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桃花剑》仇文

13、第十三章

　　一碗药，许慕喝得并不容易。
　　哪怕闭眼努力咽下口中的苦涩，可不出一会儿，反胃感就越加强烈，终敌不过吐意，手连忙捂住嘴，药汁就这么透过指缝缓缓流下，滴落在棉被上。
　　林淋一时还未反应过来，立于一旁，待他回过神时，就看见沈之书轻拍许慕的后背，掏出手绢递给他。
　　许慕努力往下吞咽口水，憋得辛苦，眼睛都泛了红。
　　见状，沈之书柔声道，“想吐就吐，憋着更难受。”
　　许慕摇了摇头，垂首掩去神色间的慌乱，把自己难堪的一面隐藏起来，然后故作坚强地道，“无事。”
　　“林淋，去，再熬碗药来。”沈之书淡淡地道。
　　林淋见喊到自己，慌里慌张地抬起头，道，“不用……我其实熬了很多，还有好多……我这就去拿来……”
　　沈之书点了点头，许慕表面也云淡风轻，心里却暗自叫苦。
　　这是要他把胃都吐出来的节奏吗？
　　不出一盏茶，林淋端着药碗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喘息之间，将碗递给许慕。
　　许慕直勾勾地看着沈之书，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见状，沈之书别过了头，道，“刚刚木匠已派人把轮椅送来了，你喝完药后我带你出去转转，”他略顿了一下，继续道，“我待会儿让人去找了些酸杨梅，以后喝中药就不会如此难受了。”
　　许慕听他这语气，柔中带刚，点到为止，却又恰到好处，不给自己一点退路，若再说什么违抗的话，都变成了无理取闹……
　　垂眼看着碗里泛黑的药汁，不用想都知道它的苦涩，索性闭眼不再去看，把它幻想成白开水，仰头缓缓咽下……
　　喝到一半，终于抑制不住胃里的波涛汹涌，全部吐出，溅污了床被，沈之书诧异地看着那苍白的手，无力地端住那和他肌肤一样白皙的瓷碗边缘……
　　对上许慕可怜弱小又无助的眼神，沈之书的心猛地一紧。
　　不禁暗自扪心自问：他都这样了，我还要硬逼他喝下这碗药吗？可若不喝，他又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行走？
　　沈之书夺过剩下的半碗药，连碗带药一并扔在地上，碗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后破裂，药汁撒了一地，整个屋子都弥漫着浓烈的中药味……
　　沈之书蹙眉道，“既然难喝，就不要喝了。”
　　许慕眼里，欣喜之余尽是忧愁。
　　沈之书见他面露苦色，命人将轮椅推进来。
　　木制的轮椅，被人贴心地放了软垫，沈之书小心翼翼地把许慕抱起，转瞬间，不由得感叹：不过短短数日，竟轻了不少……
　　木轱辘滚过青石路，在薄雪上碾过，留下两道痕迹，麻雀在枯枝上无力地跳动，一眼望去，除了成排的樱花树，就只剩下了雪，白得舍不得玷污的雪……
　　椅上人却难得展开了笑颜，道，“少爷，你将我裹得像个粽子一样，真的很不舒服诶……”
　　沈之书邪魅一笑，道，“不裹厚点，难不成给冻着？”
　　许慕闻声仰头，见他眉眼弯弯，笑意正浓，赞同道，“也是，我可不想再喝中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