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暴君挚爱以后》昭殊

63、莫愁

　　卢玦清晨在林间散步，骊山果然是一处名不虚传的好地方，葱绿的树木与蜿蜒的小溪映照成趣，构成一副山景图。卢玦沿着石阶一步步往上，只见树木参天，微风徐来，偶尔只听见几声鸟鸣声，与京城人声鼎沸，囧然不同。

　　卢玦深呼吸了一口气，听见有人问道：“大早上的，你哪去了？”回过头一看，正是皇帝陛下。

　　卢玦停下来站立不动，略等了一会儿，李烈赶了过来，道：“早上去你房间寻不到人，问如意儿也不知道，这么大的地方，怎么随便乱跑。”

　　卢玦说道：“陛下担心什么？行宫什么时候出过事？好不容易在山上，趁着早间，自然要逛一逛的。陛下急着寻臣，是有什么事？”说罢仍旧四处望望，只觉得满目的绿色赏心悦目，不觉多看了几眼。

　　“没有的事。”李烈笑了笑，上前一步，拉住卢玦的手，道，“什么景色这么好，看得这么入迷？骊山寡人是常来的，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什么地方在你眼里，总是好的。”

　　卢玦反握住李烈的手，道：“陛下富有四海，什么锦绣河山没见过，自然是看惯了的。如何与臣这种山野村夫相提并论？”

　　李烈仔细瞅了瞅卢玦的神色，见他言笑打趣，也笑了，说道：“寡人记得上一个自称山野村夫的，是诸葛军师。骊山有什么出奇的，你若是喜欢，以后咱们年年来行宫避暑。”

　　“年年？”卢玦只是笑笑，既不说好，也不说不好，两人混闹过去。

　　这时，曹如意从石阶下气喘吁吁地禀告道：“陛下，该用早膳了。”

　　李烈与卢玦对视一眼，两人手拉着手一同往回走，一边说道：“知道了，教小子们把盘子摆上。”

　　卢玦走了两步，停了下来，道：“说起来，刚才想起来，恐怕臣还要回去一趟，取个要紧的东西，陛下恕罪。”

　　“什么要紧的东西耽搁这两天都不行？”李烈还要再问，见卢玦的神色是不愿意说的，他又不愿意勉强，只得吩咐道，“既然如此，如意儿，你差人跑一趟，务必把这项差事办妥了。”

　　曹如意一边点头，一边说：“既然是卢大人的事情，底下的小子恐怕办事不利，还得老奴亲自去一趟方才妥当。”

　　“这……”卢玦望向李烈，问道，“恐怕陛下身边离不得曹总管。”

　　李烈随意地摆摆手，道：“哪里就离不得人？他要献殷勤，随他去就是。”

　　卢玦想了想，笑道：“既如此，劳烦曹总管了。往返行宫，也就一日夜的事情。”说罢仔细叮嘱。

　　李烈见卢玦不愿意让自己知道此事，知趣地自个儿净手去用膳不提。

　　不多时，卢玦已经将事情说清楚，返回到食案旁。李烈已经端起瓷碗，一边用象牙筷子给卢玦夹菜，一边说：“多吃些，需知，民以食为天。”

　　卢玦将李烈夹的菜吃了，见到李烈抿着嘴笑，好奇地问道：“陛下笑什么？”

　　李烈回答道：“寡人想起来以前，让你陪朕吃饭，你只会跪着说什么祖宗规矩，没少把朕气饱。却怎么也想不到，寡人也有今日。”

　　卢玦垂下头去，心想：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午后，李乾在御花园散步，走走停停，不一会儿，停在一颗赵粉旁赏花，只见牡丹花重重叠叠，花瓣挤在一块儿，煞是好看。李乾小心地用手轻轻抚摸花瓣，心想：这花朵真是天工造物，非等闲之物。正痴迷地看着花，却听见有人呼唤道：“皇太子殿下？”

　　李乾回过头一看，是清凉殿总管，曹如意。李乾想了想，问道：“曹总管不是随陛下去行宫了？怎么在此处？莫非是陛下回宫了？”

　　曹如意摆摆手道：“陛下还在骊山行宫，只是老奴接了个差事，要回宫走一遭，碰巧在御花园遇见殿下。”

　　李乾四处看了看，此处人烟稀少，是御花园深处，等闲碰不到人，不知道曹如意怎么能在办差事的同时来一场偶遇的。

　　李乾上前一步，旁敲侧击地问道：“曹总管辛劳了，不知是什么重要的差事，还得曹总管亲自走一遭，这日头虽然没出来，可是天气闷热，来回车马劳顿，可是怪难受的。”

　　曹如意道：“可不是，可怜老奴一把老骨头。然而贵人们的差事，得老奴亲自走一遭，不然哪能放心？”

　　李乾心想，这只老狐狸一向嘴严，果然打听不出什么，听见曹如意又说道：“陛下这一次行程不变，只是卢大人有些私事，要先赶回来处理，然后陛下的车架才回宫。”

　　“哦？”李乾上前一步，问道，“曹总管可知道卢大人具体什么时辰回来？”见到曹如意疑惑的神色，解释道，“阿翁也知道卢小姐现在居住在东宫，思念父亲，吵着问孤她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如今曹总管既然知道，少不得要先知会孤一声，好教孤哄一哄殿内的小女孩。”

　　曹如意不疑有他，回答道：“卢大人应该三日后的早晨动身，到东宫大概午间时分。陛下的车架随后，到皇宫恐怕得傍晚去了。那时节，丞相与皇太子殿下都会在城外相迎，错不了时辰。”

　　李乾点了点头，道：“原来，卢玦要先回来。”说罢陷入了沉思。

　　曹如意虽然有些奇怪，但是还是对李乾说起许多往事来，不由得感慨道：“不是老奴夸口，殿下也算是老奴看着长大的孩子。想当初殿下刚出生，陛下那个高兴，普天同庆。后来，殿下一天天地长大，长成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陛下虽然心里不说，心里也是高兴。如今，殿下大了，陛下也不是常夸口的人，可是在陛下心里，殿下比江山社稷还要重要三分，还请殿下领会陛下的一番苦心。”

　　李乾只是笑，却说：“曹翁翁提起这茬，孤想起来也要感谢翁翁当年收留曹光。阿光这些年在东宫，为孤分担了许多，虽然现在阿光不在了，可是他在世的时候，总是惦记着曹翁翁的好。孤想起来至今没有为此向曹翁道谢。”

　　“这有什么的？”曹如意连连摆摆手，心中却有些奇怪。毕竟，刚才曹如意对李乾说起的是皇帝父子的恩怨情仇，可是皇太子殿下竟然像没有听到一样，转眼就说起了曹光。曹光再如何帮衬皇太子，毕竟只是一个奴仆，如何能与皇帝陛下的养育之恩相提并论？

　　曹如意想不明白，索性摆摆手，道：“殿下，老奴先行告退。还有差事要办，日后再来东宫，听殿下教诲。”

　　李乾躬身一礼，道：“曹翁说些什么话，快些办差事去才是，莫要因为与孤闲话，而误了正事。”

　　曹如意匆匆离开，隔得远了，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只见皇太子殿下仍旧是离开时的那个姿势，一动也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