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度》骨肋非白

11、红玫瑰公寓

　　烛光明明灭灭，最后的两人迟迟不来，宴厅内陷入成年人们间诡异的安静。洛泺曲腿踩在两椅腿间的横杠上，微眯着眼。暖光照过他宽大的帽兜边沿在他脸上打下了大片阴影。

　　别的玩家们看见这嚣张随意的坐姿，又想起刚才npc动静那么大，他们却能安然无恙的逃脱，心里默默埋下警惕的种子。

　　被暗戳戳贴上了“不太好惹”“得罪不起”“有背景”标签的洛泺正在桌下专心致志掰着手指。

　　一段时间内只会开一场晋级赛，昨天那局冲掉了晚班，损失了五十元，今天又来一局冲掉早上的班……又一张五十元又没了。两元一根油条，两根抵一餐，五十元二十五根，一百元……二十五餐，这还不一定能拿到一百万……诶，玩物丧志啊……

　　他还想攒钱买个拉风点的导盲犬跟他一起压马路啃油条呢，现在看来这个伟大的梦想饼画得有点大了。

　　洛泺有些肉疼的按下所有手指头，不知道国家会不会友情援助残障人士帮忙买只狗呢。

　　“吱——”他身旁的椅子被慌乱的拉开，蓬蓬头女生匆匆坐下，她下唇被咬得青紫，额头上冷汗涔涔，她没有带回洋娃娃。

　　“哥哥姐姐们的速度可真快。”神出鬼没的女孩再次突兀的开口。

　　谭柯看着那个被自己反复确认没人的主坐上端坐着的女孩，感觉很窒息。
　　这游戏都不跟你玩现实那套东西，你还指望能现实一点的破关吗？

　　坐在眼镜男身旁的小萝莉小声的叫了一下，又胆怯的闭上了嘴，身旁空荡荡的红椅上放着一束圣洁、犹带露珠的白玫瑰。
　　那还没到场的眼镜男估计已经遭遇不测了。

　　蓬蓬头女生在看到女孩那一眼后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女孩开心的朝她咧开森森白牙。

　　“那好，我们开始吧。现在请大家拿出纸，”女孩青白的小脸上笑出了两个小梨涡： “然后写下我的洋娃娃是什么？”

　　众人下笔前都停顿了一会儿，帮她找洋娃娃后第一时间不是查收大家的洋娃娃，而是让大家写下，明晃晃的“你知道这里有坑，但除了跳进去又没有更好的法子”。

　　忒憋屈。

　　颜夜声感觉到手臂被人小小的戳了几下，他微微侧头，看着洛泺坦坦荡荡的探头看完他纸上的内容后又若有所思的收回脑袋，在蜡烛照射下泛暖的手握着铅笔唰唰唰在纸上留下几个字，不用看都知道是模仿他来写的。

　　颜夜声：“……啧。”

　　他一把扯过洛泺，故扮亲昵的凑到他耳畔轻道：“刚刚，抱的手感还不错。”温热的鼻息轻轻扫刮着洛泺的耳廓。
　　随后他松开了洛泺，心满意足的瞧见洛泺迅速黑下去的脸，坏心情不能只有他一个人拥有不是吗。

　　要分享。

　　众人迟疑的放下纸，都感觉到女孩阴冷缠绵的眼神扫视而来。

　　“很抱歉哦，都答错了。”

　　众人脸色一变，情侣的陶瓷娃娃、洛泺一组的人偶、彩虹马的不明物玩偶、以及萝莉的熊娃娃居然都是错的！那还能有什么是对的？
　　彩虹马不满的一拍桌子：“你说的是洋娃娃，不说清楚谁知道你要找哪个？”

　　对啊，你说不是就不是，那还不得玩死我们才罢休？
　　但别的人都不敢像彩虹马这么逞能，只在心里暗骂道。

　　女孩嘴角平了下来，涂着黑色指甲油的干枯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敲击着华美的桌布：“安安是个诚实的好女孩。”

　　说有洋娃娃就是有。

　　“但你们答错了，就必须要接受惩罚。”

　　谭柯快速捂着那一惊一乍的小心脏，十分担心它被人生的起起落落落落给吓歇菜了。

　　女孩笑吟吟的竖起一根手指在脸侧：“但安安很好心的，只会惩罚一个人，所以现在我们来选出一位幸运儿。”

　　青白的手指倾斜着，抵在她寇红色的厚唇前：“请大家投票出一只可爱的小羔羊来接受惩罚。”

　　话音落下，宴厅里寂静得落针可闻，女孩看着大人们开始躲躲闪闪的眼睛，嘴角开心得越裂越大。

　　“快呀，快开始吧。”恶魔用天真可爱的嗓音催促着。

　　幽幽童音在宴桌上回旋，沉默的人们依然没有动静，他们在像刚才那样等着莽撞的出头鸟替他们抉择。

　　女孩看了一会儿，淡淡道：“如果没有我就自己来选了。”

　　一只颤抖着的手率先弱弱的举起，彩虹马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看向那指着自己的指尖：“你疯了！”

　　萝莉被他吼得一抖，立刻慌了起来，两眼迅速泛红：“我也不知道不知道啊，现在也没人举，那就只能随便举了……”
　　“那你就指我？”彩虹头感觉受到了不平等对待：“那我也随便举咯，就你。”

　　谭柯莫名其妙看向那指着自己的手指：“我？”
　　彩虹头安静了，竖起的手指不依不挠的直指向谭柯。

　　此时，情侣两人也不约而同跟着举起手指向了谭柯。

　　毕竟能淘汰一人就代表着自己的积分能高过那些被淘汰的，而小团体总是比他们这些人占优势，也更有竞争力。
　　萝莉与蓬蓬头女生看着这局势变化，宛如随风一面倒的狗尾巴草，也指了过来。
　　谭柯：“我……”淦。

　　人在椅上坐，锅从天上来，砸的谭柯两眼一蒙圈。

　　现在就算谭柯伙同剩下悠哉看戏的几人指向彩虹马也没用了，5:4，死得妥妥的。

　　女孩“嘻嘻”笑了，桌下的小腿来回晃动着，并没有打算让谭柯留遗言的架势：“请翻开你面前的纸，快点哦。”

　　谭柯咽了口水，无助的探头想要向远在另一端始终默默无言的洛泺看去，却被夜闻执着扇子挑起下巴强行把视线引回到她身上。

　　夜闻眯起一边潋滟的桃花眼朝他媚态万分的wink了一个：“安心的翻吧，相信我。”

　　明明只是一个稍微熟悉的陌生人而已……谭柯下意识的对她点点头，翻着纸时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谭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刚刚洛爹居然没有理他，小心脏受到一万点物理暴击。

　　「死」

　　字被几近穿透纸张的疯狂力度写下，满满的恶意糊得谭柯两眼发黑。

　　先前开场时女孩说过，所有人的纸张已被打乱，所以到底是谁在游戏里写下这么刻毒的字？

　　因为在场的人都与谭柯隔了不短的距离，没人能看见那纸上写了什么。众人只看见谭柯翻开纸后看了一眼，然后抬起头向他们一一看来，刚刚指着他的几人要不木着脸，要不就别开脑袋，就是没理他。

　　“哇哦，真是一个美丽的字，”女孩痴痴的笑了，她将手里的花凑到鼻翼下深深嗅着：“它就像这一朵红玫瑰，烈艳而芬芳。人们为了它苦苦挣扎，沉沦于此间。它是一切的终点亦是开始，结束了人们的妄想与痛苦，让他们回归最初的朴真。”

　　“但很多人因为害怕它尖锐的刺而对它望而生畏，真可惜呀。”

　　“来吧，接受它吧……”女孩从花蕊上抬起头，脸上沉迷的笑意在看到某一处时僵在了那里。

　　夜闻露出狡黠的笑容，撑着脸，两指在空气中一拉，凭空抽出一张卡来，颇为得意的亮到女孩眼前：“恐怕不行，抱歉了哟。”
　　姿势之帅像极了抽出黑卡刷爆店家刷卡机的霸道总裁，迷得谭柯想直接跪下给他唱征服。

　　谭柯：啊啊啊这女人怎么能这么好，我宣布从今以后她就是我姐姐了！但洛爹不怕，你依然是我心中第一的！

　　女孩铁青着脸看向那张被使用了逐渐消失的牌。

　　秘牌：死神镰刀
　　技能：向敌人施展一次单方面攻击，亦可抵消敌方一次攻击，使用后消耗己方10%HP。
　　自白：咦，这里有一把长得好奇怪的刀，上面沾满的是谁的鲜血呢～甜甜的耶～你要一起尝尝吗？

　　本已攀附着椅腿向谭柯袭去的玫瑰藤瞬间枯萎，化为土黄色的尘灰湮没在了地毯上。洛泺瞥向谭柯那一边，本打算举起的手悄悄放下，动了动指尖。

　　秘牌只有每局踩满分的点才会有，他也有一张，但低端局发出的秘牌远比不过夜闻那一张效果好，在刚才的情形下用他的牌去救人的话，谭柯还是会受到一定的伤害。

　　身旁的颜夜声微一侧头，鬓角的碎发掩住他眸子里映出的微光：“你朋友运气不错呀。”

　　洛泺向另一边躲去，耳朵被热风吹得泛红，这人怎么总喜欢贴着别人的耳朵说话？
　　“你就不怕你队友被npc惦记上？”

　　颜夜声嗤笑一声引来几人注目：“他还巴不得呢。”

　　女孩死气沉沉地看着毫无畏惧之意的夜闻，手里娇弱的玫瑰花几经弯折扭曲。

　　“爸爸喜欢高脚杯，死在了烤箱里。”

　　“妈妈喜欢首饰盒，死在了镜子前。”

　　“哥哥喜欢大骑士，死在了斧头下。”

　　“安安喜欢洋娃娃，死在了玫瑰花里。”

　　“现在，请帮安安找到她的洋娃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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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谭柯：她就是我姐姐了！
夜闻：？？我只想当你男朋友谢谢。
下一章给我们的颜总多安排一点镜头。化妆师，高光师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