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魑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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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宁王初遇，是镜月城一年一度的赏花夜。柳青青身着浅金的轻纱衣裙，头梳流云飞星坠髻，白若凝脂的面容仅轻扫胭脂，在灯火的照耀下，隐约中更显柔美。端坐于花船船头，手抱琵琶，奏得是一曲从未听闻的曲子，却勾尽了一城的魂魄。
曲终那刻，花船所对的那艘精雕细刻的私舫里，镜国大名鼎鼎的宁王卷帘而出。
当柳青青抬头那一刻，正好对上了那张俊容，仿若前世相识的熟悉，贴近心的跳跃。他手扶幕帘，抬眼看向这清丽绝艳的女子，眼中清朗，忽而的四目相接换来他温柔的一笑。
或许，从那一刻起，有什么开始沉沦，或许，从那一瞬起，有什么根已被种下，是情还是祸。
柳青青面上微热，想自己竟盯着陌生的男子瞧了这么久，入得青楼数年，从两年前见客起，见过的男人虽说不上多却也不少，风流才子，多金福贾，而今时却还象初次见客般的羞涩情意……
“小姐，那是宁王。”身边的丫鬟在她耳边说道。
宁王宁家，风国宁家王侯，当朝天子亲系，赐异姓封王，荣宠极致。如此光耀足以名显于世，更何况自成风流的品貌惹得几多红颜上了心头尖儿。
柳青青悄面微烫，匆匆低下头微微倾身指扣腰间，一礼见之。又抬起头时，面前男子仅含笑点颔，手上一松，帘落，遮住了那双比夜更深的眼眸，还有那比水更温柔的笑。
“小姐，小姐……”丫鬟轻轻扯扯她的衣袖。
蓦然回首，如烟花绚烂的瞬间心动，却只剩下那远去的游船，和已经看不清的那重重的布帘。柳青青抱紧琴身入了船内，心里有些小小期待，我的美丽他也心动了吗，我的琴音他能心惜吗……忽然又记起，那可是宁王呵，最不缺美人的天家子弟，况且，动了又如何，一夜贪欢罢了，云泥之别，只得云泥之结。
柳青青自嘲一笑，青楼女子，最动不得的，是心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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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这菜做好了，要不，我去拿坛子酒来，也算助个兴。”翠翠一边摆上碗筷一边提议。
柳青青特意让厨房不往着那些个大鱼大肉地华美菜式做来，只让厨房按着寻常人家的家常菜炒来一两个，自己在做上几道精致的小菜，好看地摆在桌上，听了翠翠的话，点点头，补上句“要坛子碧玉吧”。
他还没来，又爽约吗，柳青青候在门坎，眼望着院子口处，等着。
当一身锦蓝衣袍的宁王出现在青柳苑时，见着的就是那么一个景，独立佳人，无遗世，只痴缠。他眉头紧在一起，脚步稍有停滞，如之前亭中一般，有那么些的犹豫，迟疑。
“青青见过王爷。”
佳人瞧见心里盼的人走进了院子，心中石头这才放下，脚步轻盈小跑过去，到了他跟前，却又好笑自己竟忘了礼数，慌忙行礼。
“来晚了吧。”他眼里有些歉意。
“没，青青也才刚备下凉菜，您就来了。”柳青青笑言，给翠翠悄悄示意，让她端上放进小灶里暖着的热菜。
只一会儿的时间，酒菜上桌，菜品虽不奇，菜色却鲜丽，怕是下了些心思的。拼凑间只瞧着也叫人食指大动。
宁王宁子期温润而笑，问及：“是本王府中厨子做的，想来师傅们偏心，本王建府这些年，他们竟还藏着掖着。”
柳青青掩嘴轻笑，也知的桌间方有会儿沉默无声，宁王此番话亦是打趣亦是想开个话题。还好，他还如初识之时那样，未有王者的架子，待己亲切。
想那次赏花夜后，自己心头莫名的念着那夜所见的那双水深的眸子，和那片刻的微笑。思及深，鸨母传来帖子，说是宁王拜帖邀游，还恍惚着以为又是自个儿想念多了，造了白梦。而后翠翠打趣说着什么夜有所思方成真，这下，才醒了，高兴了半宿。
来日，装扮齐整，费着心穿戴得不媚不俗不艳不妖，揣着忐忑去赴约。
月明湖间，船只游曳，情郎浅语脉脉。琴棋相伴，诗酒相映，只让她觉得那是她人生中最为美好的日子，或许，直到现在，也确是最为美好的。
“青青，青青……”
“啊？”柳青青恍过神情，原是自己追忆起初遇之事，竟忘了现景，“抱歉，青青刚才……”
“无事。”宁王微笑，不以为意。
柳青青望着眼前的人，那双水深似的眼眸似乎与昨日毫无所差，却又似已不复昨日。
“王爷，青青只是忽而想起了与王爷初次见面的那天。”为眼前的男人斟上酒，清冽的酒香浸入空气，清冽宜人。
“哦？”宁王听此，心下也忆起赏花夜那晚，与人泛舟游乐，忽闻玲珑琴音，邀帘而出，却是那碧瑶楼新选的花魁，那样妖冶而细致的乐曲衬着媚而不艳的出尘美貌，心陡然跳跃，漏下了那么几拍。
“青青当日所弹为何曲，相交于久，本王竟从未问及。”宁王说道，“赏花夜那晚那曲，竟就从未听得青青再弹奏过。”
“回王爷，那曲子名曰‘魑魅’”柳青青答道。
“魑魅……”宁王念着两字，“到是个奇怪的名字。”
柳青青笑着说道：“这曲子不是琴谱里记下的，那是青青小时无意听得有人弹奏，觉得好听变怏着学来，王爷若是觉着想听，青青这便取来琵琶，为王爷弹奏。”
“这到不急，如此好乐，膳后在细细听来才好。”宁王说道。
柳青青心下一喜，这么说来，王爷膳食后还会在她这儿多待上些时候，这可是件幸事。想及，也就桌上殷勤，用心伺候起宁王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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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拨弄，挑动丝弦，只听得起伏的琴音跳动在耳边，不为寻常雅致的乐章，亦不是循规蹈矩的曲子，高低之间奇异的转换，不复出尘。
非多数人所喜的那中意境豁达开阔，也非芸芸所爱的山林轻灵或是铿锵有神，仅是一种细致的感受，初来会觉耳前一新，再品会觉心痒难耐，莫名的有什么在骚动着心绪。
继续着，便沉进了此曲里，入了迷。
魑魅，魑魅，果真如名字一般透着隐约的魔魅。
柳青青收拨四弦，小小吁出一口气来，魑魅，或许不仅是听者着魔，奏者也觉得心有悸动。
“王爷……”曲罢，柳青青缓下，看向坐前的男人，他似乎还沉浸在刚才那曲里，眼中有些迷离。
“王爷。”她再轻声唤道。
“王爷！！”
这声却非柳青青所唤，只见宁王贴身小侍书棋着急而致，打破了方才美好的情韵。
“何事如此慌慌张张，没了规矩。”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魑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