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冷酷无情2B酱》彼岸有马

2、极夜

　　五月十七日，南极内陆，正午十二点整。

　　……更正。

　　现在是十二点零五分。

　　零下四十五度的极度严寒让2B变得迟钝了很多，就连此刻的时间都估算错误了。

　　她独自行走在一片黑暗之中。

　　这几个月恰好是南极的极夜时段。冰冷的大陆被黑夜完全笼罩，只剩下凛冽的风与雪一刻不停地呼啸着，幸而有战术护目镜帮助她判明方向，全地形夜视功能足以让她不必扭转视线就能轻松看到周围三百六十度范围之中的一切。

　　现在她正位于雪山海拔一千三百五十米，距离坐落于山顶的迦勒底人理续存机构直线距离大约三千米左右。她无法估算出究竟还要多久才能抵达迦勒底，但她不觉得这会是一段轻松的路程。

　　前往迦勒底人理续存机构，这是来自阿赖耶识的命令。能够从人类早已灭绝的11945年成功抵达二十一世纪上半叶的南极大陆，也要多亏阿赖耶识的帮忙。

　　至于2B为什么没有直接被送到迦勒底……这个锅，也得由阿赖耶识来背。

　　笑嘻嘻地说着“我已经找到迦勒底的坐标了，一眨眼就能把你送过去了哦~”的阿赖耶识，却一不小心手抖了一下下，已确定的坐标也因此一不小心地往旁边偏了一点点。

　　于是2B就被顺利送到了迦勒底所在的这座雪山……

　　……的山脚下。

　　并且被迫徒步走到位于山顶的迦勒底。

　　而阿赖耶识直到这会儿都还没有意识到自己闹下的小小乌龙。他只当2B已经抵达迦勒底了。

　　　山脚下倒是有缆车，分段式的一路连接到山顶的迦勒底。2B原先不是没有考虑过坐缆车上山，但这个办法实在是无法实现。

　　因为缆车的可承受重量是150kg。

　　而2B的机体重量，是148.8kg。

　　这个数字中，不包括重量至少15kg的重装盔甲，以及名为四零式战术刀与三式战术刀的两把重型武器。

　　没有辅助机pod为武器进行附属化处理，大型刀根本无法直接以浮空的状态装备在背后，2B只能将刀背在身后。

　　脱下所有装备，直接登上缆车，随后再将装备利用缆车运回，这其实也是个好办法，但是没有重装铠甲和冷却装置的保护，她会在暴露于南极零下四十五度的那一瞬间就立刻停机。

　　经过这种种的考虑，显然除却徒步前进之外就没有别的方法了。

　　不过，这里可真冷啊……

　　还有……两千三百米。

　　厚厚的积雪几乎把2B整个身子都埋起来了，都已经没到了她的肩膀处。她觉得自己不像是行走在雪中，倒像是努力地在积雪中刨出一条可供人行走的通道。

　　重装盔甲的内部快被雪填满，每走一步，积雪就会和金属摩擦，发出“咔嚓咔嚓”的难听声响。背后用于防止机体温度升高的冷却装置，现在反倒变成了唯一的恒温工具，能够确保她的机体温度不会降低至与周围环境一样的零下四十五度。

　　不过，现在的机体温度已经低得危险了。她能明显地感觉到肢体变得僵硬，行走速度也在逐渐变慢，偶尔眼前会出现黑线，这是视觉系统出现了轻微故障的前兆。

　　得快点前进才行。

　　盔甲里的雪依旧在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前方的积雪变得更加厚了，总重量将近200kg的她根本没办法“站立”在雪上，每踏出一步，她就会下陷进深深的雪中。

　　还有一千五百米。

　　2B取下四零式战术刀，用力劈开前方的雪。这一招并没能让路好走多少，但是至少能够让机体温度稍作上升。

　　她不记得自己走了多久。在漆黑的极夜之中停留得越久，2B对时间的感知就愈发迟钝。

　　可能是过了十个小时，也有可能是二十个小时。具体过去了多久，这问题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终于看到了她的目的地——迦勒底人理续存机构。

　　从外表看，或许想不到这里是保护着人理与平行世界安定的场所。它看起来很普通，从颜色到设计皆是如此。2B想，如果是在暴雪天气，那么这座银白色的建筑物，或许会完全被飘散的雪遮挡住吧。

　　建筑物旁有两个停机坪，上面并无积雪。透过热成像模式，2B发现停机坪的地面部分始终保持着零度以上的温度，落下的雪根本无法停留，立刻就会消融。

　　2B快被冻到关机了。她迈着僵硬的腿，站到停机坪上。

　　零度以上的空气，真的非常温暖。能感觉到冰冷的金属骨架在一点点地舒展，皮层也在逐渐恢复弹性。

　　待肢体灵活些了，2B立刻脱下铠甲，将雪从里面倒出。

　　人造人并不是完全防水，如果雪在铠甲里化成水，再渗透进机体内部，她可是会受损的。

　　阿赖耶识提醒过她，迦勒底的机械维修技术远不如她所在的那个时代，很难将人造人修复到完美的程度。而最新型寄叶型的她，内里的机械结构远比一般的人造人还要复杂。

　　——“所以啊，还是好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吧。要是弄坏了，可是很麻烦的。”

　　他是如此叮嘱的。这些话2B记得很牢。

　　因为她知道，自己是寄叶部队最后的机体了。哪怕不是为了自己，仅仅只是为了无辜被毁的寄叶同伴们，她也要尽力保护好这副躯体。

　　抹净四零式战术刀上的雪水滴，慢慢等待机体温度上升与停机坪一样的零度以上，2B才重新穿上重装铠甲。

　　现在她与迦勒底的距离，是一百五十米。

　　机体温度上升，让她恢复了正常的敏捷程度。虽然自身的重量依旧在影响着她下陷的脚步，但2B总算是赶在机体温度下降到糟糕的数字之前，成功走到了迦勒底的正门。

　　温暖的风从门缝间吹出。2B下意识地想要推开门，却怎么也没能推开。直到瞥见门旁的电子屏幕，她才反应过来。

　　原来这门并不是用来推开的。

　　2B尝试性地触摸了一下，电子屏幕果然亮起了，显示着正在加载中。

　　大约一分钟后，加载中的图标停下了，响起一个电子女声。

　　“生物认证失败，无法入内。请重新尝试。”

　　生物认证失败？

　　2B很冷静地再度进行尝试。

　　她知道自己不是生物，所以会认证失败。但是她记得，在前往南极大陆之前，阿赖耶识特地和她说过，他已经把一切都处理好了，她可以轻轻松松地踏入迦勒底的大门。

　　然而很久没有亲自去迦勒底的阿赖耶识，早就已经忘了进门前要先经过生物认证这件事。

　　相信着阿赖耶识已经搞定了一切包括生物认证的2B，在继续进行了十次尝试后，依旧没能够通过生物认证。

　　她正想开始第十二次生物认证，却怎么也无法再进行了，只听到电子女声说：“失败次数过多，已转换为内部人员手动进行人工验证。”

　　屏幕上跳出了一个黑框，映出一张少年的脸。2B知道他的名字——藤丸立香。

　　先前阿赖耶识给她看过照片，所以依旧2B记得很清楚，知道他处理平行世界线的负责人之一。如果用人类一点的词语形容的话，藤丸立香现在应该算是她的上司。

　　藤丸立香此刻正透过电子屏幕上的摄像头打量着她，不知为何居然露出了困惑不解的神情。

　　缓缓地，他念出了一个名字。

　　“……齐格鲁德？”

　　“……？”

　　2B没有听明白他这句奇怪的短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但随即又听到立香急急地对她说：“早上我还在食堂看到你了，这会儿怎么被关到迦勒底外面去了？还好几次都没有通过生物验证……你稍微在外面等一下，我出来给你开门！”

　　是的没错，藤丸立香，把戴着头盔的2B错看成戴着头盔的齐格鲁德了。

　　如果不是恰好在走廊里遇到了没戴头盔的齐格鲁德本人，他可能要到走出迦勒底的那一刻才会意识到自己究竟搞错了什么。

　　“真的很抱歉！居然不小心把你错认成别人了……”

　　把2B带进迦勒底后，立香就连连鞠躬道歉，耳廓都因为这出小乌龙而羞红了。

　　2B微微摇头，将头盔摘下。她忽然想起，对于旧世界的人类来说，戴着眼罩进行对话似乎是失礼的行为，她立刻取下了蒙在眼前的战术护目镜，向立香颔了颔首。

　　“我是寄叶型人造人，二号机B型。接受了阿赖耶识的委托，前来进行支援。”

　　这本就很公式化的语句，以2B平淡的口吻说出来，似乎显得更加机械而僵硬了。走在她前面的立香听到这话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眸中漾起了之中2B完全读不懂的情绪。

　　而他又很快地收回了目光，如此一来2B就更不明白了。

　　“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立香问她，“前几天阿赖耶识把你的信息给了我，我也认真看过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名字’一栏是空白的……”

　　立香猜测，大概是阿赖耶识一不小心又犯迷糊了。

　　“你可以叫我2B。”

　　“2B……这就是你的名字吗？感觉很有未来感啊！”

　　“不是名字，只是代号。”2B的回答来得很快，“因为寄叶部队的人造人不允许拥有姓名。”

　　这是深植在机体之中的基础信息，她很轻松地就说出口了，完全不会因为这句话而产生任何奇怪的情绪。

　　但这句话却让立香停住了脚步。

　　“不过，这里不是寄叶部队，对吧？所以……”

　　立香扬起了笑。这一刻他眼中的情绪变得前所未有的透彻。可是2B依然无法理解这是怎样的情绪。

　　她只听得到立香对她说——

　　“要为自己取一个名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