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照影长安》莲子汤圆

17、小师叔

　　待季川一行人安置好，晚膳时间，几人便围着一张小木桌坐着。出门在外，虽然可以偶尔向沿岸的渔家采买食材，桌上的食物到底也比平时简单了许多。火烛昏黄，平添几分温馨的意味。
　　季川主仆看着行囊不显，实则随身携带了不少曝干的肉和蔬果，如今也拿出来分享。宁平侯府有厨子腌制的多种小菜，清然临行前又采买了些果脯。
　　家丁在船尾支了简易的炉，小锅里装了肉干和米慢慢地熬粥。流丹紫颜这次依然随着清然出门，和其他仆从围了一桌，低声玩笑。

　　清然歇了半晌，从船舱里出来，已经重新施了层脂粉，又细细地描了眉，脸色看着红润了许多。
　　季川坐在颜修和舒珵中间，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饮茶说话。
　　其实舒珵只是心不在焉地听着。他想着之前的事，依然脸色苍白，愧疚而心惊，好容易捱到妹妹出来，便有些忐忑地迎过来问：“你没吓坏吧？都是我这做哥哥的不好……哥哥给你赔罪。我一定好好练武，下次再没有这样的意外了。”
　　清然摇摇头，笑着嗔了他一眼：“没事啦，这样的意外谁能料想到呢？靠别人终究不如靠自己。你要是真想赔罪啊，就让你的侍卫也正经教教我。我明天开始就和你一起练习。”

　　舒珵见她无事，总算略微松了口气，不以为意道：“你一个女孩子家，绣绣花看看书便是了，练武做什么，哪有一点大家贵女的风范。”
　　清然冲他作个鬼脸：“你倒是男丁，可以练武，可真到了关键时候，你也靠不住呀。”

　　她见季川旁边的位置空出来了，便也不理兄长，欢快地走过去坐下，扑闪着大眼睛说道：“清然今天实在吓坏了，还未谢过季公子救命之恩。”

　　颜修嘴角抽了抽，感慨这位大小姐出了京城便再无正形。你就这么感谢恩人并师叔？为师平时这样教你的吗？
　　清然虽是正经的名门闺秀，却被拘在家里多年，才开始出门几个月，大多数礼仪规矩与她真是纸上谈兵，说不上理解，也尚未真正习惯。更何况，如今是在长安城之外呢？

　　季川见她举止全然不同于寻常京中闺秀教养，有些惊诧，随即也笑了笑，温和如春风拂面：“举手之劳而已。”
　　颜修接过话头，欣慰地说道：“阿季的武功倒是又见长，甩我这个不争气的徒弟不知多少。”
　　舒珵因为被清然抢了位子，此时便坐在颜修的另一侧。他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自己便是那“不争气的徒弟”，道：“夫子又不教我们武功！不过今日，真是感谢季公子……”
　　话还没说完，便被颜修用扇子敲了脑袋：“什么季公子，这是我的师弟，你们师叔。还不快快拜见。”
　　季川见着这温馨的一幕，也不多话，只是默然地移开眼神，轻轻微笑着。

　　实在无法想象他居然是老夫子颜修的同辈人。他看起来这样年轻。
　　清然已经笑起来，看着季川过于俊美的侧脸，甜甜地唤道：“小师叔。”又道：“夫子可是不会武功？”不等颜修答应，又转向季川，恳求道：“既然夫子不会，不如小师叔教我们武功吧？”

　　季川因她的直接有一瞬间的惊异，继而牵起一抹含蓄的笑：“此处距离蘅山已经不远，再有五六日便也到了。这么短的时间，教武功是不大可能，帮世子看几招倒是可以。”
　　舒珵闻言大喜：“谢过小师叔。”又不忘挤兑妹妹：“我就说，你一个姑娘家，舞刀弄枪作什么。”
　　清然狠狠瞪了他一眼，心中莫名委屈。
　　季川闻言，微微皱眉，开口道：“倒不是因为这个。只是我看县主不像有武艺基础之人，我也不知该从何教起。”

　　清然惊喜地望着他，眼眸里有细碎的光在闪烁：“多谢小师叔！那，我只要看着小师叔指点哥哥，偶尔能蹭上几招，就很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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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众人都回了自己的房间歇息。船上规矩少，流丹和紫颜无事可做，便聚在清然房里做着针线。
　　清然对着铜镜卸了钗环，一头青丝柔顺地倾泻而下，披在两肩。镜中人正是最娇嫩的年纪，面若桃花，肤如凝脂，一双杏眼水润动人。
　　她出神了半晌，又用一根簪子将头发简单地挽成髻，开口道：“明天，小师叔就要教我们学武艺了。”

　　流丹愣了愣，放下绣活，开口道：“小姐？”不是说季公子只指点世子爷的吗？
　　清然回头，对着她们道：“我看现在还早，紫颜，你就在这屋子里，随便指点我几下可好？就算小师叔主要在教哥哥，我也得学得快些，少让你们世子爷看些笑话。”
　　紫颜是温柔忠厚的性子，稍稍愣了一下，便回答：“是。不知小姐想学什么？”
　　清然歪着头想了一会，突然意识到现在要开始学武了，自己的头发好沉……她说道：“只可惜从前没有上心。你只管挑那最基础的，陪我练一会，也聊胜于无。”她顿了顿，又道：“流丹也和我一起练。”
　　流丹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但还是应道：“是，小姐。”
　　小姐从前最是疏懒闲散，如今竟愈发勤勉起来了。做丫鬟的，自然要跟上主子的步伐。

　　于是主仆三人打了一套入门的健体拳，累得气喘吁吁才作罢。
　　流丹和紫颜睡在外间，夜深了，清然打发了她们，揽镜，梳开自己的头发。烛火昏暗，她累得面色潮红，在镜中照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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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然……”似乎有人在低低地叫她的名字。
　　清然回过头来，只见到一个梳着妇人髻的女子。
　　她身形单薄，衣裳陈旧，面容模糊，清然却无比笃定地知道，她长着和自己一样、甚至更为明艳娇美的脸。

　　“你是谁？”清然犹豫了一会，还是开口问道。
　　女子不回答。于是她追问：“你是……我吗？”
　　女子还是不说话，似乎开始抽泣。清然有些着急：“你为什么哭？”便递上自己的帕子。
　　忽然她听到远处有人喊：“着火啦！快救火！”再定睛一看，不知何时，女子身后已经火光漫天。
　　清然下意识地想保护她，拉着她的手欲向后跑，女子却似在原地生根了一般，无论清然如何拉扯都不肯动。
　　清然更急了：“着火了，我们快跑吧，”她又补充道：“我带你去船上，有水就烧不到你了，我们去蘅山。”
　　女子看着她，扯开一个迷茫而凄婉的笑容：“蘅山……那是什么地方？”

　　清然想再说点什么，突然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发出声音，也无法再移动。
　　女子握着她的帕子，眼神逐渐空洞，脸上有泪，却脚步坚决地回身走向火海。
　　清然想要喊：“不要去！回来！”却只是徒劳地张开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火焰很快吞噬了女子，又向清然扑过来。

　　好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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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姐！你怎么啦小姐！”

　　半梦半醒之间，清然迷迷糊糊地张开眼。流丹正摇晃着她的身子，见她睁眼，便欢快地说道：“小姐可算醒了，刚才怎么一直说梦话呢，额头上还这么多汗。您昨天让奴婢辰时叫您起床，奴婢叫了您这么多次，现在可快巳时了。”
　　清然瞬间清醒，“啊呀，我还要和小师叔学武呢。”说着便一骨碌爬起来：“快点帮我梳妆。”紫颜兑好了水，清然便胡乱净了面，坐在桌前道：“流丹，今日帮我梳个公子哥的发髻吧。”
　　流丹笑着应了，紫颜去帮着拿了件利落的外衫。许是早起心情不佳，清然看着铜镜里自己的面容，莫名觉得有些惆怅，顺手从盒子里抓起一支琉璃的木兰簪子把玩。
　　这还是幼时，大长公主带着她出去玩，在街边的小摊子买的，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晶莹素净，十分别致。“哎，我从前一直想出来看看。真出来了，却有些想念家里人。”
　　流丹一怔：“小姐……侯爷和夫人若是知道小姐这样想，一定很高兴。”

　　清然笑了笑。她也希望父亲母亲能高高兴兴。
　　待到发髻梳好，她转头左右照了照，还是放下了两绺头发，略微挡住侧脸，把木兰簪子插在发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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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呜，汤圆好喜欢小师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