子,大多数竟是都被他送予了朝廷官员,甚至是皇亲国戚,无数少女的血泪为他们之间筑成了一条牢固的肮脏纽带,这些表面光鲜的人在背地里如同阴沟里的蛆虫一般,做着见不得人的恶心事。那些无能为力的女孩子,有些被玩腻了丢到青楼妓馆,有些竟是被活活玩死......
      如此行径,罪恶滔天,一经传出,便在金京炸了锅,一时间民怨沸腾,京兆府和大理寺门口日日都有百姓长跪伸冤,刑部尚书府前更是日日堆满了臭鸡蛋烂白菜。
      莫名丢失的女儿,被抢掳而走的孩子...
      原是怕得罪尚书府,为了亲人的一条活路而隐忍,而如今,方知至亲落入牲畜虎狼之口,甚至连尸骨都不知在何处......
      忍无可忍,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被斩断的百姓是可怕的。
      事情闹得越来越大,到最后,朝廷不得不下令,严查所有涉事官员,周子栋更是死罪难逃。
      木千曳听到这个消息,尚未来得及愤怒,便被二次上门的采办太监牵制住了精力。
      一回生二回熟,木千曳在门口远远看见喜气洋洋的胖太监,便落落大方笑着迎了上去:“黄公公。”
      黄公公便是上次来的胖太监,这次他一个人前来,想是在娘娘们面前得了夸奖,讨了好处,要独揽这一份肥差了。
      黄公公见着木千曳就笑得合不拢嘴:“哎呦,木老板,可托了您的福了,咱们木香坊的东西就是好,娘娘们用着都喜欢得很,这不,紧赶着就催咱家来跟木老板再买些东西回去,顺便啊——”
      黄公公眯了眼睛,凑到木千曳耳朵旁,悄声说:“来谈谈朝廷供奉的事儿。”
      木千曳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喜悦,转瞬即逝,而后又换上了她标准的迎客脸,恭敬地将黄公公迎了进去。
      黄公公美滋滋的喝下一杯阳羡茶,从怀里取出一张长长的单子递给木千曳,说:“这是娘娘们喜欢的味道和产品,木老板按这单子备下就行。”
      木千曳大略看了一下,就将单子交给了铃兰,命她去准备,自己则陪着黄公公说着话:“我们这小店的东西能入了宫里贵人们的眼,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这里面,想也少不了公公的推举。”
      黄公公笑着摆摆手:“木老板客气啦,咱的东西就是好,就算咱家不说什么,也一样能讨得贵人们的欢心。”
      木千曳笑笑,这老东西一两句话,就把木香坊变成了“咱的”,并含蓄的表示了自己确实出了力。
      木千曳问:“公公是真心疼我的,既然如此,我有一句话,可就直说了。”
      黄公公眯着眼:“您说。”
      木千曳攥着袖口,轻声问:“娘娘们喜欢的那些东西,我们以后还能对外出售吗?”
      黄公公一听便懂,娘娘们身份尊贵,向来吃的用的都是特供、专供,如何能愿意与寻常富贵人家的女眷用同样的东西,这些东西既然是被娘娘们看上了,那必然是要断了民间买卖的渠道了。
      木千曳看黄公公脸色就明白了,她心中早有成竹,但还是表现出了一丝丝的焦虑:“公公您知道的,我们这儿的东西向来量小,本就供不应求,若是再将这几款下了架,那能供我们对外出售的产品种类就更少了,我们给宫里的东西,必定不能按原价算,对外又卖不了多少,这...这我们经营起来就...”
      木千曳吞吞吐吐,像是无比为难。
      黄公公眼睛一眯,精准的抓住了“给宫里的东西,不能按原价算”的重点,心中大悦,心里觉得这个木老板是个会办事的,便顺势给了个台阶下:“木老板说的不错,供应宫里的东西,确实不能再对外销售了,咱家也心疼您这买卖,但一时也没有什么法子,木老板可有什么两全之策?”
      木千曳有些为难地说:“法子倒是有一个,娘娘们肯定也会喜欢,只是...只是不知是否合规矩。”
      黄公公一听娘娘们肯定会喜欢,忙迫不及待的问:“是什么法子,木老板尽管说,咱家帮您想办法。”
      宫里娘娘的欢心,就是太监们荣华富贵的筹码,这些人费尽心机一辈子,为的就是讨主子一个欢心,至于用什么手段,这不重要。
      如今有个能让娘娘们都欢喜的机会摆在眼前,简直不要太诱人,放过了不是人好吗!
      木千曳心中有数,笑着说:“娘娘们尊贵,这些他人已经用过的东西,如何配得上,我是想着,若是能为娘娘们每人都定制一套独一无二的东西,不知公公觉得如何?”
      黄公公大喜过望,果然是好法子,他问:“那再好不过了,木姑娘所说的难处是?”
      木千曳说:“每个人的皮肤各不相同,需求也不同,要做出最适合的产品,我得亲自见过各位娘娘,了解她们的皮肤情况和需求才行。”
      黄公公一拍大腿:“就是要进宫嘛,这有什么难的,织造司的那些人成天进宫为娘娘们量尺寸,做新衣呢,等我回去,和娘娘们说一声,娘娘们肯定愿意,这点木老板不用担心。”
      木千曳惊喜的行了大礼,恭维道:“公公果然是宫里的红人,见过大世面,有公公在,我还担心什么呢。”
      黄公公乐开了花:“哪里哪里,伺候娘娘们啊,贵在用心、细心,咱家全心全意为娘娘们办事,能得一句好就满足了。咱家引荐你进宫不是什么难事,只是木老板啊,您可得保证做出来的东西确实不同凡响,不然,可是打了咱家的老脸啊!”
      木千曳信心满满:“公公放心,我木香坊的东西,品质必是一等一的好。外面卖的这些,都只是普通品相,真正好的东西啊,可不止这样。”
      黄公公好奇道:“真正好的东西是什么样?”
      木千曳掰着手指头说:“真正好用的东西,可以让皮肤变白,变嫩,驻颜,四十岁的人看上去像十八岁,冬日里风如刀,也能保证皮肤娇嫩水润,长期用香气可浸入皮肤,形成独一味的体香,即便不用抹什么,也是香的。”
      黄公公瞪大眼睛,不可思议感叹道:“还有这等好处?”
      木千曳点点头:“自然,并且啊,我可以保证,只有我木香坊的东西可以如此,别人就算拿到了产品和配方,也做不出来,这才算是独一份的供奉。”
      这才配得上皇家尊贵。
      黄公公被她说的心痒痒,赶紧签了朝廷供奉的事,而后拿着铃兰备好的东西,一阵风一样的跑了。
      铃兰看着黄公公的轿夫撒腿狂奔而去,轻笑着说:“小姐势在必得。”
      木千曳扯了扯嘴角:“没有哪个女人能拒绝能让自己年轻美貌的东西,特别是后宫那种地方,估计过不几日,我便可以进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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