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地标》》沐析柚

62、曙光

　　在逼迫唐施和齐律说出真相后的两人面对着这复杂的剧情，不仅没有觉得头脑清晰，反而更懵了。
　　在接下来的半个月中，他们明确了他们的目标。
　　他们原先的计划是打倒姜川，彻底毁掉他理想国的计划。
　　他们现在的目标是干掉姜川，让世界变回原来的样子，但也有可能干掉姜川世界也不一定会变回原来的样子，总而言之还是先把姜川干掉，剩下的他们决定走一步看一步，感觉比之前的任务更加艰巨了。
　　在这半个月中，吴悔在唐施家养伤，沈邶结识了一个叫做周平的人，然后吴悔和沈邶有幸看到了地下城里潜伏的地下组织。
　　事实证明想要反抗的果然不止沈邶和吴悔两个人，而这个地下组织里的人都是知道真相的人，他们聚在一起，为把世界变回原来的样子而努力着。这些人中有的人是偷偷潜入到地下城里的人，有的是这里的原住民，在周平的领导下，他们制定的第一个战略目标就是摧毁姜川的理想国计划，而他们已经找到了毁掉理想国计划的关键。
　　目前所有地下城的人都受到了姜川所制造的药剂的控制，而那些药剂的作用则是抑制人的记忆和情感，持续服用后虽然能够让自身得到强化，但是却变成受姜川控制的摆布的人。而唯一可以化解这些药剂的是一层游戏里那枚玫瑰花形状的白玉扣。然后，吴悔看到了周平掏出了一枚玉扣，和出现在自己口袋里的玉扣长得一模一样，原来它还有这个作用？
　　周平说他们得到消息，制作药剂的机器就在姜川未来科技23楼，只要将这枚玉扣神不知鬼不觉地放进机器里，那些药剂便会失去作用。
　　周平和他们说这些的时候，他们站在一座天桥之下，三人正穿着工作制服给地上的花草浇水。
　　“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把姜川给干掉？”沈邶不太明白，姜川可以说是现在最大的威胁了。
　　“你见过了我们组织里的那些人了，你觉得他们有哪一个比你们厉害的吗？”周平听完了沈邶的话后平静的问。
　　沈邶都想了想，之前他们在地下城的一个地下室里见过那些人，虽然沈邶很想谦虚一下，但确实没有自己厉害，所以沈邶没有说话。
　　“他们并没有很厉害的身手，但是他们却可以安然无恙的进入地下城，而你们却闹得满城风雨。因为你们两个是单打独斗，而我们却是抱团合作。”
　　周平看起来五六十岁，拿着水壶撒着水，很认真，仿佛在做什么重要的事情。他接着说：“你们干掉了姜川，然后呢，你们就能肯定雍和会消失吗？难道不会有下一个姜川站起来吗？我们如今势单力薄，只有获得了更多的人的认同，我们赢的机会才会更大。”
　　“可是就算他们知道了真相，万一他们畏惧于姜川的强权不敢反抗呢？”吴悔说道，就像唐施和齐律一样。
　　周平听了吴悔的话，冲着吴悔露出了一个莫测的笑容：“姑娘啊，你还是不了解人啊，他们不敢站出来，不代表他们认同姜川，那只是一种顺势而为而已，就像一样东西流行，所有人都会学。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杆秤，你要学会调动它们，把那杆拨到你想要的方向。”
　　于是吴悔和沈邶就被周平忽悠到那个地下组织去了。
　　待到他们的计划实施的那一天，吴悔和沈邶的任务是引开姜川科技的警卫，并在地下城引起动乱吸引到姜川的注意力。
　　那一天，沈邶和吴悔特别高调地黑掉了地下城内所有的电子屏幕，并且来了一个现场直播，屏幕下的沈邶和吴悔戳穿了姜川的骗局。
　　他们告诉大家，其实还有一个更加美好的世界，在那里的太阳和太空不是电子屏幕造成的幻想，而是真实的，伸出手就可以触摸到阳光的味道；在那里，树木不再需要精心的照料才能养活，它可以自由肆意的生长，风吹到哪里，他们便在哪里扎根；在那里，他们可以活成一个自由而独特的人，他们会有朋友，有家人，有伙伴……
　　姜川得知这件事情的时候，亲自带着警卫来抓他们两个。
　　找到他们时，沈邶和吴悔正在一个还未修建好的公路上举着一个手机直播。
　　从姜川的角度看，吴悔和沈邶随意地坐在两个小板凳上，他们面前放着一个架好的手机，此刻大概整个地下城的人都在看他们，在他们背后不到一米的地方，还未修建好的公路的钢条裸露在空气中，而公路距离地面大概有七八十米高，摔下去便是粉身碎骨。今天电子屏设置的是一个好天气，一层薄雾中一轮红日格外的令人心神荡漾，那两人站在红日之下肆意而潇洒，姜川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挺欣赏这两个人，如果能让他们加入自己的阵营一定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而吴悔和沈邶看到姜川的到来，并没有很惊讶，他们可是专程在这里等着姜川和他的警卫的。前两日他们看到周平竟然在制造炸弹。于是，他们非常不客气的拿走了大半，就安在这座还没有修好的公路底下，一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此刻沈邶手上正拿着引爆炸弹的遥控器，而吴悔手中拿着的则是一朵纸叠的白色小花。
　　随着一连串巨大的爆破声，公路在火光中迅速瘫倒，那些黑衣人像下饺子一样刷刷地往下掉，姜川的身边凝起了一团云雾将他托起。
　　沈邶和吴悔也随着公路的塌陷往地上掉，失重感迅速冲击着他们的神经，风刮增在脸上，被吴悔揣在口袋里的玉扣散发着冰凌般的光芒，两人的脑袋像是炸开了一样，他们终于想起来了他们所有的记忆，想起了阿依慕沙漠，想起了李星辰，也想起了他们为什么来到这里。
　　他们坠落的速度很快，眼看就要直接撞在地上了，沈邶回过神，大声喊了吴悔一声，吴悔也回过神来将，手中的小白花转了三圈，一束白色的花藤破土而出，像是接到什么指示一般窜到了吴悔和沈邶身旁将他们托住了。
　　正当两人以为圆满完成任务准备遁走时，一阵白色的烟气袭来，将所有人都笼罩在烟雾之中，等烟气散去时，吴悔已经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不远处的废墟里躺着的一朵小白花。
　　沈邶捡起小白花，他记得这花藤，在玫瑰园里时，吴悔带着这支白色的花藤救了自己。
　　当吴悔睁开眼睛时，她已经被绑在一个大殿中间，大殿的四面墙壁已经被污浊的雾气占据。这些雾气中可以看到一块显示屏，显示屏里显示着的是外面的世界。雍和之外的世界，吴悔看到祝旭东、牟子言和赵沅他们，外面白雪飘飘，他们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在外边儿转悠，纪哲还特别惆怅地感叹，吴悔和沈邶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吴悔看着外面的景象，没想到外边儿已经是冬天了啊。
　　在这里一年，四季好像都一样，没什么分别，今天什么天气全看姜川的心情。
　　她收回视线，大殿的中央圆形的台阶之上放置着一个王座，姜川背着她走向王座，吴悔以为他会坐上去，但是他却坐在圆形的台阶上。所以他弄个王座放着看吗？
　　吴悔看着姜川，所有的记忆记起，吴悔才发现这姜川竟然是自己的老熟人。托纪哲的福，逼着自己和沈邶看了一堆川姜市的资料，这些资料中便有姜川。
　　那是川姜市最大的环境污染案。在姜川死后，陈镇越发肆无忌惮，但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有一年中央环保署两名质检员收到举报，到川姜市暗访。陈镇收到消息，提早做了准备，以为糊弄糊弄就过去了，没想到这两个质检员格外执拗，硬是将纺织厂连同其他组织查了个底朝天。
　　一时间川姜市的环保污染案被推上了热搜。
　　就在两位质检员要离开川姜的时候，两个叫唐施和齐律的纺织厂工人找到了质检员，揭发了陈镇害死了姜川的恶行，其后，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那时人们才知道，原来曾经有一个叫姜川的人奋尽全力保护过他们。
　　吴悔记得自己当时看到姜川的报道时还特别感同身受。现在，吴悔只觉得这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啊！
　　“既然整了一个王座，为什么不坐上去？”吴悔看着坐在台阶上的姜川。
　　“不不不，我怎么能坐？这是制度与规则的王座，没有人可以坐上去，任何人坐上去，都是对它们的侮辱！”姜川看着那个王座解释着。
　　“可是制度和规则是人创造的不是吗？”如果将制度和规则凌驾于人之上，把他们变成一条条不可变更的铁律，把它们变成绝对的权威，人只需要去臣服于规则，那无异于一种独裁和霸权，只是对象从一个人变成一种制度，这个世界需要的是各种各样的声音，而不是同一种声音。
　　“不不不，当一套制度产生的那天起，它就不应该属于人了。制度和规则没有错，错的那些自以为是的人，因为他们的错误，这个世界才会有这么多的悲剧。”姜川看着吴悔，如果不是人的自私和感情用事，这个世界原本可以变得更好的。
　　“荒谬！”
　　“荒谬？我只是想创造一个更好的世界！你要不要加入我们！”姜川发出了邀请。
　　“你找人安排的那些剧情，也是想要把我收入麾下的把戏？”
　　“你知道了？”姜川有些惊讶。
　　“当然，我这么聪明，还看不穿你们的把戏？不过很好奇，为什么是我？”人海茫茫，怎么他们就选中了自己？如果说自己很厉害的话，那比她厉害的人大有人在！他们的筛选标准是什么？
　　“因为他说你心里有怨，有恨，你对这个世界有很多不满，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一起去创造一个新的世界呢？”
　　姜川想到这里有些兴奋，以前那个人和自己说的时候，自己对吴悔这个人还很不屑。现在，如果能够将她拉拢，再让那个人赋予她力量，那该是怎样一个厉害的人物啊，这样他们距离目标就更近一步了。
　　“他？他又是谁？难道川姜市还有另一个像你一样的人存在？”这在前两次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不，他来自于另一个地方。和我一样，我们共同追求着一个新的世界！是他找到了我，让我获得了力量。”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他是你们的头领，你们的目的是打造一个全新的世界。”吴悔现在有点儿懵，找到卫尘和李星辰不是个女的吗？这怎么又来了个男的？难道说幕后主使有两个人？
　　“没错，如果你加入了我们，苏芸和蒋呈就可以复活，难道你不心动吗？”
　　“心动，当然心动，可是我不能用一个错误弥补另一个错误。”而且，如果他们知道自己的复生会让这个世界陷入更大的混乱，他们不会开心的。
　　“为什么，你竟然还要站在那些背叛你的人身边？还要继续守护这个糟糕的世界。”姜川不懂吴悔在坚持什么。
　　“是的，被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漠视和背叛，让我心生不满，让我怨过，恨过，也曾经，报复过，但我初心从来没有改变，如果连我自己都背叛了自己，那还有什么值得我去相信？姜川你看看现在的自己，你还记得你曾经是什么样子吗？这个世界没那么好，但也没有你想得坏，你只是不愿意去看而已。”
　　吴悔双手被绑在后面，但却向姜川靠近：“你想创造一个新的世界，是不是因为当年的事情。你恨那些你拼尽全力保护的人畏畏缩缩不敢站出来，你恨陈镇逍遥法外却得不到惩罚，你恨你自己明明在做一件正义的事情却落得一个凄惨的结尾，对不对！”
　　她懂得这种感受，也曾经无数次这么想过，她不明白明明自己做的是一件好的事情，为什么最后会变成那个样子，她也曾这么想过。
　　“没错，这就是我想创造新的人的原因，只要那些人能够按照规则行事，那这个世界就不会有陈镇这样的人，像我这样的悲剧就再也不会发生了，我难道错了吗？”姜川站了起来，与吴悔面对面的站着。
　　“那如果规则错了呢？而且，或许真相不全是你看到的那样呢！我想你当年被害死的时候一定很痛苦吧，孤立无援，家破人亡。但真相不止存在于你眼中，在唐施和齐律的眼中，他们看到的真相是，他们知道你做得是对的事情，他们没有勇气和你站在一起，但是他们在你遇害的那一晚救下你的妻子。在我的眼中，我看到的真相是在你死后的第15年，有人和你做了同样的事情，两个质检员将陈镇绳之以法，而有两个叫唐施和齐律的工人将你当年的所为广告天下，有很多人都在你死的地方献上了白花，感谢你为他们做过的一切……姜川，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不会缺席！”
　　“你，你是说……我，我……这怎么可能，我不相信。”姜川震惊的抬起了头，这些，他从来都不知道，可是这怎么可能了，他明明在被那群人追杀的时候明明听到那边说已经解决了，他的妻子已经被杀死了。明明自己做那些事情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怎么死后就变了样儿呢？他往后推了两步，不，不，自己不能相信，这些一定是假的，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自己现在做的这些又算什么呢？自己为了创造新的世界的努力不是成了笑话？
　　“我没有骗你！”吴悔辩解道。
　　“那你说，我的妻子哪儿，你不是说她活着吗？你说啊！”姜川心道，果然是假的，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妻子在哪里，这一切只是这个女人蒙骗自己的谎话，自己一定不能信。
　　“我不知道她在哪儿，但是她一定活着，你相信我！”
　　“不，我不会信的，都是骗子！你只告诉我，你要不要加入我们！”姜川走上前，阴着脸问着吴悔，他现在焦躁极了，一股无名的情绪在他的心头攒动，他的耐心已经不多了。
　　“不，我拒绝。我绝对不会与你们为伍，不仅如此，只要我活着，我便会尽我所能，驱逐雍和。”吴悔坚定的说道。
　　“既然如此，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姜川漠然的看着吴悔，退后一步站上了台阶，眼底尽是杀意，手中一团雾气凝聚成了一把长剑。
　　吴悔看着姜川，从她被姜川带走的那一刻她便知道自己今日凶多吉少，所以她把李星辰赠给自己的花藤留给了沈邶，希望沈邶能够带着花藤消灭雍和。
　　只是她觉得有些可惜，从前自己深陷在自己制作的牢笼中，每一次进入雍和就像完成任务似的，如今自己终于坚定了自己的所想，却已经不能再做什么了，真的，好可惜啊。
　　她看着那一柄向自己飞来的长剑，忽然发现自己对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不舍，不知道老吴现在又在那个犄角旮瘩，让阿大和小黑放上闲鱼的那些天文器材怎么样了，可不能真的卖出去了，沈邶现在还好不好，以后会不会遇到新的伙伴，还有蓝雾的那些同事们，她还没有看到雍和被消灭……
　　然而事实却是，吴悔酝酿了这么久的情绪，就在自己觉得我命休矣的时候，那柄剑从自己的心脏穿过，而自己依旧完好无损的站在大殿上。
　　这，是什么情况？站在大殿上的两个人都凌乱了。
　　吴悔想的是，这雾莫不是的花架子吧，中看不中用啊！
　　姜川想的是，这女的是什么妖魔鬼怪，连雾都弄不死她！
　　姜川不死心的又来回戳了几下，但是，都没有什么用。姜川的怒气值在此刻到达了顶峰，抓起王座上配备的一把宝剑，向着吴悔发起了攻击。吴悔双手被绑着只能靠自己的双腿躲避着，心想，幸好这王座上配的是宝剑，自己还可以躲一躲，这要是一把枪自己岂不是完蛋。
　　然而被缚住双手的吴悔很快就力不从心了。姜川呢，在接受过强化之后比从前更厉害了，单从力量上讲，吴悔就不是她的对手。终于吴悔被姜川踢到了地上，他走到吴悔身前，双手握着剑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就在他要向吴悔的心脏刺下去时，一个女人的声音让姜川的动作顿住了。
　　“阿川，是你吗？你能听到我说话，看到我吗？”
　　吴悔躺在地上，这个女人的声音不仅叫停了姜川，也震惊了吴悔，这声音她太熟悉了，这不是宋慈阿姨的声音吗？吴悔躺在地上侧着身子看到，那一面可以看到外面世界的显示屏上赫然放映着宋慈的脸，还有扶着宋慈的姜植。
　　姜川，姜植？下落不明的妻子？宋慈？
　　这妙不可言的缘分啊！
　　而另一边完全两眼一抹黑啥也不清楚的宋慈只能在雍和外说道：“阿川，如果你正在追杀一个叫吴悔的女孩儿的话，你千万不要伤害她，她的父亲在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救了我和我们的孩子，而小五和阿植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弟，你难道想让阿植恨你一辈子吗？”
　　“你看，我没有骗你吧，这个世界没有你想的那么不堪！你现在可以相信我了吧！”
　　但姜川却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只是在宋慈的乞求声中缓缓地放下了剑，他一把拉起地上的吴悔说道：“我可以放过你，但是我不会放弃我的计划的。等我将你的同伴抓来之后，我会把你们一起送出雍和，但如果你们再次回来，我不会留情面！”
　　“为什么？你不是对这个世界失望了才想创造一个新的世界吗？现在你也知道了，我没有说谎，你为什么不愿意停止呢？”吴悔看着眼前的姜川，他似乎异常执拗。
　　“那又怎么样呢？从我死的那一刻开始，从我想要创造新世界的那一刻开始，这个世界的好与坏与我而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没有意义了！”
　　曾经，当他对那个世界还抱有希望的时候，他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为了那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现在，他要创造一个新的世界，他会把现在这个世界变成他能想象的最好的样子。
　　所以，那些真相，那些关于那个世界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他找了新的目标，他走上了一条新的道路，他必须坚定的走下去，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为什么？”为什么会没有意义？
　　“为了更美好的世界！”
　　吴悔看着说出这句话的姜川，她在他的眼里看到了憧憬。
　　从前，她以为姜川招致的雍和，是为了复仇。但此刻她才发现，自己错的离谱，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他都在朝着一个目标前进着，但也因此走上了极端的道路。
　　“你觉得，一个连太阳都看不到的世界，是好的吗？一个人们需要靠掠夺才能生存的世界，是好的吗？”吴悔忍不住发问，他是否想过，他的所为早已背离了他的初衷。
　　“化茧成蝶的过程，总是痛苦的。一切正在变好，总有一天我会带着他们重新迎接太阳！”姜川郑重地说道。
　　“我们打个赌吧，没有人会不喜欢美好的世界，你觉得你现在创造的新世界比原本的世界要好，那我们就看看，他们会不会奋起反抗！”
　　姜川欣然地接受了吴悔的挑衅，他坚定的相信他们绝对不会背叛自己。但有时候真相就是很残酷，地下城的人反抗了，不再受药剂控制的他们一点点恢复了理智，在周平和沈邶的带领下，组成了一支庞大的起义军。
　　吴悔在大殿里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当姜川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是无法相信的，他走出了大殿，很长时间吴悔都没再看到过他。只是通过大殿里的显示屏看着外边发生的事。
　　曾经地下城的人有多么推崇姜川，此刻，他们便有多么憎恨他。他么指责姜川为了复仇不择手段，指责他让所有人度过了无数个没有阳光的日日夜夜，他们说，姜川的新世界简直烂透了，无数人喊起了复兴的口号。
　　不知过了多久，姜川回到了大殿，他憔悴了许多，吴悔对他说，是时候该停下了。
　　姜川却道，他不可以停下！只是他却再也没有出去过。
　　后来，大殿的门被炸开了，沈邶站在门口，两人在大殿之上扭打起来，他们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心照不宣的没有借用外力，赤手空拳的肉搏。
　　她看到了姜川一次次的被沈邶打倒，又一次次站起来。
　　直到最后，姜川满脸鲜血，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他看着不断涌进大殿的人，指尖凝起一团浑浊的雾气。可是还不等他攻击，一支花藤冲了出来，直接贯穿了姜川的心脏，他的血肉一点点化为泥沙散落在大殿上，只剩下一根根白骨。
　　而姜川在彻底变成一捧泥沙和一堆散乱的骨架时，他侧过头最后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和他一手建立的地下城。
　　他想到了他含冤而死的那一天，无边的怨恨将他包裹着，所有的记忆都消散了，他只觉得自己变得越来越轻，但他依旧放不下心中的执念，他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意念般存在于这个世界。不知道过了多久，一男一女出现了，他只看得见女人的身影，她银白色的长□□浮在空中，她的身后似乎站着一个男人，但他却看不清，只听见有一个声音对自己说：“你的愿望是什么？”
　　姜川想了想，一切悲剧的源头都是这个世界，于是说：“我想创造一个，我想要的世界。”
　　时至今日他才明白，这样的理想国根本就不存在。
　　他为自己感到悲哀，因为他许了一个永远都无法实现的愿望。
　　或许相比于不见天日的地下城，那个看得见光的世界才是他们想要的吧！
　　他一直以为，他愿望达成之日，便是雍和散去之时，却原来是他弄反了！

　　雍和散了，沈邶和吴悔回到了他们进到雍和前的位置，一切仿佛是一场梦，只是她依旧被绑在身后的手提示着她，自己真实的经历过这一切。
　　进去前，还是深秋，出来后轮转了一季，已是白雪纷纷。纪哲他们都赶来了川姜，连季闻和周楠都到了，阿大、小黑和宋慈也在，他们在看到雍和散去，沈邶和吴悔出来的那一刻顿住了，接着便是激动、兴奋和狂喜，各自寻着身边的人抱住。
　　一年多了，没有人知道他们这群蓝雾的伙伴是在经历了多少次绝望后，一次次给自己鼓劲儿，告诉自己，他们一定会回来的。每一个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坚持着，相信着，等待着……
　　吴悔和沈邶亦是相视一笑，他们又共同闯过了一个难关！
　　可还没等自己感叹完，小黑和阿大就冲过来讲自己紧紧抱住，他们的老大终于回来了！吴悔看着站在一旁笑意盈盈的沈邶，一把把他拉了过来，四人抱在一起笑成一团，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每一次从雍和出来，吴悔的心情都不太一样。
　　从阿依慕沙漠出来时，她是茫然；
　　从沪州出来时，她是遗憾；
　　从川姜出来时，她的身体比任何一次都疲惫，可是她的心却比任何一刻都坚定，沈邶和川姜之行解开了自己多年的心结。
　　或许前路漫漫，依旧有许多城市被雍和肆虐，但只要有他们这样的一群人坚持着，她相信，总有一天，他们能窥见曙光。
　　未来，还长！
　　而他们的故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