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窃命后我复活了[西幻]》余有木

2、畸变

　　在这个世界，我是神。或者说，我曾经是神。

　　我创造了光明与黑暗，我创造了日月星辰，我创造了草木百兽。

　　在某一天，我闲得无聊，于是创造了力量。

　　我的信众，叫这种力量为知识，拥有力量的人，就是告知者。

　　我是始神，是造物主，是天父，是全知全能的操控者。

　　是个孤独的可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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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曼与特拉布此时正坐在一辆破旧的马车内，马车和车夫都是特拉布在巨龙国的某边陲小镇租的。

　　破旧的木板，吱吱呀呀，板间缝隙透出阳光和新鲜的空气。

　　车摇啊摇，罗曼绷紧身体，随时准备从倒塌的马车中冲出去。

　　不过车再怎么破旧，对于在森林里徒步走了三天的特拉布和罗曼来说，都很豪华。起码他们可以坐着，还能躺着，坐垫也还算柔软。

　　人可以貌相。这位不说话就看起来孤高冷傲的哈士奇特拉布是格兰德尔国的伯爵，还是很有钱的那种。矮人开在全大陆的银行，特拉布都可以在其中刷脸取钱。

　　当然，现在两人所在的边陲小镇是不可能有大银行的。这里甚至没有一所银行。特拉布在一家灰噗噗的小裁缝店当掉自己的袖扣才勉强说服车夫拉二人去巨龙国最大的港口城市：马赛。

　　车摇摇晃晃，罗曼绷紧身体闭目养神，特拉布一直在嘚卜嘚，从马赛的鱼汤讲到巨龙的幼崽，再讲到西格兰德尔的教会教义无比正确，东格兰德尔的主事人是一群智障……

　　在特拉布不断嗡嗡嗡的声音中，罗曼渐渐入睡。再次醒来的时候，罗曼头正躺在特拉布的腿上，罗曼被压在身下的那只腿变成了一大片雪花马赛克。

　　特拉布以一种奇异的，带有嫌弃和不可置信的眼光看着罗曼，仿佛在说：哥！你就靠在我身上这么睡了？

　　罗曼面不改色，慢慢直起身子，转过脸不看莎洛姆，手轻轻拍打腿。

　　和特拉布在森林里待三天，也不至于让自己失去警惕心啊？罗曼一边按腿，一边暗中审视特拉布，想知道这个人有什么不同，凭什么获得自己的信任。

　　找不到。

　　车夫停下车，拉开帘子：“大人，今天只能到这里了。”

　　天色已经昏沉，是傍晚。马车停在一座小城门口，等着马车上两位下定决心是否进城。

　　说是小城，指的并不是城市的大小——巨龙国的统治阶级是巨龙，城官和教堂的执事基本上都是巨龙一族。

　　虽然能化为人类大小，但是在他们自己的国家内，他们还是会维持巨龙体型舒舒服服的伸展开。

　　所以巨龙国城少而面基大。城中也会有很多符合巨龙大小的建筑。

　　小城指的是经济没那么发达。

　　在特拉布和罗曼面前的，就是一个体积巨大的小城名落枫。

　　巨龙国龙并不多，所以进城以后特拉布和罗曼见到的人也基本都是其他种族。偶尔可见一两个有明显特征的龙族化人在街上行走。也有龙在空中飞行。

　　特拉布带着罗曼到城后面的城堡主楼处从不知道哪翻出一个族徽，递给一个门卫转交给城主。

　　那个门卫看到族徽，向特拉布行礼，随后快速的跑进城堡。

　　片刻，一个人族管家出来，不卑不亢的致敬以后，领着罗曼与特拉布进入城堡，特拉布矜持的点头致谢，罗曼面无表情。

　　“特拉布伯爵，很高兴见到你……”白色头发的龙人与特拉布寒暄，罗曼百无聊赖的坐在旁边沙发上吃水果。

　　世界是罗曼造的没错，但是他不会面面俱到什么都干，他只不过提出一个设想，大部分真实还是由世界自己补全的。况且罗曼的掌权时代已经过了很多年，新神对世界也有很多改变，所以很多水果生物，是罗曼想也想不到的样子。

　　就比如罗曼现在吃着的这个，果皮像山楂，果肉像黑鱼子，味道酸酸甜甜不同于罗曼记忆里任何一种水果，还挺上头。应该不是他创造的，而是......自然演变？

　　特拉布终于和白龙寒暄完，回头看着罗曼在发呆，特拉布拍拍罗曼的肩膀，唤醒罗曼，带着罗曼去白龙准备的房间。

　　罗曼与特拉布的房间是阳台连在一起的隔壁。

　　“你怎么一天都在发呆？”特拉布带着罗曼到罗曼房间里以后，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在房间沙发上坐下。

　　罗曼有着僵硬的棱角。灰色的眼睛，紧抿的薄唇，凉薄的眼睛让他看着很不好接近。

　　即使发呆的时候，这个人也看着冷漠，生人勿近。

　　这个人有朋友吗？特拉布时常在想。为什么会这么冷漠孤独？

　　【我在想一个问题。】罗曼掏出纸笔写。他在想，为什么他梦中有一个诅咒。这个诅咒的对象几乎是所有人，诅咒的内容也十分恶毒。

　　梦中的诅咒，是谁说的，又代表了什么。如果只有奎因杀了自己，自己应该不会怨气这么重。如果不只是奎因杀了自己……那还有谁动手了呢。

　　【巨龙人形的时候种还是巨龙形态的时候重？】罗曼摇了摇头，把脑中的思绪摇走，在纸上写。

　　“当然是巨龙形态的时候重。”特拉布像看傻子一样看罗曼。

　　【那……他们在变形态的时候，剩下的体重去哪了？】

　　“……？？？”特拉布也沉默了。去哪了呢？

　　……

　　一个并不安生的夜晚。

　　罗曼靠在床上，嘴角轻抿，似笑非笑的看着从阳台偷偷摸摸进来的特拉布。

　　气质清冽的人穿上黑衣，也如月光一样皎洁。特拉布就像月光下的月见草，足够吸引人。

　　况且罗曼视力本就不受其他因素影响。无论是下雨或者沙尘暴，或者完全没有光的黑夜，罗曼总是能看清楚。

　　所以罗曼现在清清楚楚的看见：

　　特拉布偷偷摸摸走到床边，往床柱上挂了什么东西，又悄悄咪咪的离开。

　　罗曼等特拉布离开房间，好笑的翻身起来，拿过东西，闭上眼睛细细分辨感受。

　　枭眼状铜制品，眼周围是密密麻麻的密文，仅仅是握在手里，罗曼就感觉到一阵清凉。

　　是一只符咒，作用是维持精神稳定。

　　还是一只很高阶的符咒。

　　就这么个东西，白天给自己不就可以了？为什么要晚上偷偷摸摸的给自己？罗曼不解，但还是任凭符咒挂在那里。

　　一是因为判断出这个符咒没有其他作用，二则是因为相信自己能应付很多特殊情况。

　　他所剩无几的力量，对于大部分生物来说也不是可以轻易撼动的。

　　实在不行，他也能抛弃自己如今的身体，躲到哪重新复活。

　　一阵幽迷的钢琴声响起，渐渐的，钢琴声越来越大，最后停在了罗曼门口。

　　随后，钢琴声停了下来，罗曼房门被打开。罗曼赶紧躺好闭上眼，想知道是谁要干什么。

　　不仅不害怕，罗曼甚至有点激动。这是他记忆中第一次被夜袭。

　　开门的人走到罗曼床边，伸出手痴迷的抚摸的罗曼的轮廓。

　　手抚过罗曼坚硬的下巴，高挺的鼻梁，深邃眼窝上厚重的眉毛，最后停在嘴唇处反复摩挲。

　　冰冷的嘴唇覆盖到罗曼的嘴唇上。

　　罗曼惊的要跳起来。前后人生神生千万年，这是罗曼第一次被人亲吻。罗曼废了好大劲才遏制住自己的所有活动，继续闭着眼睛，躺在床上扮演一个睡着了的人。

　　然后，嘴唇就离开了，半天没有动静。

　　罗曼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看见城堡的主人，那个拖着大翅膀的人型白龙用手摩挲着嘴唇，已经走到床边，手里握着护符。

　　窗户被打开，特拉布今夜第二次来到罗曼的房间。他疾步走向白龙，拿剑指着白龙，小声说：“我不会让你碰他一根指头的。”

　　“已经碰了。不过为什么？我记得特拉布家族可没有和人交朋友的习惯？这样吧，你把罗曼给我，我送你落枫领和马赛的五年绝对贸易权，以后你们家族的船通过马赛将不需要任何税费。”

　　看得出来，特拉布有些心动，但是皱着眉他沉吟片刻，仍然说：“不行，罗曼不是一可以用来做交易的人。”

　　“特拉布会在意一个人？哈。你们不是只在意你们的国家和统治吗？”白龙抚掌笑了笑，随即又立刻冷下脸说。

　　“娶了我并不一定就不是保护好了吧？他在我们领待着，总比在你们格兰德尔安全。在我的庇佑下，领地任何人都不能碰他一根指头。况且你，一个特拉布，真的能让他安安全全的吗？特拉布从来都不值得信任。”白龙摇摇手，显而易见的精神有些亢奋。

　　“这种事情要征询他个人的意见。我的家族也不是你可以随意诋毁的。”特拉布昂着头看着白龙，高傲说。

　　“你把符咒收走，他不就爱上我了？不就主动和我在一起了？”白龙似乎是翻了个白眼，把手里的符咒扔给特拉布。

　　特拉布哼哼的笑了几声，讽刺的说：“然后等你不喜欢他了，他就是你城堡外的第七十三个爱而不得痴心妄想相思成疾的人？”

　　“不……”白龙转过身看向罗曼。罗曼赶紧闭上眼睛，但仍能感受到白龙的灼灼目光。

　　“你无法明白他对我的吸引力……他就像太阳一样，让我忍不住靠近，我想要拥有……绝对的拥有他……”

　　白龙声音越来越小。罗曼疑惑的睁开眼睛看，却发现白龙已经不是白龙，而是……某种类似藤蔓的东西？

　　扭曲的白色藤蔓，吱吱扭扭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藤上长着倒刺，黑色的花纹遍布整个白藤，扭曲到地面。

　　白藤嘁嘁簇簇的在地上蹭动，留下黑砖地面被倒刺勾出一条一条的印子。

　　没有眼睛，但是能准确判断出罗曼在哪。

　　这团藤蔓越长越大，特拉布飞奔过来拉起罗曼跑向门外，然后在门口看白龙，偶不，白藤伸长增长。

　　罗曼晃了晃才站稳，拉紧自己的睡衣，不解的望向特拉布。

　　特拉布严肃的说：“他被邪神感染了，发生了畸变，已经没有他自己的理智了。”

　　罗曼遏制住自己撇撇嘴的欲望，心想是白龙咎由自取，自己可没有心情感染别人。罗曼又问特拉布：“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我们杀了它。”特拉布露出单纯而残忍的笑意，温和的看了一眼罗曼，满含期待的看向白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