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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叫声老公来听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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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松死了!
念完那句诗后突然爆炸,内脏血肉黏糊糊的糊了江越一身,只剩了一颗孤零零的脑袋咕噜噜滚到他脚边,脸上双目圆睁,定格成痛苦和错愕的模样。
江越知道,这个才认识三个小时的中年男人其实善良又单纯,虽然不善言辞,却愿意让出保命的木棍,也会愿意为了他冒险找工具。
可他竟然就死在了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用这种异常惨烈又莫名奇妙的方式。
头顶漏下的月光,像是电磁波加热般照着一地暗红稀软的血肉,没一会儿就蒸出了满舱浓烈的铁锈混粪腥的味道,令人作呕。
麦冬抱住膝盖,失声痛哭了好一会儿后,噤了声。她低下了头,脸埋在阴影里面看不清表情。
半晌后,女孩儿突然站起身,走到李松的头颅前,解下了脖子上的红色纱巾,露出脖子上一截发白的伤痕,将纱巾折成长条,盖住了那双不甘的眼。
做完这些,她抬起大眼睛望了一眼江越,眼神有些晦暗不明,然后扭头,走出了舱门。
江越明白,这是她放弃了,放弃了断了腿无法行动的自己。
萍水相逢而已,没有谁有帮谁的义务,况且又是在这样一个诡异的地方。
虽然道理是明白的,但第一次这样直面死亡,如今又孤零零一个人,江越心头还是有些堵得慌。
江越尝试着动了动折掉的腿,刚一使劲,钻心的的疼痛感立刻窜上每一寸神经,他只得暂时作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蛰伏了一整晚的疲惫感有些蠢蠢欲动,当他稍有一丝懈怠,困倦感便铺天盖地卷来,推着他昏昏沉沉的进入了半眠状态。
伴随“吱呀”一声门响,江越被突然泻入的直射的强光照上眼帘,睡意哄然跑了个干净。
他眯起双眼,从梭形的眼缝中只看见了差点瞎眼的一片强光,下意识地伸手挡了下亮光,几秒后眼睛才终于适应了光照强度。
光源背后站着个高大的男人,此时正一手扶在门框上,一只手端着一支银色的大电筒,电筒圆形的光圈正包围着江越。
那一刻江越突然觉得着他像是一幅画,画框是门框,底色就是正方形的紫色星空。
“哟!有活人啊!”男人轻笑一声,四下转了转光源,便啪地一声按下电筒开关,大步走到了江越面前,踩着血肉,蹲下了身子。江越心头瞬间警铃大作,不自觉弓起了背,肌肉崩紧,像只炸毛的猫。
“……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吃了你……哦,腿断了啊,我说这满地血肉怎么你还呆这儿。”
说着男人伸手去够江越的背包,似乎是觉得脚边的头颅有些碍事,便毫无芥蒂般,搬起头颅,瞥了一眼,顺嘴说了一句:“哟!炸成这样,自爆寄语了吧!”
然后就把头颅墩到一边,一把抓过了江越的背包。
江越:“……”
“不好意思哈,我看一下!”男人一边嬉皮笑脸的道着歉,一边毫无诚意地拉开了包链,刷地一下拉出一本湿哒哒的五三。
“……”男人满头黑线:“……靓仔你学生咩?还高三?这么刻苦吗?进诗三百还刷题?”
男人说着把五三塞回去,悉悉索索摸了一会儿,又刷的拉出那本“典藏本”《唐诗三百首》,但这本“典藏”书页却是干的,男人翻开看了看,便顺手塞进了自己身侧的腰包。
起身站起来,像是又想起什么似的低头看着江越,操开一口假装广式的正宗普通话,字正腔圆得不行。
“靓仔!你这样好像也不行啊!”说着男人半跪在地板上,盯着江越的断腿:“江越,这都无动于衷,你第一次来对吧?”
江越:“??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你那本五三上写了啊!”
江越这才突然想起,因为比江玥大十一岁,所以小时候江玥有了新书,也一直都是自己帮忙写的名,买五三的时候也顺手就写了。
“还江玥呢!名儿可真娘!”男人转头对着江越粲然一笑,:“不过别说,你长得也挺靓的!”
然而并不觉得被夸”靓”是什么好事。江越盯着这个男人,男人肤若凝脂,长了一双桃花眼,一笑便似洞庭的水光滟敛。
江越也毫不客气打趣道:"你这副多情模样,好像更能担得起“靓”这个字吧!"
“这要搁平时我是真会中意你呀!”男人说着,一只手摸上江越的膝盖似是查探伤势:“但现在好像没啥条件!”说着,另一只手出手如电抓住江越的脚腕,以迅雷之势反手一扳!
“卧——操——!!!!”
痛痛痛痛痛啊!!
感觉像是腿骨被拦膝而斩,江越的生理性眼泪呼的涌了出来,嘴唇迅速褪去血色,浑身克制不住地发抖,却只能狠狠死盯着这个奇怪的男人。
“不用感谢我!毕竟你好靓的!”男人拍了拍手,笑的眼中桃花尽放“要是实在感谢~叫声老公来听听看?”
“……”
“叫嘛,不要害羞~”
“滚!”
男人也不以为意,低头拉开腰包,拿出银色手电筒“咔哒”打开,便转身走向门外。
“走了靓仔!三天后开场,尽量拿点你觉得合理的东西!要是三天后没拿到可以来找我,我叫年襄寺!”
“江月年年只相似,你看,多搭呀,是吧~”
“另外就是,尽量别死了!”
男人说着话,跨出舱门,爽朗的嗓音顺着海风飘进舱里,人却彻底消失在江越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