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最亮的星[娱乐圈]》圈圈小透明

17、营业情侣

　　思绪回到一年前，他和陈孝坤一起参加《Super Challenge》的节目录制的时候。那是他们从《少年之路》出道之后第一次再次同台的真人秀，但却不是以cp的形式。他作为始发成员优先进行了录制，节目组给他安排的cp是一个来自美国的18岁男孩，名叫Eden。Eden是挪威和英格兰的混血，家境殷实优渥，拥有一双水蓝色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配上金色的短发和深邃的五官，像极了天使。本来秦琥珀还担心自己会和他相处不来，没想到对方却十分热情乖顺。大概是因为跟其他人语言不通，Eden很快就和他更加亲密起来，言语之间表示的都是对他的喜爱。起初秦琥珀还被他开口闭口的“love”说得十分别扭，但想想陈孝坤这位从美国来的公子哥，大概也总是那么直白，可能从美国来的人都是这么热情，也就渐渐接受了。稍微熟一些之后，秦琥珀也开始回应他，镜头剪辑之后，看起来似乎真的像一对互有好感的“少年小情侣”。一来二去，他们的伊珀cp也算是立住了。就算曾经虎啸cp的粉丝们千百个不愿意，但伊珀cp还是不停地在涨粉，直到陈孝坤作为挑战嘉宾来到这个节目。
　　本想着总算是能见着熟人了，秦琥珀还暗自期待着，却没有想到录制的第一天就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

　　《Super Challenge》是一档小成本音乐pk挑战赛节目，是天鹿集团的实验性原创音乐节目，几乎没有什么推广经费，所以营业cp就成为其最重要的推广手段之一。陈孝坤自然也有安排的cp对象，是一个韩国的练习生，名叫秋暮。秋暮长相精致，常年画着精致的妆，性格温和善良，说话声音柔柔的，非常有教养，完全没有男孩子的粗俗，反而有种富家千金的气质。当初选择他和陈孝坤组cp的原因，还是因为节目组觉得陈孝坤看起来太凶了，要找一个柔软一些的对象来中和一下，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节目效果。但事实上却是，两人非但没有化学反应，而且完全合不来。在韩国出道的秋暮恪守韩国偶像的规矩，对营业cp尽职尽责，时不时会挽着陈孝坤的手臂，或是故意抛些话题，给一些暧昧的眼神，却更让陈孝坤反感。在第一天录制即将结束时，陈孝坤因为秋暮在没打过招呼的情况下，突然跟他十指相扣，终于忍无可忍，直接一脸嫌弃地甩开手，黑脸录完了全程。
　　“No!我拒绝！That’s sexual harassment!If that's what you want, I'll quit the show。”
　　当秦琥珀忙完本期赛后采访赶到的时候，就听到会议室里传来陈孝坤愤怒的声音，秋暮红着眼睛站在门口，手足无措地看着他。
　　“琥珀，你说我是哪里得罪他了？我也没有做什么，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他就这么讨厌我吗？”秋暮见他来，立刻一脸委屈加气愤地拉着秦琥珀说道。
　　“他这人就这样，动不动就较真，你别太放在心上，啊。”秦琥珀一边安慰着他，一边不由自主地关注着会议室里的情况。
　　他还记得，曾经有个妄图反抗节目组的安排、一心伸张正义把不公平的剧本在微博上公之于众的朋友，是怎么被关禁闭、淘汰、雪藏，然后再也没有能上任何的节目，他的演艺生涯，很可能就这么毁了，陈孝坤不能这样。
　　秦琥珀正准备进去看看情况，就见导演气愤地从会议室里出来。导演知道他俩是一家公司的，正好有气没处撒，走过来就冲着秦琥珀就说道：“你们这些人，人气不高，但脾气还不小啊，真以为自己多红了，还是以为自己后台有多硬啊？懂不懂得什么叫规矩，什么敬业呀？真不知道华荣是怎么带艺人的，她以为自己还是造梦副总啊？要不是看在她和上面有点关系，哪里轮得到你们俩？不干就不干，反正这合同也签了，你们就准备赔违约金吧！我倒要看看，现在的华荣还赔不赔得起？！”
　　秦琥珀正担忧着陈孝坤的情况，突然被一顿劈头盖脸地训斥，也有些窝火。但理智告诉他不能让事情往更糟的方向发展，他捏紧了拳头，强自呼了一口气，忍了下来。这时李莉从外面赶了回来，见状急忙把秦琥珀拉到身后，说道：“罗哥罗哥，别生气，我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情况了。这次是我们不对，我替他向你们道歉，我保证沟通好，不会退赛。”
　　“总算还有个明白事理的人。”李莉的一番道歉，总算平息了一些罗导的怒火。
　　李莉见奏效，接着说道：“我们家艺人都是新人，不懂规矩，您消消气，消消气……”

　　摆脱了阻碍，秦琥珀径直走向了会议室。打开会议室的房门，秦琥珀本来以为会看到陈孝坤气急败坏的样子，没想到他却异常安静地躬着背靠在椅子上，看起来疲惫又颓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Vincent？”
　　他开口唤了一声，陈孝坤直直地看着桌面的眼神才有了些松动，但仍然没有移开视线，而是开口说道：“秦琥珀，你说，is it for the sake of human's own interests，friendship，kinship and love all can be profited？”
　　秦琥珀愣了一下，回道：“There is nothing in the world that is not done for any purpose,you know。”
　　“Yeah,But I mean...just for the sake of profit.”
　　秦琥珀以为他还在为刚才秋暮的举动而觉得不舒服，担心他牛脾气上来真的不管不顾要退出节目，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开口说道：“Vicent，其实我觉得今天这件事，你真的不用太较真，秋暮也是希望能做好节目效果，那是他的工作，如果你不喜欢这样的话，你可以直接跟他沟通，我跟他相处这段时间，觉得他人真的挺好的。而且就算是现在你真的不喜欢他，但是你们毕竟之后也要在节目里相处下去，早点磨合下，培养下默契，交个朋友，也是很有必要的，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秦琥珀说的每一句话似乎都在情在理，但陈孝坤的脸色却又冷了几分。
　　“Vincent？”秦琥珀见他没有回话，试探性地唤了声，准备走近他看看情况，却被陈孝坤抬起头看他的眼神定在原地。
　　他认得这个眼神，冷漠的、怀疑的、鄙夷的、带着怒意的。在他们共同经历的那段时光里，他曾经看过很多次。在看向荒谬的资本游戏的时候，在看向那些为了掩盖某些真相而欲盖弥彰的虚假剧本的时候，在看向网络那头那些对一切评头品足、以为自己站在道德制高点评论的时候，在看向那些趋炎附势、欺软怕硬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顾一切、贪婪索取的人们的时候。
　　但他现在却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用一种极尽冷漠地语气说：
　　“So，you make friend with me，for what?”
　　这是陈孝坤第一次用这样的态度跟他说话，没有任何先兆的，在久别重逢的欣喜还没有消退的时候。
　　怒意和委屈一下子涌了上来，只这一句话，一下子就让三天睡眠没有超过8小时，已经两天未能正常进食，本来已经处于身体极限的秦琥珀红了眼眶。
　　他嘴角微微颤抖着，用发红的眼睛看着他，似乎还在确定他问出句话的真实性，但对方却依旧用冷漠的眼神审视着他，仿佛非要为他定下罪行，才肯罢休。
　　他以为他是为了什么？为了红？为了钱？为了炒cp？还是为了其他什么？
　　在他眼里，他秦琥珀就是这样的人吗？
　　“What do you think I'm for？What do you think of me？”
　　秦琥珀开口，几乎是咬牙切齿的。
　　陈孝坤转头避开了他的眼神，没有回答。
　　似乎一切都不言而喻。
　　秦琥珀撇了撇嘴，恨恨地点点头，“嘭”的一声摔门而出。

　　那是他们认识两年来，第一次真正意义的吵架。虽然并没有什么剑拔弩张的言语碰撞，但是秦琥珀却觉得愈加气愤难当。
　　明明昨天一见面还很自觉地坐到自己身边，除了节目组安排的站位都乖乖跟在自己身后，第二天却不知道怎么了，无论是座位还是站位都离他十万八千里。而且更让他气愤地是，明明他昨天劝他和秋暮好好相处，那个人还对他生气，结果第二天一来他自己就跟秋暮有说有笑了，简直就是莫名奇妙！
　　“Vincent，听说你前段时间还去了奥斯卡颁奖典礼呀？”
　　“啊，就刚好有这个机会去工作。”
　　“感觉怎么样？”
　　“Oh，还是很酷的哦……”
　　当全桌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陈孝坤说着在奥斯卡的见闻的时候，秦琥珀低着头用筷子一下一下戳着面前的米饭，竟是毫无胃口。
　　“Are you OK？”旁白的Eden见他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禁担忧地问道。
　　“I'm not feeling well. I have to go first.”秦琥珀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胃，小声说道。
　　“Do you need to go to the hospital？”
　　“No，I'm too tired. I'll recover after a rest.”
　　秦琥珀说着跟工作人员打了声招呼，独自回到宿舍，鞋子也没脱，一下子倒在床上。就着胃里隐隐的疼痛裹着被子蜷缩成一团，闭上眼睛想休息一会，脑子却不由自主地开始思绪万千。
　　一会想起陈孝坤对着别人兴高采烈地侃侃而谈，对自己却只有冷漠地质问，明明相识这么久，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却对他的人品连一点基本信任都没有，不由地气不打一处来；一会又想起他曾经在这个节目和Eden做的桩桩件件，明明并不熟悉，也谈不上多默契，但是却能每天把“love”挂在嘴边，同出同进仿佛亲如兄弟，如果说在《少年之路》还是不清楚cp营业为何物的玩闹，但现在却是非常清醒的配合，不就是在做着“for profit”的事情吗？
　　是啊，如果最开始没有cp，可能他根本熬不到在舞台上完成蜕变的那一天就早早淘汰了；没有他不间断的发糖，可能在比赛结束之后粉丝就都陆续走光了，根本等不到他重新站在舞台上的那一天。大概不止在陈孝坤眼里，在所有人的眼里他都是那个为了利益可以把什么都拿来炒作的人。
　　秦琥珀蓦地睁开眼睛，漆黑一片的房间里只有桌上摄影机运作时亮着的红灯发着微弱的光，提醒着他该有的清醒。
　　明明裹着厚厚的被子，秦琥珀却感觉全身一阵阵发冷。
　　既然选择了站到镜头前，选择了做偶像，就要接受这个选择带来的一切后果。他从来都不天真，得到就要付出代价，不够强大的人就只能向更强大的东西低头，这就是现实。
　　可是，明明他什么都知道，为什么还是觉得痛苦呢？

　　“啊……”腹部突然传来一阵绞痛，秦琥珀不禁绞紧了被子。本来以为只是突然性的疼痛，忍一忍就过去了，但没想到越演越烈，仿佛有一把刀子，在一下一下割他的胃壁，疼得他直冒冷汗。挣扎着伸出手拿起手机，拨通了微信置顶的语音，只说了声“痛”，就丢了手机更紧地缩进被子里。
　　所幸微信另一端的人并没有让他等太久，不一会儿门“嘭”地一声被打开，走廊的灯光打到秦琥珀已经冷汗淋漓的脸上，让他不由得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那人焦急的身影就撞入了他的眼睛里，好像一切都没有变过。

　　“啊……”
　　时隔一年，当熟悉的疼痛感从腹部传来的时候，秦琥珀似乎这才想起来，原来他又有三天因为忙着排练而忘记吃晚饭了，加上刚才《营弟》录制时还吃了节目组从四川买来的辣椒做为惩罚，估计是一下子受不了刺激，肠胃炎犯了。
　　得去医务室开点药才行，本来打算去练习室的秦琥珀想着，转头朝医务室走去，没走几步突然腹部一阵剧痛，让他忍不住蹲了下来。
　　“秦琥珀，你怎么了？”
　　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秦琥珀却无心再抬头看来人一眼，只说了声：“痛。”
　　“哪里痛？胃吗？哎，说让你好好吃饭，你偏不听，现在难受了吧。来来来，我背你去医务室。”
　　一把被来人背到背上，他又想起那时候，他躺在《Super Challenge》宿舍的床上，以为自己就要痛死过去的时候。陈孝坤也是像这样，一把把他从被子里捞了出来，背到背上。他的背结实又宽厚，拖着他的双腿的手臂有力又稳固，以至于趴在他背上的一刹那，就有一种得救了的错觉。
　　秦琥珀想着，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看着对方耳根利落的短发，轻轻地唤出了来人的名字：“莫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