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白GL）青山青青白云白》伊憔悴

13、烈阳断魂鳞

　　次日天晴，万里无云，长河之上一叶扁舟缓缓流动，两岸青山相对出，眼前美景如诗画。
　　船头老丈摇动船橹，清水在脚下缓缓流动，小白握着手中玉簪发愣。
　　“离永州城已经不远了。小白，还在想小青吗？”许宣抱着肚兜问道。
　　“许宣……”小白微微摇头。
　　许宣抬手打断了她的话头，“小白，你以后叫我阿宣就好了，村里人都是这么叫我的。”
　　“阿宣，我现在心里很乱，小青想要带我走，可我内心又不想跟她离开，不是针对她，而是别的什么。”小白心绪难宁。
　　“是呀，记不起，遗忘过去，未必是一件坏事。”许宣有不同的看法，“须知人生无常，苦多乐少。
　　既然如此，不如多记得一些美好快乐的事情。”
　　船尾老丈饮下一口酒，面上微红，望着船头一对年轻人，不禁想起自己过往时光，忍不住仰头唱道：“啊~啊~，西湖美景~三……”
　　“老丈，老丈你唱这调子也太老了，都什么年代了？我来唱一首吧。”许宣跃上船篷，挂起灯笼。
　　“哈哈哈，好，你唱。”老丈饮下一口酒，抹了抹胡须。
　　许宣站在船篷之上，朗声开口，“君不见，东流水。来时无踪迹，一去无穷已。”
　　少年的歌声婉转动听，如夏日烈阳天，清风穿过竹林，又如傍晚时分，海浪拍打岸边，令人心生清爽之感。
　　本来乱窜的河风此刻似乎也停了下来，细听天籁之音。
　　“君不见，城上日。今暝没山去，明朝复更出。”
　　小白望着小舟渐渐驶入山中隧洞里，四周景色突变，一片黑暗中，少年身边的灯笼照明四下，斑点光芒映射在洞中墙壁上，如梦如幻。
　　“何须问，浮生情。只此浮生在梦中。”少年的歌声一咏三叹，在洞中回转消散，令人心生感慨。
　　即使在滚滚红尘内不得脱身的人，此刻也如置身梦境之中，连小白也有些恍惚了。
　　小舟驶出隧道，歌声悠扬动听，直传到两岸。
　　岸边小路上，少女身着绿色甲胄，灰色袍子遮掩着面部，手拿一根火红长鞭，缓步走着，眼神不时扫过河中央的一艘小舟。
　　她听着河中央传过来的歌声，心里焦躁不安。这许家小子的花招可真不少呀！
　　这一路看他熟门熟路，一路上还不知有多少骗人的伎俩呢。
　　她愤愤不平地一脚踹出，将一棵岸边垂柳生生踹倒，直踹入河中，害怕被船上人发现，她立刻躲到一旁树丛中。
　　片刻后，见没被发现，她又恶狠狠地跳了出来，“我怕个什么，分明是她不分青红皂白地骂我，哪有这样做姐姐的。”
　　小青鼓囊着嘴巴，满是不服气。
　　哼，就算这样，身为妹妹，我也没扔下她，反而在暗中保护着她。
　　我，真是太好啦。
　　小青心里想着，面上却依旧一副冷冰冰，生人勿近的样子。
　　船上，许宣一曲歌罢，直跳到小白面前。
　　“阿宣，你唱得真好。”小白忍不住夸赞道。
　　“想学吗？我教你。”许宣笑着道。
　　“好啊，下次等小青回来，我就唱给她听。”小白认真地道。
　　许宣微微一愣，他一字一句地教她唱，小白一字一句地学着。
　　“要唱一遍试一试吗？”许宣提议道。
　　小白似乎有些迟疑。
　　“不妨不妨，来日方长。”许宣摆了摆手，善解人意地为她解围。
　　小白望向河边，满眼的无奈。
　　“阿宣，如果我是个妖怪，你还会帮我吗？”小白沉默片刻，问道。
　　“妖？”许宣望着她，有些不解，“你怎么会这么想？你和我不都是人吗？
　　而且看你这一身气派，更像个仙人才是。”
　　“小青说我们都不是修仙之人，而是妖。”小白似乎心事重重。那日瀑布之下，小青的话虽然被甲兵打断，她却清楚地听见了她的最后一字，分明是“妖”字。
　　许宣绕着她转了一圈，摇头道：“即便是妖，我也会帮你的。”
　　“这么说吧，你就比如说肚兜。”许宣抱起肚兜摸着他的小肚子，与它逗乐，“就算肚兜变成妖怪，我也会依然喜欢肚兜，我想肚兜也一定会喜欢我的。
　　我俩之间的感情决不会因为身份的变化产生任何变质。”
　　“哦？是吗？”小白嘴角微勾，起了玩闹之心，指尖一道灵力随心意直射入肚兜体内。
　　“嘿嘿，开玩笑呢，谁喜欢你呀。我就混口饭吃，别闹。”肚兜被挠得直乐，随口答道。
　　一人一狗皆是愣在原地。
　　“你说什么？”许宣瞪大双眼看着与自己相依为命的肚兜。
　　“啊——！我怎么会说话了，完蛋完蛋，我要是被道士抓到会被当做妖怪斩了的，我不要死呀。”肚兜像是失了魂一样，在地上来回打转。
　　“肚兜，你别叫了。”许宣一把按住正在打转的肚兜。
　　“汪？不像呀，完蛋了，我不会狗叫了。
　　什么叫我不叫了？你追个姑娘，这么还把我搭进去了？呜呜，我不想死呀。”肚兜把气撒在许宣身上。
　　“肚兜，你不怕被船夫大叔发现，然后报官抓起来吗？”许宣小声警告，肚兜立刻噤声，而后直接钻进了许宣怀里。
　　与此同时，河里似乎起了一场大雾，雾气弥漫，四下河浪渐升，似乎要将小船淹没。
　　远处一艘小舟拦在河中央，与许宣三人的小船遥遥对立。
　　小舟上，一人身着蓑衣，手握钓竿独坐。
　　“你果然和人类混到了一起，找死。”常盘一声暴喝，一跃而起。
　　男子身形变大，一身蓑衣碎裂开来，在半空中化作一条满身可怖鳞片的巨蟒。
　　一股巨浪当头打来，小船飞起，船夫大叔被直接甩飞了出去。
　　“船夫大叔！”许宣伸手抓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叔被甩到岸边，不知生死。
　　眼看着一股巨浪袭来，许宣飞扑过去护住了小白。
　　“死吧。”常盘对着船上的二人张开了血盆大口。
　　许宣望着那张似乎能吞天食日的巨嘴。
　　这是他第一次嗅到了死亡临近的滋味，动作都有些迟滞了，他却依旧坚定地扬起手中那把木伞。
　　来吧，恶妖……
　　“找死！”少女一声娇喝，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条青色巨蟒从岸边冲出，将那身躯庞大的响尾蛇生生撞入了河中。
　　常盘从河底钻了出来，再度张开巨口，两道火红色鳞片飞入了空中。
　　小白心底的警铃巨震，危险！
　　鳞片沾染着火焰，而后对着两个人疾射了过去。
　　一枚烈阳断魂鳞率先射入小青体内，引得一阵剧痛，小青狼狈地落入河中化回了人形，烈焰灼心，内脏如同被煮熟后搅动一般，痛得无以言表，四周的河水生生被煮沸化作热气。
　　另一道鳞片笔直地朝着小白射去，势如闪电，无可阻挡。
　　许宣咬着牙，一步踏出张开双臂，不料河底竟然有一道浑身冒火的身影浮了上来，挡在二人身前。
　　在那般剧痛下，小青却依旧挣扎着睁开眼，断断续续的灵力发动，托起她跃到半空中，烈阳断魂鳞再度入体！
　　“啊——！”绕是小青坚毅异常的性子，此刻也忍不住痛呼出声，整个人栽倒在船上，扭曲哀嚎。
　　“呵呵，你们二人倒是姐妹情深。”常盘冷笑出声，他已经认定了二人都叛出蛇族，对二人恨之入骨。
　　小白望着从半空中摔下来的小青，一股痛意与恐惧从心底滋生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