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地标》》沐析柚

37、白城堡与黑城堡（1）

　　吴悔一直往前走，在尽头地位置看到了一面镜子。吴悔用手碰了碰镜子，却被镜子吸了进去。吴悔从镜子中穿过，回过头，发现在镜子的这一头，竟然能够看到外边地情况。她看到那些纸片人没有找到她，于是一间间打开城堡内房间的门搜寻她，却看都没有看过镜子一眼。
　　吴悔转身，朝自己所处的地方看去，似乎结构和城堡的结构一样，但是装修的风格却是天差地别。如果说那边是欧式宫廷的风格的话，那这边走的就是质朴风，整个长廊被刷上了黑色的油漆，上面用各种颜色的荧光笔写满了各种公式，灯光是惨白惨白的。她沿着长廊往前走到尽头，吴悔左右看了一下，觉得这里应该跟外边的城堡是对称结构。
　　吴悔刚刚是向左拐的，于是她这一次还是往左拐了。这一条走廊和外边的那个一样，一边是一排排窗户，一边是一扇扇门。吴悔凑近窗户看，外边此时太阳还没有下山，而这边却是月正当空。而环顾整个沪州，如果说镜子外的世界是梦幻王国的话，那这边就是一个死城，往下看，黑漆漆一片什么都没有，没有各式各样动漫人物，也没有什么游街，有的只是一片死寂。
　　吴悔朝前走，每一扇门与门之间都有一副画框，画框中关着关着一个个李星辰的记忆片段，每个画框底下都有一句话。吴悔一路看去。
　　第一幅画框中，小小的李星辰正拿着一本写满数字的书看。那女人便出现了，她上拿着一叠纸和彩笔，看到星辰在看数学书，似乎有些不悦，但还是洋溢起温柔的笑容，坐在星辰身边收走了数学书，然后告诉星辰画一幅画就将书还给她。李星辰没有说话，思考了一会儿拿起来一只画笔，在纸上画了一只粉蓝色的怪物。那女人人看到星辰的画很开心，让星辰给小怪物取个名字，星辰想了很久说了两个字——图灵。
　　画框下写着，妈妈很喜欢图灵，她说图灵会保护我们。
　　第二幅画框，女人打扮得很整齐，手中牵着李星辰，将她交给了隔壁家的邻居照看。邻居家有两个小孩，总是趁着大人看不见就对星辰拳打脚踢，这一天李星辰带来了一个玩偶，两个孩子想要星辰不给，于是两个小孩又合起伙儿来欺负李星辰，将李星辰的头按在地上，扯破了玩偶。每一次两个小孩总有各种理由将他们做的事情瞒下来，后来星辰就不愿意去邻居家了。而女人也终于有一天发现了所有的事情，女人看着星辰身上的伤痕红了眼眶，跑到了邻居家和他们大打一架。回来后的女人头发凌乱，脸上似乎还有伤，她抱住星辰哭着说对不起，还说像他们这样的坏小孩就应该被抓起来。
　　画框下一行字，妈妈讨厌坏小孩。
　　第三幅画，女人不再将李星辰交给别人照看，而是把李星辰锁在家里，打开电视给李星辰看动画片，然后自己就去烧烤店。每当女人下班后，女人都会陪着李星辰看动画片，或者是给李星辰讲童话故事，有时候看着看着，女人就会睡着。其实李星辰每一次看动画片和童话故事时，脑子里都是各种数学公式，她一点儿都不喜欢这些动画片。但女人似乎很喜欢这些，每次看得比李星辰都认真。李星辰想说出自己的想法，却感觉自己没办法说。每一次说话，都让她感觉到窒息的恐惧，而很多时候，他们并不能听懂自己的话，于是她便更不喜欢说话了。因为难受、没人听、没必要。
　　画框下依旧有一句，妈妈喜欢看童话。
　　第四幅画，画中的女人似乎已经醉得不清醒，茶几上的酒瓶一个又一个，女人离婚了，她抱着李星辰，对李星辰说着，自己真的太难受了，人为什么要记得那多么乱七八糟的人，她以后再也不要这样了，她只要记得星辰就好了，只要记得在自己眼前的人。
　　妈妈，想要忘记不在眼前的人。
　　每一幅画框中都是李星辰和女人的记忆，很多时候，李星辰从不说话，偶尔说话也不会超过五个字。而女人从一开始的温柔耐心慢慢变得焦躁，忍不住发脾气，每次她朝着李星辰发完脾气后，都会哭着说对不起，可是下一次依旧会如此。女人执着的想要将星辰变成自己想要的模样，李星辰执着的不肯改变，两人就这样彼此伤害着，误解着。
　　吴悔看到最后一幅画，画中，女人坐在房间中拿起一瓶药打开倒出几粒塞在嘴中，这一幕却被李星辰撞个正着。女人慌张的将药收了起来替李星辰做饭，吃饭前，女人照旧倒出几粒药，并倒了一杯水递给李星辰。可是星辰这一次却怎么也不肯吃药，女人想要强喂，李星辰嘴巴闭得很紧，水都灌倒了李星辰的衣服里。
　　李星辰抬头，看着女人的眼睛说了两个字：“不吃。”
　　“星辰乖，咱们把药吃了好不好？”女人压住怒气温柔的哄着星辰。
　　“不吃！”李星辰依旧抬头看着女人。
　　“为什么不吃。”女人的声音变得冰冷，带有质问的语气。
　　“不吃！”李星辰依旧是那一句话。
　　女人似乎是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摔了手中的杯子，她双手握在了李星辰的肩膀上崩溃的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你永远都是这副样子？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为什么你还是这副样子，你为什么不可以像个正常人一样，啊？为什么，你告诉我，你到底要怎么样，18年了，你到底什么时候可以变成一个正常人，我真的受够了！”
　　女人用力的摇晃着李星辰的肩膀，大声的质问着她。李星辰似乎被眼前女人癫狂的模样吓到了，大叫起来，一把推开了女人，躲在沙发角，恍惚的抱着自己。女人看着眼前这副模样，蹲下身子，将脸埋在双掌中崩溃大哭。
　　过了许久，女人似乎是终于平复了情绪，抹了眼泪，来到了卫生间站在镜子前，洗了把脸，深吸了几口气，将头发顺好，别在耳后。她来到客厅，温声细语的哄着李星辰，还告诉星辰今天晚上有一个特别好玩的游乐园游街活动，她已经买好了公主服，等到了晚上她们就可以一起去玩了。然后女人告诉星辰，自己要去烧烤店看一看，让星辰去房间看看自己的衣服，星辰木讷的点点头。女人见状便打开门走了。
　　而画框下，写着一句，妈妈讨厌这样的李星辰。
　　吴悔看完了最后一句话，终于来到了走廊的尽头的，走廊尽头的房间依旧没有关，借着月光，吴悔看到了一个女孩儿的背影。
　　因为妈妈喜欢图灵，于是这个世界就有了粉蓝色的小怪物；因为妈妈讨厌坏小孩，所以图灵就抓住了所有的小孩；因为妈妈喜欢看童话和动画片，所以童话的大门被打开了；因为妈妈只想记住眼前人，于是大家开始忘记；因为妈妈想要一个想象中的李星辰，于是，就出现了一个躺在床上像公主一般的李星辰……
　　木偶大叔说这一切都与那女人脱不了干系，的确是，但吴悔此刻才明白，制造这一切的并不是那女人，而是此刻这个隐在月光里的李星辰，真正的李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