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照影长安》莲子汤圆

4、她的初见，他的久别重逢

　　姜昕素来是敏感多思的性子，此时有些怅然，微微地出神。直到一双温热的大手忽地从身后袭来，将她抱个满怀。
　　姜昕惊呼一声，继而嗔道：“杜睿康！你又来吓我！”

　　二人玩闹了一会。姜昕有些羞恼地剜了他一眼，将话题引回正事：“侯爷怎么这会儿过来了？万一误了贵客，可怎么好？”
　　杜睿康已在桌子另一旁坐下，拿了妻子的茶碗喝了一口，抓起一块盘子里的点心，边吃边笑道：“那些真需要小心对待的贵客反而来得早，我都已经见过了。没想到我竟有这么大的面子，除了秦王世子、晋王世子，晋王家那小郡主也来了。他们年轻人哪儿愿意跟我多谈？我早让舒珵领着他们逛园子去了。”
　　儿子嘛，当然就是用来支使的。

　　话说得简单，然而姜昕如何不知丈夫心中所想？
　　当今圣上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太子更是被继母兼姨母——如今的皇后养得荒唐，痴迷美色，后院里侧妃诸多，甚至到了满朝皆知的地步。
　　越王、定王、诚王虽亦年纪颇大，但都是庶子。再算上圣上的兄弟晋王，甚至远在北境的安王，哪个王府不盯着那把龙椅，只怕异姓王秦王也是欲掺一脚的。宁平侯府家大势大，愈发不能贸然和哪一边过多亲近。

　　夫妻多年，杜睿康看着她眼神迷茫的样子，便知道她在出神，也不说话，只是边吃边温柔地注视着她依旧娇美的侧脸。
　　二人便这样安静地呆了一会儿，还是姜昕回过神来，见他歇得差不多了，道：“其他的客人也该陆陆续续来了。不如，我们现在走吧？”
　　杜睿康也跟着站起身来，长臂一捞，轻轻抱了抱她，道：“好，咱们这就一道过去见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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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气晴朗得令人愉悦。杜清然在自家府中悠闲地左转右转，也走得比平日稍远了些。
　　流丹和青黛默默跟在她身后，也悠然地欣赏着春意葱茏之景。

　　不知不觉中，几人便来到一片桃花林前。清然幼时曾偷偷躲在这里看书，惊得姜昕以为她走丢，少有地狠狠呵斥了她一番。她已经有许多年没有来过了。

　　听父亲说，她故去的祖母最爱看桃花，自这位祖母嫁进侯府，便有了这一大片桃林。
　　祖父应该是用了心的。侯府内从京郊外引了条天然的小溪，这桃林就傍水而植。淡粉色与白色的花交相掩映，开得正好。清风拂过，偶尔飘落几片花瓣。花香鸟鸣伴着流水潺潺，美得几近不真实。

　　杜清然不由得抬步迈进桃林。阳光透过花瓣枝桠，在铺着落花的地面上留下些斑驳的影。徐徐走了几步，脑海中忽地有什么一闪而过。她是不是曾经在这里，见过谁……
　　前方一棵桃花树下，似乎闪过一道淡青的修长身影。再定睛一看却又不见。她深深呼吸几次，见流丹和青黛都未觉异样，虽觉得疑惑，便也只当自己看错了。

　　“小姐……”流丹拉了拉她的衣袖，朝桃林外面努努嘴。杜清然回神，才听得外头似有脚步谈笑，又从桃枝间隙见到几个人影。于是深深呼吸了几下，理了理发饰衣衫，道：“咱们出去吧，许是遇上贵客了。”除了身份尊贵之人，哪个敢在侯府如此放声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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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林外，一个衣着华贵、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正嘟着嘴，指责自己的兄长，晋王世子萧檀：“都怪你刚才指着风景让我看，还不让我跟着云澈哥哥。怎么一眨眼，云澈哥哥就不见了。”

　　杜舒珵有些尴尬地笑笑，暗暗地想，秦王世子顾云澈还真是魅力无边，明明日常冷着脸，不仅是那位迎安公主，连晴安郡主这七八岁大的小姑娘，都被迷得七荤八素。
　　不过眼看着好兄弟萧檀被妹妹缠得头疼，不停地对自己使眼色，他的思绪没能飘太远。舒珵适时开口为萧檀解围道：“郡主不必担心，秦王世子来过侯府多次，必是不会迷路的。想必只是不知到哪去看风景，一会儿就会来找我们啦。”

　　小姑娘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神颇为真诚，这才不恼了，蹭了蹭兄长的衣衫，又冲杜舒珵咧嘴一笑。
　　虽然顾云澈在此之前只来过侯府两次——还是除夕宴之后不知怎的，似乎格外爱和他们相处，总是和萧檀“强行”结伴而来。
　　但加上这次便是三次，也算是“多次”了。欺骗了小孩子，舒珵不免有些心虚，在心里这样默默安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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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忽地传来一道清甜的女声。一行人循着声音望去，正是杜清然并她的两名侍女。

　　远处的桃花林一片梦幻般的淡粉，愈发衬得美人娇艳。清然微微提起裙摆向前小跑了几步，接着停下来，面带着微笑，盈盈上前，先朝众人施了一礼。
　　她肌肤如玉，长长的睫毛轻轻颤着，眼波澄澈得像是能映出人影。微微流转，便漾起水一样的柔情。

　　宁平侯夫妻皆是好相貌，只不过杜睿康更端正温润，姜昕年轻时则当得起一句艳绝京华。和兄长杜舒珵相比，清然更像母亲姜昕些，虽然妆容清丽，却掩不住艳色天成。

　　杜舒珵便为妹妹介绍：“清然，快来见过晋王世子和晴安郡主。”又向二人道：“这便是舍妹清然。”杜清然于是向晋王世子屈膝行了一礼，待起身却发现他来不及收回的视线。晋王世子萧檀也终于意识到自己盯着人家看了许久，马上收回视线，道：“杜姑娘。”脸上有两片可疑的红晕。
　　杜清然心想，这便是哥哥常常提起的好友晋王世子萧檀了。二人年纪相仿，平日也常结伴读书出游。萧檀五官平常，唯有一双桃花眼顾盼流转显得多情，举止端方有礼，性子又非常单纯可爱。清然心里偷笑，又向晴安郡主行了一礼。

　　小姑娘居然瞪了她一眼，藏到了自家哥哥身后，探出个脑袋，噘着嘴哼哼唧唧：“你长得比我母妃还好看，我不喜欢你。”
　　清然扑哧一笑。萧檀连忙开口道：“小妹被母妃宠坏了，小孩子胡言乱语，还请杜姑娘不要介意。”
　　杜清然笑着点点头，道：“晴安郡主率真可爱，又是清然见过最好看的小姑娘，清然怎会介意。”
　　清然特意把“最好看”三个字咬得极重。得到了夸奖，小郡主咧嘴笑了，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蛋蹭了蹭哥哥的袖子，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清然一眼。

　　“杜姑娘。”
　　此时，一声醇厚的男音传来，声音里似乎压抑着某种情绪。只是在场无人知晓内情，只觉得温雅知礼。循声望去，公子身形清俊，面如冠玉，眉眼深邃，一袭竹青衣衫，正是顾云澈。
　　冷公子的脸上绽开一个真心的、如释重负的微笑。

　　清然经常照镜子，也被美貌的家人们环绕着，但此刻还是没出息地愣了愣，想起一句话本里的“陌上人如玉”，美色误人呐。
　　杜舒珵继续介绍道：“这位是秦王世子。”
　　清然无暇猜想这位秦世子为什么知道自己的身份，便随着舒珵的话向他施了一礼。
　　“杜姑娘不必多礼。”顾云澈连忙道。清然微微抬头看他，不由微怔。

　　一双凤眼静静地望着自己，面上平静安然，细看那眸中却恍若暗潮汹涌，是莫名的幽深。

　　“云澈哥哥，你去哪儿了，急死我了。”小郡主扁着嘴挤到顾云澈和杜清然之间，伸着小胖手就去拉顾云澈的衣袖。顾云澈只是抬手摸摸她的头，不着痕迹地躲开小姑娘的纠缠，解释道：“宁平侯府景致太好，不小心就看入了迷，不知走到哪里去了，好容易才绕回来。”

　　顾云澈这一抬眼，却发现除了晴安郡主，没有人在听他的解释。萧檀的目光，全都落在正和杜舒珵私语的杜清然身上。

　　顾云澈隐在衣袖下的手微微握了握。前世晋王世子萧檀也是这样，对清然有了别样的情愫。
　　然而最终，顾云澈和萧檀，还是都没能护得了她。萧檀甚至，没能护住他自己。

　　他笑了笑，抬头望着远方的桃花林。花开花谢，在阳光下绚烂得像一个美好安详的梦境。
　　这一次，他比前世提早一年来到这里见她。

　　此时他想起的不是前世桃花林中，惊鸿一瞥的初见，却是太子继位，皇后和迎安公主对杜家发难时，清然泪流满面，笑得讽刺的脸。
　　她哭红了眼睛，她不信他。她把旧事翻出来质问：“你既有了我，为何还要多看她那一眼？”
　　他合上眼默默地想。清然，今生无论如何，我都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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