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娶个和尚当老婆》婵玥

2、惊鸿一瞥故人情 阳光灿烂金蝉子

　　嘈杂声中，气吁吁地跑来一位和尚！和尚手无寸铁，肩上长长的僧巾和宽大的袖口显得飘逸异常。
　　约摸二十岁的样子，眉剑星目，眉宇间正气满满，虽然穿着一身简装僧袍，却也难掩飘逸丰润。
　　许是跑的急，许是憋的，脸蛋红红的，夹着额头的汗，酷似出水蛟龙，刚健俊朗。
　　天人！
　　凭空出现的天人！
　　众人眼前一亮！
　　尽管被追赶，天人却毫不仓皇，目光灵动、身躯柔韧，感觉他在与人捉迷藏。
　　后面追赶的是一群僧弥，衣着打扮像雪域圣宫东西殿的沙僧们，随着搜索声，还伴着他们的议论。
　　“圣王又跑了，长老说了，他这段时间给妖魂附体，行为习惯已不同往日，见到他一定要抓回圣宫。”其中一个样子稍胖的僧人大声喊，山风呼呼，他怕同伴听不到。
　　“是啊，我们大师也说小圣王变懒了，一天到晚往外跑，不颂经，不炼丹药，不给民众加持圣水。”僧人纷纷附合。
　　“小圣王以前不是这样的，对我们这些僧人可好了，天天派发丹药，带我们颂经，给万民加持神力，凡事亲力亲为。”僧人们打开话匣子，滔滔不绝。
　　“真怀念圣王在的日子，安逸悠闲。”
　　“我最喜欢跟着圣王诵经，他诵经时有一股强大的气场，感到舒适宁静。”
　　“我喜欢在圣王身边打坐，坐在他身边，感觉很暖，寒冬腊月也不冷。”
　　“圣王长得真俊，看着他心里感觉暖暖的。”
　　“往事少想，我们快点把他找出来交给长老大师们处理吧。”胖子打断他们的话，“好东西出了圣宫就不是好东西了。”
　　“刚才看到他往这个方向跑了。”有僧人指着林子的方向。
　　“再追，一定要把他找到，我们雪域圣宫可少不了他。”
　　僧人们喋喋不休，四处寻找着他们嘴里的圣王，手里的长棍向草丛肆意横扫，步步逼近。
　　年青和尚面不改色，躲在草丛慢慢后挪，一次比一次藏得深，屏气凝神、小心翼翼。
　　僧人们越来越近，和尚退无可退，感觉身后一团寒冷之气正向自己传来。和尚体温常年高于他人，这一团冷气正好减轻刚才狂跑带来热感。
　　回头一看，一张凌角分明的脸，冷俊中带着血迹，那脸因为一夜未宿而略显疲惫。再看他身后，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自己。
　　正是司琴德胜和他的兵将们躲在此处！
　　惊现有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千万不能惊动搜寻的僧人！和尚快速地捂住他的嘴，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示意大家继续保持安静。
　　司琴德胜是何等尊贵之人，前一晚的败仗已让他很不爽，此时又让一个和尚捂住嘴，若不是担心风波芒会伤及那仅剩的几十名汉家军，估计这个和尚已成了他手里短刀长剑下的肉酱。
　　司琴德胜是赤乌国上一任国君的嫡子，自从母皇父皇退位后，皇位传给了三皇叔司琴安然。
　　赤乌国有条不成文的祖训，皇位继承人传女不传男，传弟不传子。有点类似母系社会，所有的利益和政权必须以母系血缘为主，继承人在年满四十岁后退位，由下一任继承人继承皇位。
　　外祖父安徒阳四十岁退任后把皇位传给了长女安徒如兰，安徒如兰嫁给了家族势力庞大的司琴家二公子司琴悠然，生下儿子司琴德胜后把皇位传给了丈夫。
　　司琴悠然在年满四十岁的那年，把皇位传给三弟司琴安然。而他的大哥司琴欣然因年长与皇位无缘。
　　眼看司琴安然就要年满四十，却无人继承皇位，幸好苍天有眼，在他退位之际，皇后居然生了个女儿叫司琴月音。可是司琴月音不足一岁，并不适合继任皇位。眼看这皇位又将空缺，朝中无人不忧、无人不虑。
　　赤乌国地处茫茫大疆的中部，前有南疆后有北疆，只因国都玉都神宫地处太阳升起的地方，故国名为赤乌国。赤乌国幅员辽阔，南有四季如春的江南，北有茫茫草原和皑皑雪山。
　　司琴德胜从小在锦衣玉食中长大，千人宠万人爱，在母皇和父皇眼中，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不但长相英俊，短刀长剑样样在行，连行军打仗也不在话下。
　　之前边邻小国-车前国屡屡在边界挑衅，与赤乌国摩擦不断，不久后车前国按捺不住大举进犯，司琴安然几次派出帅将出征讨伐都无功而返，最后司琴德胜带着他的汉家军前往，才一举成功破获敌军保住疆土完整。
　　天意弄人，他有聪明的脑袋、英姿的面容，显赫的家世，却没有一副好的身体，长期的哮喘折磨得他生不如死。活着对他来说就是折磨，慢慢地，他变得孤傲冷漠。
　　此时他捂司琴德胜嘴巴的动作很轻柔，为了更好的隐藏起来几乎毫无保留贴在王爷怀里。一团温暖柔润的东西正如潮水般迅速无比地包围着司琴德胜充满着寒气的身体。
　　司琴德胜惊愕地睁大双眼，一动不动，一种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刚才僧人们的对话他也听到，眼前这个一脸阳光的大男孩莫非就是他们嘴里被妖魂附体的圣王？怎么会，他身上这么暖。说到妖孽，他觉得自己更像被妖孽附体，那是不正常的冷！
　　他静静地蹲在草丛中一动不能动，也不能说话。嘴被眼前这个小和尚捂的密不透风，看着僧人四处翻打着草丛慢慢远去。此时他倒希望和尚再藏多一会，他可以趁机蹭蹭他身上的暖意。
　　终于安全了，和尚起身长长地松了口气，憋红的脸像盛开的桃花白里透红、长而密集的睫毛像在花丛飞舞的蝴蝶。他嘴角带笑、眉梢有情，眼波流转，端的是俊秀儒雅、丰润刚健。
　　正要说道谢，司琴德胜已站了起来。这人长得真高，自己在人群中已算是高了，他居然还高出自己半截，凌角分明的脸虽有血迹污垢，却气度不凡。
　　他的脸隐约透着一股厌世的味道，眼神绝望，全无生机，难道有什么伤心事不成？和尚对周围的人和物有敏锐的洞察力，机敏地感受对方传来的气息。
　　司琴德胜看呆了，眼前的年青和尚，眉间是银河，眼中有星辰，英俊如玉，阳光灿烂，如金蝉子转世，虽然一身平凡无奇的僧服，却有天生的一段风流神韵，让人挪不开眼。
　　眉眼一亮，犹如在隐晦处见到光明，在绝望中抓住一线生机。他一向自视甚高，而眼前人却让他心里咯噔一下。如同似曾相识般，陌生中带着熟悉，像是活了半生第一次见到可以入眼的人……
　　“你是……”
　　“你是……”
　　不约而同询问对方。
　　“我……”司琴德胜如鲠在喉。难道说他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王爷，还是说他是将死之人？无力垂下手臂，一闪而过的亮眼稍纵则逝，目光默默投向远方。
　　和尚感觉到他微妙的变化，却没有深究。第一次见面怎么也得矜持，总不能像在圣宫那样见人就拽过来哔哩吧啦一顿问话。再说眼前这个人怎么看也不像凡人，还是谨慎为好。他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自我介绍道。
　　“我叫莫汗那德，是雪域圣宫的圣王，大家都叫我小圣王。”话如其人，灿烂圆润，完全忘记刚才的狼狈。
　　司琴德胜嘴上不语，心里却松了口气，果然是圣王！
　　“刚才没吓到你们吧？”圣王摸着光头，神色尴尬。刚才可是全方位的扒拉在他怀里呀，脸丢大了。不过，他身上寒颤不已，难道驮着冰块？嗯，有可能，毕竟像本圣王这样高温的人也不少。
　　带着冰块降温！
　　这样的奇思妙想只有毫无处事经验的圣宫和尚才想得出。
　　“这位是赤乌国的王爷司琴德胜。”司琴安介绍着主人。他知道王爷不爱言语，也不善在外人面前言辞。一般情况下，他的主人和陌生人说的话不超过三句，是个十足的闷罐子。
　　司琴德胜？赤乌国的王爷？圣王眉眼前一亮，果然是位人物。
　　片刻，他化作笑意浓浓，像一波春水，“我们之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感觉好熟悉呀？”
　　心中一兀，他也感到熟悉？唉，自己是个将死之人，熟悉又怎样。司琴德胜郁郁寡欢的眼神如熄灭的星火，难再有生机。
　　“看你长这么俊，脸脏了也不擦？”看着他脸上的污迹，圣王蹦跶着趴在他身上，举手帮他擦拭。仿佛认识许久一般自然得毫无芥蒂，“看你们的样子，是不是刚经历了一场大战？”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玉佛般的玉手柔润中带着温度！
　　可这温度一时半刻分明不起作用！
　　王爷惊诧他的热情，冷冷地横剑拦住，尽管稀罕他身上的温度，脸上还是习惯挂上两根冰块，“……”
　　“那你又为何要逃至此处？”司琴安替王爷问话。
　　“哦……这个呀……”小圣王难掩窘态，给自己的下属追赶，的确颜面扫地。
　　“我……我说来话长呢。若不介意，大家倒是可以坐下听听。” 矜持了须臾，天生自来熟的性格呼之欲出，招呼大家席地而坐。
　　“我是雪域圣宫的圣王，他们口中的金蝉子，但是从今天开始我就不当这圣王、不当这金蝉子。”他圆润的声音带着坚定，似要冲破什么，却哔哩吧啦的收不住。
　　“为什么？”安徒柳青插嘴问。
　　“说不清，反正感觉在里面我不是我了。我就一介凡人不是神，当什么圣王？况且圣宫太复杂，今天大师们让我给民众丹药，明天长老们要我给民众圣水。我试过，那些都是一些普通的丹药和雪水，对于有病的民众来说根本不起作用，为何要欺骗大家呢？这事我干不来，所以就跑啦。”
　　平时受万民景仰，高高在上的圣王居然逃了出来，目的就是不想欺骗民众？大家面面相觑、不可思议。要知道，圣王这个位置可是不少人挤破了脑袋也得不到的。
　　“据说雪域圣宫的圣王都是从民间选出来的灵童转世，在千万孩童中甄选出来，你给选上了，就是圣王，怎么说不是就不是了呢？”安徒柳青问道。
　　“中间肯定出了什么差错，反正我不是圣王，也没那么大的能耐去当，他们谁爱当去当好了。”
　　“你受过皇封，可知道这一走要面对的后果？”花千依问。
　　“后果？”圣王满不在乎的笑了，“走一天算一天吧，人生在世哪有这么多顾虑？轻松面对，笑对生活。”
　　“那你以后有何打算？”终于开口了，司琴德胜低沉富有磁性的音域实在好听。
　　“还没想好，不过天大地大，到处是家。”看着他，圣王坦然，“你们呢，为何狼狈至此？真的打了一仗？”
　　“……”众人无语，因为他们也不明白，这仗打得糊涂。
　　“莫王，小莫王……”
　　须臾间，远处又传来一阵小声的呼唤，声音小心翼翼，像是在寻找什么又怕惊动什么。
　　透过密集的丛林看出去，一个和圣王年龄相仿、身穿僧人服饰的沙弥正向这边寻来，正是他的兄弟安泰！
　　“我在这……”圣王向他挥舞着手，招呼他过来。“莫王……你没事吧，快给我看看！”安泰飞跑过来上下检查他是否受伤，话语里透着担心。在他眼中，圣王是天，其他一切都可以忽略！
　　“没事，刚才幸好王爷一众人掩护。”圣王介绍着司琴德胜，“不然我们又要给抓回去了。”
　　听到这，司琴德胜心里又一兀，冷漠地扫他一眼，转到一边去。又字说明他们不止一次被抓。他是圣王，圣宫之主，至高无上，为何被抓？不过圣宫不属朝堂管束，或许他们有他们的制度法则。
　　安泰这才注意到圣王身后众人，走到司琴德胜面前合十行礼，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多谢王爷护我家圣王安危，不然被捉回去，我家圣王又有好受的。”
　　司琴德胜瞟一眼小沙弥，面无表情。
　　与他不同的是司琴安，他眼前一亮，心中投入微澜，热切的问道，“你是谁呀？”
　　这小沙弥特有灵气，一身瘦骨、僧衣飘飘，与众不同。
　　“我叫安泰，是圣王的随从，你呢？”安泰像极了圣王，逢人熟。
　　“我叫司琴安，是我们家王爷的跟班。你渴吗，从老远的地方赶来一定渴了，快喝点水。”
　　司琴安与主人的性格不同，大方、热情。
　　“多谢。”安泰接过水囊递给圣王，“莫王，你喝。跑了这么远的路了，一定累坏了吧？”
　　“没事，大家都没事就好。”圣王接过水囊，拉着安泰一起坐下歇息。
　　莫汗那德是赤乌国北方茫茫雪域之巅的轮转圣王，是雪域圣宫众多僧人及千万信众心中的神。出生在茫茫西部一个叫哈撒的小村庄，本是一个平凡普通人家的孩子，俗名叫柳如风。
　　他生出时，屋内金光闪闪，天上七彩凤凰环绕屋顶七天七夜，北斗七星耀眼异常，百鸟齐鸣，一片祥瑞吉兆。那时正是雪域圣宫第六代圣王仙逝第七天的日子。按当地习俗，圣王仙逝后七天出生的孩子都有可能是上一代圣王的转世。
　　偏偏柳如风出生时天生异象，而且哭声洪亮，响彻天际，胸前自带圣王象征的卍字符号闪闪发光。于是他被雪域圣宫的高僧大德、长老护法，鉴定为金蝉子转世，推选为雪域圣宫的第七代圣王。
　　有些人，废材到天才只在一步之间！
　　莫汗那德正如此！
　　废材是山野乡村可以自由飞奔撒野的孩子。
　　天才是一代圣王。
　　为了把废材彻底变天才，他三岁就住进了庄严古朴、巍峨神圣的清虚大殿，八岁正式登坛封王。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殿内有千万僧徒侍奉，圣殿外，有千万的民众跪拜，他成了人们口中的神——雪域圣王。
　　废材成功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