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小野猫》掩鲸

14、初恋

　　“10月12日，在菲律宾以东洋面上，新的热带扰动93W加强生成为今年第21号台风……”
　　电视上难得播着天气新闻，李暖磕着瓜籽瘫在客厅地毯上。

　　安霓出来榨了杯西瓜汁。
　　李暖扭头朝厨房瞎嚷嚷：“听见没，台风要来了。”
　　安霓懒得给他眼神，懒懒散散道：“第一个把你卷走。”
　　李暖哼笑几声，“你还真别说，可能这两天就下暴雨了。”

　　安霓本来不以为意。
　　但这天气还真被李暖说中，周末这两天暴雨扑腾，这张乌鸦嘴倒挺灵的。
　　但雨过天晴，乌云在周一的太阳升起那刻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安霓起得早，打开窗户，用手抹了抹上面的露珠，清清凉凉的滋润感。
　　她穿好鞋的时候，看到李暖的房间门开着。

　　里面的卫生间传出冲水声，那道燎急的声音刺了过来：“怎么不叫我起床啊？！”
　　安霓嘁了一声：“叫不醒猪。”

　　李暖边刷牙边嘟囔着：“我这破闹钟居然坏了！”

　　安霓推开门，不屑地白了一眼。
　　我看你是脑子坏了。

　　她下楼的时候，在楼道门口前小滞几步，视线往前面那栋高楼仰了仰。
　　付澄住的地方。

　　她还不知道他住在哪层。
　　他每天应该都起得很早，因为安霓一到学校就能看见他的背影，他总是那么早就到学校了。

　　但他却总是比她晚放学。
　　所以开学这些天，她才一直没注意他住在这里。

　　到教室的时候，陈校正坐在莫梓笑的位置上，和付澄在讨论着什么题目。
　　安霓瞥了他们一眼后坐下。

　　付澄做什么事都是很专注的模样，就好像没有什么他不会的题。
　　安霓只是猜测，她没去问过他。
　　只是最近陈校总是缠着要给她讲题，她嫌烦，但也都能听进去。因为她知道陈校是从付澄那里学来的解题方法，他的方法总是那么简洁得当，有些答案要比老师的还要清晰。

　　但仔细看，他其实是简化了那些代入公式的过程。
　　甚至有些直接跳过。

　　安霓一直觉得他聪明，长的就是一张学神脸。
　　学校有贴中考成绩榜单在每个班里，是按照排名排列的，班级排名、年级排名、各科分数都列得很详细。
　　让安霓有些失望的是，付澄排在了年级第二。

　　桃宁二中是省重点中学，升学率在A省内排前三名，平均成绩跟其他中学比起来要高出不少，排名越前的人分数就会拉得越近，有时候仅仅只有一分几分之差。

　　安霓总觉得他该得第一，配得上他那张脸。

　　*

　　意外的晴天让同学们没了戒备，早上还晴天万里。
　　安霓和姚婷这还在食堂吃饭，户外天空的乌云就偷偷跑出来，多少没带伞的同学吓得加快了吃饭的节奏。

　　安霓吃完饭，听着歌在等面前还对外面天气不知所谓的姚婷。

　　姚婷就篮球社一事正在和她诉苦：“我被刷下来了。”
　　她呛了口米饭，一坨红烧茄子就那样入了她的虎口。

　　安霓倒没什么表情，好像提前知道一样，随意说：“这不是应该的吗？”
　　这还没完，她把音量调低，继续说：“你又不会打篮球，随波逐流也没意思。”

　　姚婷嚼完饭，灌了口水，表情一变，声音都忽然畅快起来：“诶，其实我也认了。你知道吗？面试投篮的时候，李暖是我的面试官！”
　　她说着又笑了，欢得不行。

　　安霓整个五官都是“看戏精变脸”般的冷漠。

　　姚婷继续吹嘘：“虽然我投篮那条抛物线像小孩撒尿，但是……李暖亲自教我投了啊！”
　　笑完之后，她又低下头继续吃饭，羞涩道：“你是不知道他有多厉害。”

　　安霓递给她一个“你他妈到底吃不吃饭”的眼神，成功震慑到她，姚婷埋头挖饭吃。

　　在洗手池那里就看见窗外的暴雨声了。
　　雷神来得真不是时候。

　　姚婷心急火燎地拉着安霓到了食堂门口，这里的人已经密密麻麻的，在等着学生会的志愿者送伞救急。

　　“人这么多，有那么多伞吗！”姚婷一手拉着安霓，挤进人缝里，“让一让啊让一让！”

　　走到最外面一层，姚婷忙缩了缩脚，向后退了几步。
　　那雨势太大，雨水砸得太猛，朵朵水花乍泄，站得太近鞋都得给溅湿。

　　“我去买伞吧……”姚婷让安霓站这等她，自己向超市走去。

　　食堂门口就是超市，楼道口有条通道是直达超市的，所以超市那里现在也挤成了一锅粥，买得到伞的开了新伞回去，买不到伞的也得出来继续等。

　　安霓站在食堂门口的圆柱旁，那条柱子离台阶仅有两步之隔，她站在那刚好躲避了落雨的袭击，但是底下的鞋还是被蹭湿了一点点。
　　她望着面前的暴雨，眼底却没了刚才的不屑，反而添了些意味不明的笑意。

　　她喜欢下雨天。

　　超市里人挤人，姚婷挤了好久才蹭进到了摆伞的货物架，可是那里已经成了空空荡荡的一片，几乎被一扫而光。
　　这里伞的库存本来就不多，平时就也两个格子放着，姚婷觉得这些伞太丑，平时一个眼神都懒得给。没想到啊，天玩我也。

　　她瞄了一眼，忽然目光一定。
　　一把黑色的伞像是被遗落一样躲在格子角落。

　　天不负我。
　　姚婷腿一蹬，脚一抬，小手手往那一伸，成功拿到伞。
　　不对，这他吗是谁的手！？

　　姚婷忽然注意到身旁有个高高的身影，一只宽手扣住她手里的伞。
　　抬眼就和他对视，咬咬牙，表情奶凶奶凶地：“周正也！给我撒手。”

　　周正也把伞一揪，想故意逗她，就没特别用力。
　　“诶！诶……明明是我先拿到的。”

　　姚婷这就不同意了，诧异道：“你眼瞎啊！明明是我先拿到的！”
　　“你、你讲不讲理啊？”周正也眉头一拧。

　　姚婷见这样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和他来硬的又打不过他，那就来软的吧。
　　她忽然低下了头，摆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委屈地嘟起小嘴巴，“你欺负我……”

　　周正也怔然地看着她，一脸的不可思议。
　　“大姐！你干嘛呢？”

　　这他吗还是姚婷吗？！

　　姚婷双眼里满是无辜，手里的伞也攥得紧紧的，生怕就被他这么一抽。
　　“你欺负我力气没你大！跟我抢伞！”她故意扬大了声音，身边不少人投了目光过来。

　　周正也惊愕，右手忽然一缩，“你、你别血口喷人啊！”
　　这股力量走得快，姚婷见势就把伞速速一抽，攥进怀里，“我的了！”

　　“……”
　　周正也站在原地，还没缓过神来，像块木头杵在这。
　　转头叹了口气，手肘在半空一搭，“澄哥，我们走……”

　　付澄早没了身影。

　　在刚才先一步找到另一把伞的时候，付澄付完钱就走出超市了。
　　拿了一把伞，看着挺大，打开后才发现很小。

　　他走出超市门口，目光一直都是平视的，等走到靠近食堂门口的拐弯处时，须臾被一个人吸引了眼神去。
　　那道身影引着他看向她，滞住脚步。

　　安霓站在那，和雨离得很近，仅几步之隔，快要被雨溅到的距离。
　　她昂着头，视线一直在眼前的雨里，落在背后的手忽然伸出，手指在雨水中轻轻扬了扬。

　　他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
　　他看见她那冷傲的眼神，仿佛是在与雨进行对峙。
　　但等走近过去才发现不是，那原本冷淡的眼神里添了几分悦色，她任那些雨珠在指尖嬉戏。

　　安霓眼神蓦地往下移，看见付澄往她这边走来，手里持一把刚好将他罩住的小黑伞。

　　他在她面前停住。
　　二人的眼神在雨中交汇。

　　安霓的眼神里带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而他依旧冷如冰霜。
　　她知道他走过来想干什么，只是在猜测他会怎么跟她开口。

　　脑里闪着他开口的画面。
　　跟我走？
　　走不走？
　　要不要伞？
　　伞给你？

　　可他一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定在那里，淡然地看着她。

　　下一秒，付澄将伞放低，因为他太高，拿着的伞跟他的头得有两三个拳头的距离。
　　就在安霓的想象中。
　　他轻轻二字脱口：“过来。”

　　碎梦一般。
　　安霓恍惚眨了眨眼，几点雨珠坠到了眼睫上，扑闪扑闪的，有点痒。

　　过来？
　　不像他的风格啊。
　　他什么时候这么霸道了。

　　见安霓没有动静，眼神定在半空，付澄又重复了一遍：“过来。”
　　这次他加重了语气，像冬天中落雪的温柔。

　　安霓低眼，双手背在身后，脚步一蹬，付澄的伞迎着她走过来。
　　可这把伞实在太小。
　　两个人靠得很近，几乎是贴在一起。

　　也许是他故意保持距离，安霓总觉得他在故意躲着她。
　　因为她每每靠近，明明觉得贴紧了，但走着走着却又有了距离。

　　他确实在拉距离。
　　那把伞顶在安霓头上，刚好能避着她头顶那片雨。
　　安霓视线放平在前，没太注意头顶的伞，时不时瞟一眼身边这个人。他板着的身子还是挺得很直，她轻轻抬眼，探见他闪着锋芒的脸部棱角。
　　忽然想笑。

　　安霓憋住了。
　　这条路好像很漫长，又好像很短。
　　不一会就到，好像忽视了刚才周围的所有目光，定在踏上阶层的这一秒。

　　他很快收伞。
　　他把伞往露天院子里挥甩，伞上的雨水如喷泉一般挥洒。
　　安霓的目光却一直在他身上。

　　水珠从他发梢滴落，划过那张又覆了层冷霜的脸颊。
　　眼神慢慢向下。
　　她这才注意到，他的左肩已经全部湿透，校服贴合着肌肤，湿漉漉的头发耷拉一甩，他右手拭了拭头发，左手掸了掸自己沾湿的上衣。

　　安霓落眼一定，那条校服裤因为是深蓝色，近看才看得出湿透了，裤子呈现一边深一边浅的格局。还有底下那双仿佛洗了个泥土澡的白色球鞋，全身上下像是全军覆没。
　　他拨了拨湿透的衣服，腹部和腰身的线条隐隐若现。
　　安霓只顾着看他，没注意到自己上衣到裤腿也湿了一片。

　　甩完伞，付澄侧过头来才发现安霓还没走。
　　步伐定住。
　　他看她的眼神还是没有变化。
　　“看什么。”

　　安霓终于忍不住笑了几声，收敛后。
　　她抬头看他，笑意不明：“终于舍得跟我说话了？”

　　付澄没应她这句，只是眉头轻微皱了一下，不再看她，径直绕过她走向教室。

　　安霓凝着他的背影，喊道：“多喝热水啊！”

　　他有一瞬的停顿，但也是仅仅那一瞬。

　　安霓看着他的背影，脸上笑意尚存。
　　那身材，还挺性感的。

　　安霓拿起手机，给姚婷发了条微信说让她自己回来。安霓没回教室，转头走向另一栋教学楼。

　　ABC三栋教学楼建在一起，长廊走道都是互通的。
　　距离也不算远，走一圈就能到B栋高二的班级，她没来过这，但恍惚记得高二十一班在哪个地方，应该在上面几层。
　　爬了两层楼终于找到十一班的字眼，安霓站在门口往里探，但没扫见李暖的身影。

　　她走进去没说话，里面的人眼神投来，耳语呢喃。
　　“那女生谁啊，好漂亮啊。”
　　“气质好仙。”

　　底下一个同学好声问：“同学，你找谁呀？”

　　“李暖。”

　　那位同学给安霓指了个位置，“他还没来，位置在那。”
　　安霓走过去，探了几眼，就知道他会留衣服在这，体育生一整天因为出汗多，衣服换得勤，平时也没见他怎么穿过校服。
　　安霓二话不说抽出来。

　　“她认识李暖？”女生们又惊讶，怔了一下眼。
　　“不会吧，他俩怎么会认识。”女生二号眼球都收不回来了。
　　“我那天看到李暖去了高一那边，不会是去找她吧？”女生三号斗胆猜测。
　　“我听说啊，追她的人可多了。我们高年级的学长天天往高一那边串班……”

　　高一七班刚才还人影稀零，这会因为暴雨天气，很多人终于舍得提前来了。

　　姚婷刚才找不到安霓，想着自己回来，没想到被周正也死死缠住。
　　两个人就这么揪着一把伞跑在雨中，你一抽我一揪，你一拽我一扯，就这么回了教室。

　　好一场雨中习武。

　　姚婷掸了掸自己那惨不忍睹的衣服，皱眉道：“周正也！你死定了，我衣服都湿透了！”
　　周正也拍拍裤子，“我他吗这不也是吗！？比你更湿，你看看！”

　　姚婷瞪死他，怒斥：“都怪你啊！”
　　“个屁。”周正也懒得跟她计较，回到座位，看见比他们还湿的付澄，“操，澄哥。你的伞去哪了？！怎么淋成这样啊……”

　　付澄冷冷瞪他一眼，眼神是在说：不想死赶紧滚。

　　周正也无语地摇摇头。
　　忽然一个身影从他面前闪过，他听见姚婷在身后呼喊：“安霓！你去哪了啊？”

　　安霓手里攥了件校服，走到付澄身旁，校服放上他的桌子。
　　他看一眼校服又抬眼，只听见安霓语气强硬道：“去换衣服。”

　　周正也在一旁张着嘴型，挤着声音：“卧槽！？”
　　姚婷一脸诚惶诚恐。

　　这场面吸引了教室里所有人侧目。靓男靓女的对峙，不饱饱眼福才是可惜。

　　安霓和付澄就这么僵持地对视着。
　　她看他久不动作，眼神却没接受或者拒绝的意味，只是坐在那定定地看着她。

　　安霓视线稍稍下移，落到付澄校服衬衣的领口上，两颗钮扣被解开，露出一片冷白，锁骨依稀可见。
　　下一瞬，她拿起衣服递到他胸前，他的手就自觉地捧上来，成功接住。

　　安霓眉梢轻挑，加重语气，重复一句：“去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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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来呀！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