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度》骨肋非白

17、红玫瑰公寓

　　“咚咚、咚咚、咚咚咚……”
　　沉默的铁门被人耐心的敲响，声声敲入人们的心里。

　　谭柯忍不住咽口水，脚轻轻往后退了分毫。

　　铁门后的叩击声依然持续响着，大有等他们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洛泺沉吟片刻，朗声问道：“请问需要什么服务吗？”

　　谭柯听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他爹这又是从哪学来的乱七八糟的。

　　“当然是帮我开门啊！”里面的人中气十足的喊道：“没看见我被困在里面了吗，真是老晦气了。”

　　谭柯略微睁大了眼，是眼镜男的声音。

　　洛泺看着那发霉的门把手，平静的声音里夹杂着郁闷的语调道：“啊，我倒是想啊，可你这里没有门把手让我帮你开啊。”

　　门后沉寂了许久，就在洛泺以为他已经在沉默中消亡时，里面的人又嚷道：“抠门缝懂不懂，扒拉出一条缝就可以拉开了呀。”

　　洛泺无情道：“不懂。”

　　“………”

　　门吱呀一声自己缓缓洞开，些许绿屑被抖落在地，门后杵着一个血肉模糊的男人，血浆从各个豁口流出，狼狈不堪，但他浑然不觉。

　　男人见到了他们，猩红的嘴角裂到耳垂下，他向前踏出一步，摇晃着身躯迈入他们的地盘。

　　洛泺直觉不对，戒备的向后退去。

　　“嘻嘻～”男人低头嘿嘿笑着，猛一抬头，发红的双眼牢牢锁住洛泺，凌厉的刀芒向洛泺极速划去。

　　洛泺咬齿向后一仰头堪堪避过，额前几缕碎发飘到了地面上。

　　眼镜男一下落空，紧跟上来来回挥舞着匕首刺向他。

　　“啊啊啊不要求求你不要——”

　　洛泺下意识回眸，兔子双眼崩溃的滚着泪，两手吃力的往后推拒着身后的人，指甲在皮肉上留下一道道血痕。本应出局的蓬蓬头女生扳着她的脑袋，尖利的牙齿生生蚕食着她的皮肉，鲜血溅上她摔折的嘴脸。

　　另一边的谭柯与夜闻同形如鬼魅的萝莉陷入胶着。

　　就这一分神，刺痛从洛泺颈侧传来，洛泺捂着鲜血浸染的脖颈向后仰去，腰几乎与地面平行。他等着男人因为惯性扭到一边，一扫腿将发球机一样的男人踢倒在地，脚用力踩在他的脊梁上，任他怎么蛇扭都爬不起来。

　　嘶，这痛感好现实，洛泺皱眉看着一手的血。

　　兔子本就血薄，现在再丢一两块肉，血条直接一崩到底，脆弱的身躯软倒在锈红色的地毯上宛如一朵绚丽盛开的白玫瑰。但此时没有人顾得上她。

　　那边，夜闻的镰刀脱手而出，将血娃娃一样的萝莉高高钉死在了墙上，一直来回横跳当靶子的谭柯见没事了，松了口气扭头，望见了洛泺那血淋淋的脖子，心脏一阵窒息。整个人跟条抹了油的朋克呐喊一样慌手慌脚的滚去将这祖宗收拾好。

　　夜闻用镰刀挑起几具乱扑腾的尸体扔进空房里，回头，傻小子正手忙脚乱的从衣服上撕下一条布带一圈圈缠上洛泺白皙的脖颈，洛泺顺其自然的仰着头，任他上下其手。

　　夜闻看着那画面，鼻息悄悄屏住。

　　他的大哥也是这样的人啊。

　　每碰上大战小闹总会磕磕碰碰出一身伤，然后板着一张无奈的脸任由看得心慌慌的众人给他上药上绷带，每一局下来都跟进了绞肉机里溜了一遭一样，全身缠实了五彩斑斓各色各样的绷带。

　　而队伍的其他人就像末世逃荒的难民一样，身上的衣物破烂的跟个麻包袋似的。

　　这不成文的现象还是在小八弟加入队伍后得到了有效遏止，每次开局就像条尾巴虫一样紧追在大哥身后，一遇事就将大哥护得严严实实、密不透风，其他人都没有小八弟这么上心。像只护食的狼崽子一样，谁碰逮谁咬。

　　某天夜闻在踏出地图后才恍然想起自己似乎很久没有撕过衣服了，他也才略微放心的穿起了女装。

　　起先是衣料尚多的洛丽塔，但那匹狼崽子将大哥着实护的太好了，滴水不漏得感动天地，一人之举造福全队伍，夜闻也逐渐放开自我，自由、任性、大胆的去砸钱氪金买唐装、水手服……

　　欸，大哥啊……

　　洛泺越过谭柯不断晃动的毛脑袋看向房内垂眸沉默的女人，又移开了视线。

　　“行了！”谭柯满意的叉腰，洛泺无语的抠着那蝴蝶结：“你这是恶趣味未泯啊。”

　　“能保得住你就别计较了。”

　　洛泺的背被他一拍，险些给他拍出个心机梗塞来。

　　“喂，走了！”谭柯招呼起屋内的夜闻，往后看向地板上的兔子，挠挠头，还是上手把她搬到了屋内关起，临了还将门推的死紧。

　　正所谓防止诈尸从我做起。

　　洛泺仍不太顺眼的抠着脖子上那蝴蝶结，嘴里刚要跟他们说“我们去阁楼看看”，视线突然一阵天旋地转，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向后压去。

　　这才开局没多久他们又被传回到了宴厅里！

　　谭柯咂嘴觉得自己似乎摸到了某个真相：“大概我们这一次再答不出来就真的要集体凉拌了。”

　　夜闻笑眯眯道：“你不说出来会更好。”

　　某个神出鬼没的男人也被传了回来，一与洛泺打个照面就“噗嗤”笑了出来，伸出修长的手指虚虚勾着那个小巧的蝴蝶结：“这又是怎么了？”

　　洛泺向另一边歪去，避开他那手指：“与你无关。”

　　颜夜声嘴角若有若无勾着的笑意淡下。

　　过了一会儿，旁边像一只小刺猬似的青年主动开了口：“你们那镰刀都是批发的？”

　　“噗，勉强算你猜对一半，”颜夜声笑道：“以前我和云火都是拿什么顺手就用哪个，没个固定的武器，她还经常扛着大炮直接怼人家门口呢，但终究没个技巧在，所以战斗起来总是不讨巧。后来，大哥就亲自来教我们，但他惯用的就是镰刀，我们也跟着习惯用镰刀了。”

　　旁边端坐的夜闻猝不及防被猪队友捣出黑历史，秀眉倒竖，伸出细长的手指死掐了他一把。

　　“咚——咚咚咚——”
　　彩虹马的脑袋旋转着滚上了桌面，缺肉少俩的脸正好面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的谭柯。女孩出现在了主座上，柔滑的纱裙在她身上轻微摇曳着，她弯起眉眼，痴迷陶醉的伸出舌尖舔去唇上残留的的血褐。

　　“请问～有人知道答案了吗。”

　　谭柯烦躁的挠头，探身看向稳坐另一端的洛泺。

　　舒适的窝在了红椅里的青年双手插兜，侧脸被宽大的帽兜遮挡了大半，只能隐约看见笔挺的鼻尖，教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女孩歪头舔了一下手背上的血迹，开心的语调轻重不一：“那～安安要开始惩罚了哟。”

　　“我们，”洛泺突然出声打断了她：“你的洋娃娃是我们，对吗？”

　　“自己躲在暗处像逗猫一样耍着我们，将我们玩得团团转。”

　　女孩的笑脸僵在了那里，然后淡了下来，黑色的指甲开始叩击着桌面。

　　她优雅的将手肘搁在椅子扶手上，双手托着腮帮子，脸上一派天真无邪：“是的呢。”

　　谭柯暗自舒了口气。

　　“那我该怎么奖励你们好呢？”女孩似乎颇为苦恼的握着拳头敲自己的脑袋，连谭柯坐在那么远的位置上也能清晰的听见骨头的碎裂声。

　　“啊，对了！”女孩激动的拳头一打掌心：“就奖励你们那个吧。”

　　“奖励你们永远留下来陪安安玩！”

　　“咳咳咳……”谭柯心头一窒，差点没缓过气来。

　　玩你个仙人板板，鬼要陪你一辈子啊！又不是我女朋友！

　　然后他就茫然地看见洛泺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扭头迈起大长腿瞬间跑到了宴厅大门，还转身喊了一句：“傻愣着干嘛，跑啊！”

　　谭柯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才发现宴桌边只剩他孤零零一个人，女孩身后涌出无数根干瘪的刺藤在半空中飞舞。

　　“草！”谭柯五指一扒拉椅背，借力跟着追了上去，在他身后，宴厅的大门不堪重负的破碎成截截木块，枯黄的刺藤像倾巢而出的蛇群扭动着躯干向他们争先恐后的飞来。

　　“这里！”

　　洛泺看见了颜夜声在阁楼上向下看向他，他大跨步越过几层楼梯飞奔上阁楼。

　　早已抵达的夜闻正握着镰刀，用刀柄端处狠狠砸向窗户，以那个点为中心，玻璃裂痕呈蛛网状向四周密集的扩散。

　　谭柯最后一个到达，捂着岔了气的肺喘着粗气：“哎、哎、哎哟我去。”

　　颜夜声反复挥刀斩去紧跟其后的无穷无尽的刺藤，地面很快积攒了一层扭动的尸体。刺藤见状，疯狂加大攻势朝颜夜声劈头盖脸挥去。

　　饶是这么密集的攻击，这个天秀的男人还能腾出空来和一旁观战的洛泺闲聊。

　　“喂，小鬼。”

　　“……叫你爸爸做什么。”

　　“跟我交个好友号。”

　　“不要。”

　　“哎哎，劳驾把你这嫌弃的表情收一收，真的只是交个好友而已。”

　　“拒绝。”

　　“嘶，做人不要这么冷漠。”

　　“……”

　　“你不是还欠着我一个人情吗，我现在就用了啊。”

　　“……就用在这？”洛泺挑高眉毛：“这个人情就这么不值钱？”

　　颜夜声手臂往下侧一挥，斩断企图偷袭的藤条，嘴里连声应着：“值钱值钱，那把号给我加一下呗。”

　　洛泺抬手在虚空里划拉几下，随后颜夜声视野的角落里弹出一个小红点。

　　身后的青年轻哼了一声：“既然你用了就不能再改了，我也不欠你什么了。”

　　“嗯嗯，是是是。”颜夜声眯眯眼笑道。

　　这场极其消耗体力的拉磨战最终以夜闻击碎了窗户取胜，窗外雾霭茫茫，早先洛泺看见的黑影并没有出现在窗的另一头，就像仲夏夜的一场梦一样，虚无缥缈而又琢磨不透。

　　夜闻没有急着出去，而是凑到谭柯身边笑嘻嘻的拉闲话。

　　“走了，还聊什么。”颜夜声揪住他胳膊无情的拉走，夜闻不满的推拒着他，逼逼道：“你这个臭直男懂什么，放开我，我还没跟他说完呢。”

　　随后，颜夜声低头在他耳语了几句，夜闻瞬间睁大了眼，难以置信的回视着他，然后转身率先做第一个跳窗的人。

　　颜夜声虚虚的撑在窗沿上，两指在额头上一碰，痞痞的向洛泺行了个军礼：“回见。”

　　鸦灰色的身影一跃而下。

　　鬼要跟你再见，洛泺腹诽着，等谭柯跳后，白色的球鞋踩上窗檐，烈烈寒风刮擦着他的脸。他双腿一伸，也纵身跳进了迷雾中去。

　　还是找个黄道吉日把他删了吧。

---

作者有话要说：　　在线催更各位太太快更新，小生等的都快变质了【噘嘴.jpg】
每次更新感觉都在历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