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如画》苏水榭

19、红衣怒马

　　十里镇是一个小镇子，由于两城之间只有这一处歇息之地，所以镇小来往的人却不少，并且其中大半都是武林中人。
　　苍夜痕一行人驾马约莫两个时辰后，才到达这个镇子中唯一的一家客栈。她翻身下马，向苏泠风与陈隐道：“我们先在这里歇息一晚吧。”
　　陈隐皱起了眉头，身形却依旧未动，道：“这样恐怕不妥吧，万一我爹他们追来怎么办？”
　　苍夜痕微微一笑，显得颇似无奈，道：“陈兄的意思我自当知晓，只是纵使我们不歇息，也总要让马歇息一下吧。毕竟对于跑路，它们才是关键。”
　　苏泠风此时也已经下了马，道：“陈公子，夜痕说的不错，还是先歇息一下，再作商议吧。”
　　陈隐看了苏泠风一眼，也终究不再言语，翻身下了马。
　　苍夜痕刚想走入客栈，却听见一声嘶鸣声。定睛一瞧，原来客栈的门柱旁边绑着一匹马。此马通体雪白，眼眸清澈，神骏非凡，竟是一匹千里名驹。
　　苏泠风也看见了这匹马，她转头看向苍夜痕，道：“夜痕，你看这马可是有名的阳雪马？”
　　苍夜痕点了点头，道：“据说阳雪马只有在阳雪城中居住的清和族人才培育的出，此马能够一日千里，但却极难养育长大，故很难得。现下这如此名驹，竟能在这默默无闻的小镇中出现，就不知它的主人是何许人也了。”
　　苏泠风仔细的看着苍夜痕眼中的一番热切，道：“看样子，你也很喜欢这马。”
　　苍夜痕笑了笑，边走入客栈边感叹道：“如此名驹，可遇不可求啊！比起爱马，我更爱自己的命。”
　　苏泠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与陈隐一道走进了客栈。

　　三人在大厅中找个位子做了下来，便开始静静的喝茶，等着小二上菜。
　　苍夜痕见气氛有些沉闷，便笑道：“我们不妨在小二上菜之前，猜猜这厅中是否有那匹阳雪马的主人。”
　　陈隐端起茶杯，细细的打量了一遍这厅中的客人。这厅中的客人有的是三五成群的帮派友人，有的是独自喝酒的中年老人，其余的便是些寻常平民，总之没有一个能像驾驭那匹阳春马的人。便摇了遥头，道：“依我看，一个都不像。”
　　苏泠风在旁淡淡道：“阳雪名驹乃是清和族人的至宝，他们这一族人世代鲜理世事，以育马为生。不仅如此，我听闻有一年沉莲城的明月门门主曾出万两黄金来买阳雪马，但最后却被清和族人婉言拒绝了。事后明月门门主又施计从阳雪城盗出一匹阳雪马，却在运送途中被清和族人将马杀了。明月门门主心中明知杀马之事是清和族人所为，却又因自己行事本就不端而只好忍气吞声。”
　　苍夜痕浅浅啜饮了一口茶，笑道：“如此看来这清和族人行事倒是够决绝的。”
　　正当三人喝茶谈笑间，只见三个大汉气急败坏的走进了客栈的大厅。为首的大汉先是冷眼环顾了一遍周围的众人，还未开口言语，他身旁的一名独眼大汉便早已开口骂道：“他奶奶的，是哪个不长眼的鼠辈适才在客栈外向我们放暗器？”
　　原本大厅里还十分嘈杂，这大汉一出声，四座之人顿时安静了下来。旁边的店小二见这几位都不是好惹的主，忙点头赔笑道：“几位客官，小店里的客人适才大多都在吃饭聊天，并没有人向几位客官放什么暗器，还望几位客官……”
　　店小二话还未说完，便被那其中一名矮个大汉揪起了衣襟，提了起来，“他奶奶的，你这意思是说大爷我看错了？”说着，便欲将那店小二甩到一边。
　　正在此时，只见一个黑影向那矮个大汉的手激射而来。矮个大汉还未将店小二甩出去，手上只觉一疼，蓦地松开了手。
　　“镫”的一声，那个黑影眨眼间便牢牢钉在了客栈的墙上，待那矮个大汉缓过神来仔细看去，竟是一把短小灵巧的峨嵋刺。刺尖入墙一寸有余，另一头还在不停的颤抖着。
　　“哼！你这人好没脸皮，堂堂八尺大汉，竟无端欺负一个店小二。”
　　一生清脆悦耳的女子嗓音从楼梯处传了过来，众人定睛看去，竟是一个红衣少女正坐在楼梯栏杆上。她的容貌虽不及适才走进来的白衣女子那般绝色，却也是十足的灵秀可爱。两条修长的腿悠闲的摇晃着，腰间系了一个小巧的竹筒，一支手还在把玩着另一把峨嵋刺。
　　那为首的大汉瞥了一眼钉在墙上的峨嵋刺，又看了看少女手中的峨嵋刺，开口冷冷道：“看姑娘适才的力度与武器，想必刚刚在客栈外偷袭我们的便是你了？”
　　那红衣少女秀眉一挑，从楼梯栏杆上跳了下来，道：“看你们兄弟三人适才的伸身手与脸皮，想必刚刚在客栈外想盗我马的贼子便是你们了？”
　　她这话一出口，大厅里的四座便开始议论纷纷。那为首的汉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似乎很难看了，道：“我们龙虎豹三兄弟从不做鸡鸣狗盗之事，想怕是姑娘你误会了。”
　　那红衣少女轻笑了一声，解下了腰间的竹筒看了一眼，叫道：“小二哥，没酒了！”说着，将手中的竹筒抛给了还在旁边惊魂未定的店小二。
　　那矮个汉子看这少女丝毫不把他们放在眼里，心中又记恨那少女适才伤他的行为，便大声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们虫猪狗三兄弟先前想要盗马，后又欺人。现下也好意思在大庭广众下丢人现眼。”
　　闻得此言，那矮个大汉的脸顿时青了半边，一下操起身旁的一个空桌向少女扔了过去。那少女足下一点，凌空一跃闪了过去，手中峨嵋刺早已对准矮个大汉的脸。旁边的独眼大汉瞧见了，连忙伸手去抓少女的脚，却被少女一脚踢开了。为首的汉子则是立在一边，冷眼看着三人缠斗，竟也不上去助战。
　　陈隐看着那红衣少女，喝茶笑道：“那少女的功夫倒是不错的很，那两个大汉应当不是她的对手。”
　　闻言，苍夜痕也笑了，她伸手拿过茶壶，将苏泠风的杯中倒满茶水，转头道：“我看不一定，那少女说不准要吃大亏。”
　　陈隐怔了怔，又仔细的看了看那三个大汉与红衣少女，良久，缓缓道：“确实不错。如此缠斗，那女子的体力定不如那两个大汉，况且还有一个大汉在旁虎视眈眈。”
　　苏泠风一直静静的坐着没有发话，此时看那红衣少女怕是不是那大汉的对手，便向苍夜痕道：“你要出手吗？”
　　苍夜痕端着茶杯笑了笑，道：“静观其变吧。”
　　那红衣少女的武功果真不弱，与两个大汉过了不下一百来招，此时竟还可以不弱下风。但她的眼神中却透出一番别样的凌厉，白净的脸上满是汗水，显然也撑不了多久了。那为首的汉子终于等到时机要出手，趁那少女正与其他二人缠斗之时，一掌拍向少女的左肩。孰知，这掌尚未拍出，腰间便忽然感到一麻，整个身子快要站立不住。
　　那少女找准了机会，看那为首大汉身体似有异样，便一掌拍了过去。那为首大汉后退了几步，嘴角沁出了血丝。其他两个大汉看见大哥受了伤，一时心绪不安了起来，也被少女双双击退了下来。
　　“大哥，你没事罢？”
　　那为首汉子摇了摇头，目光冷冽的转头扫向满座的宾客，良久，回过头，道：“我受了点伤，但并无大碍，快扶我回楼上客房，”
　　其他两个汉子正打算扶着大哥回客房，但却见到红衣少女还在楼梯处，心中怕那女子还要生事，不敢贸然前进。那红衣少女像是看出了他们的心思，笑道：“江湖有江湖的规矩，只要你们以后不在欺负人，我也不会拦你们去路。”说罢，便让开了身子。
　　三个汉子面带恨色看着红衣少女，此时却也只能不发一言，搀扶着他们的大哥上了楼梯。
　　那红衣少女似乎倒并不在乎汉子对她的忿恨，她向呆愣着的店小二招了招手，道：“小二哥，我的酒盛好了没有啊？”
　　呆若木鸡的店小二终于回过了神，点了点头，道：“好，好了。”说罢，将盛满酒的竹筒递给了红衣少女。
　　红衣少女笑的满心欢喜，道：“谢谢了啊，小二哥。”说着，在腰间掏出了几锭碎银，又道：“这个，是酒钱与打坏桌椅的钱。”
　　店小二是个老实人，看见少女要给他钱，慌忙摆了摆手，道：“不用，不用。酒钱你可以给我，但桌椅是楼上的几位客官打坏的，不是你…”
　　“要你收着就收着，哪来的这么多废话！”那红衣少女似乎极厌烦推让应酬之事，皱眉道：“依你看，你是可以向他们要出打坏桌椅的钱？还是希望掌柜的在你的工钱里扣？”
　　闻言，那店小二再也不敢言语，只好将钱收了起来。
　　那红衣少女将钱给了店小二后，转头看了一眼大厅里四周的宾客，眼中有丝狐疑闪过，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了。她收起了峨嵋刺，转身上楼回房去了。

　　待红衣少女上楼后，原本安静的四座又嘈杂了起来，人们纷纷议论适才发生的事情，个个是聊的兴高采烈，全然忘记了适才还在坐视不管。
　　陈隐看了一眼苍夜痕，见她还在兴趣盎然的喝茶，便道：“适才是你出手相助那少女的？”
　　苍夜痕笑了笑，道：“非也非也，是这个。”说着，将桌上的一盘花生米推到了陈隐面前，笑道：“快吃吧。”
　　陈隐看了看花生米，又看了看苍夜痕，忽地笑了起来。这一笑就连一向不苟言笑的苏泠风也不禁笑了起来。
　　苍夜痕也一块笑着，心中暗道终于可以让这两人放松一下心情了，正欲开口言语，却被一声大喊而打断了。
　　“不好了！不好了！”
　　靠近客栈门口一张桌上的中年人皱了皱眉，开口道：“怎么了？杨成，看你跑的满头大汗的。”
　　那青年人似乎跑的很急，此时正扶着门框不住的喘气，半响，才断断续续道：“刚才……我听闻镇外的路人说……陈家镖局一家一百二十一人全都惨遭灭门之灾！”

---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文是一件伟大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