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上你了》无青

38、生命之树

　　卢玥能在那样一个战乱年代组织起一支队伍，她本身必然是有一些过人之处的，而卢玥的过人之处就在于，她能操纵人的生命力。说来神奇，她曾经“死”过一次，那时她被压在废墟之下受了重伤，所有人都觉得她必死无疑，但是她没有。

　　就是在那时候，她从一颗桂花树上获得了治愈之力，不但自己活了下来，此后还可以将自己的生命力分给别人。

　　如果只是小伤小病，她只需要分出一点点生命力，就能让人瞬间痊愈，但如果对方已经是将死之人，她能起到的作用就不太大，可仍然能让人以灵魂的状态继续存在一段时间。

　　卢玥临死之前，将属于自己的最后一点生命力分给了小队的成员们，然后……她就消失在了天地之中，在她死亡之处，留下了一颗光秃秃的桂花树。

　　竟然还有这么一段故事……

　　卢玥轻轻叹了一口气，露出了一个笑容：“总之，那已经是过去的事了，就把它放下吧。”

　　楚外杰点点头，但还是提出了想去看看那棵桂花树。卢玥自然不会拒绝，任由他去了。

　　等到楚外杰走出去有几步远之时，卢玥忽然想起来，这棵树似乎有不同寻常之处，能让她看到一些奇奇怪怪的景象。

　　思及此，她快步向着那边追了过去。然而她才踏出了一步，眼前的景象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楚外杰坐在雪地之中，脸上那道伤疤比卢玥印象里的那一道还要深，那道伤疤像是刚刚才被砍出来的，皮肉向外翻着，还在淌血。他的双手也沾满了鲜血，但这鲜血并不属于他，而是属于倒在他面前的那个人。

　　那人穿着和楚外杰一样的制服外套，脸埋在雪地之中，一把尖刀贯穿了他的胸口，他已经没了呼吸。

　　从着装来看，他与楚外杰绝非萍水相逢的路人，从卢玥她自己的直觉来判断，他们恐怕曾是关系亲密的挚友。

　　楚外杰静静地望着他，目光呆滞，活像一个未曾拥有自我意识的提线木偶。

　　卢玥终于夺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于是她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楚外杰的肩膀：“怎么样？这棵桂花树和你记忆中的一不一样？”

　　楚外杰看起来似乎有些恍惚，但他很快回过神来，对卢玥的问题做出了回应：“这个嘛……老实说，不太一样，它比我印象里的那棵桂花树更枝繁叶茂一些。”

　　“那不是挺好，说明我的生命力比之前要旺盛许多。”卢玥笑了笑，“我们进屋吧，今天碧幽和草芽都在，进去和她们叙叙旧，如何？”

　　“碧幽那孩子我倒是还跟她聊过几句，草芽就……总之我试着跟她搭句话吧。”楚外杰故作轻松地摊了摊手，和卢玥一块儿进了屋中。

　　蒋长雅准时在十二点刚过十分钟的时候回到了家中，看到楚外杰也在，她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和对方打了招呼：“楚先生，中午好。”

　　楚外杰和她打过招呼后，将手中的盒饭往她那边推了推：“我给你准备了一点吃的，不介意的话，就带上吧。”

　　卢玥站在离两人有一段距离的位置看着这一幕，以保证自己不会打扰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位。

　　就在这时，徐碧幽忽然走到了她的身边，拉住了她的衣角：“姐姐，我们能到院子里去一下吗？”

　　“嗯？”卢玥眨了眨眼睛，笑着应下了，“当然可以。”

　　走到院子里的时候，睡了一上午的赛虎醒了过来，欢快地在徐碧幽脚边绕起了圈。

　　徐碧幽抬头看着桂花树，开口问道：“姐姐，这棵树有些古怪，对吧？”

　　卢玥同样将目光放在了桂花树上：“你看出来了？”

　　“刚才杰哥进来的时候，我在二楼那边看到了。杰哥把手搭到树上的时候，你和他的表情都变得有些奇怪。”徐碧幽忽然转头看向卢玥，“姐姐，如果我碰到这棵树的话，会发生什么吗？”

　　卢玥没有隐瞒，将自己能看到一些东西的事儿告诉了徐碧幽。

　　“那就是说，姐姐能想起与我之间的事儿，对不对？”徐碧幽一下就兴奋起来，眼中似乎有什么光芒在闪烁。

　　卢玥点了点头：“我想应该是的……”

　　这么说其实并不准确，她只是能见到双方第一次见面时的场景，要说是与对方之间的事儿，似乎也没什么问题？

　　卢玥话音未落，徐碧幽已经将手按在了桂花树的树干之上。她眨了眨眼睛，几乎是在转瞬之间，她便离开了自家院子，来到了一处废墟之中。

　　徐碧幽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躲在断壁残垣间，趴在地上捡拾着一些小纸片。

　　卢玥刚开始还不知道徐碧幽在做什么，直到后者将捡起的纸片拼成了一整页，并认认真真地将这一页纸上的内容读了下来，然后又继续去找其他的纸片。她这才意识到，她现在站着的地方，原先似乎是一家书店，而徐碧幽正在努力找出书中还能看的部分。

　　徐碧幽看得很是认真，即使炮火就落在不远处，也没有打扰到安静捡书看的她。卢玥相信，如果不是因为一枚炮火炸响的地方实在离她太近，受余波波及她直接昏了过去的话，她一定会继续看下去的。

　　在徐碧幽往前倒去的同一时间，卢玥也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她立刻冲了过去，牢牢地扶住了对方：“碧幽，你还好吗？”

　　徐碧幽过了几秒钟才睁开了双眼：“姐姐？嗯，我没事。”

　　“那就好。”卢玥稍稍松了一口气。

　　“姐姐，你有看到什么吗？”想起刚才与卢玥的对话，徐碧幽一下就兴奋起来。

　　卢玥在脑中组织了一下语言，最后笑着开了口：“我看到了，看到了你努力学习的样子。碧幽，你一直很渴求知识吧？”

　　徐碧幽点了点头，嘴边带上了淡淡的笑容：“是的，所以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最好不过了。我……以前，只有在和姐姐在一起的时候，我才能看一点点书，姐姐会在各种地方找到书本，读给我听。”

　　卢玥轻轻将徐碧幽揽入怀中：“如果你愿意的话，现在我也可以读书给你听，晚上来我的房间，好不好？”

　　“好。”徐碧幽还想说些什么，却眼尖地注意到卢玥身后的屋子里有人推开了门，她一下便收敛了情绪，变成了一副平静至极的样子。

　　从屋子里出来的是蒋长雅，她刚才吃饭的时候刷了下手机，结果却看到了一条令人在意的新闻。

　　就在刚才，林道遥的父亲断绝了与林道遥的父子关系，这事儿还闹上了新闻。

　　蒋长雅正好吃完了中饭准备要回剧团，就顺便把这个消息传给了卢玥。

　　听到消息后，卢玥怔愣了一瞬间：“什么？林先生和家里断绝关系了？”

　　“是的。您还是给林先生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吧？”蒋长雅指了指身后不远处，“楚先生说他正好也要去训练场边上办些事情，我们就一块儿出门了。”

　　卢玥点点头：“那么，路上小心。”

　　蒋长雅应了声“好”：“我会保护好楚先生，不会让他出事的。”

　　卢玥沉默了一会儿，蒋长雅所说的和她所想的似乎并不是同一件事？算了，随她去吧。

　　等到蒋长雅和楚外杰一块儿离开了这儿，卢玥取出手机，给林道遥发了一条消息。

　　——林先生，吃中饭了吗？不介意的话要不要一起吃个中饭？

　　林道遥这次回复的速度不算快，大概是因为他正在忙什么事儿，或者在组织语言。过了好一会儿，卢玥才收到了他的回信。

　　——今天可能不太方便，周末可以吗？

　　卢玥笑了笑，立刻敲下了回复林道遥的文字。

　　——当然没问题，我随时都有空，等你有空再联系。

　　放下手机后，卢玥才注意到，站在她边上的徐碧幽一直在看她，卢玥干脆就向她发出了邀请：“碧幽，我约了林先生周末一块儿吃饭，你要不要一起来？”

　　“那位林先生吗？”徐碧幽思考片刻，最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摇头拒绝了卢玥的邀约，“还是算了，我就待在家里看书好了。”

　　卢玥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好，那我就自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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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中午，卢玥按照约好的时间下了楼，一眼就瞧见了停在楼下的车。

　　林道遥正坐在驾驶座上，见卢玥到了楼下，他摇下车窗和卢玥打了招呼。

　　卢玥笑着做出了回应，之后便上了车：“那我们出发吧。”

　　“他们呢？”林道遥看了眼屋子，出声问道。

　　“楚先生带了好多东西过来，他们准备在家里吃一顿好的，就不出去了。”卢玥边系好安全带边问道，“我们要去哪儿？”

　　林道遥发动了车子：“去我的店里。”

　　卢玥不说话了，专心看着窗外向后飞逝的景色，心底却在组织着语言。关于林道遥与他父亲解除了关系这件事，她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在意的。

　　林道遥大概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主动开了口：“我几天前被我父亲赶出了家门，现在暂住在酒店里，不过……没有关系，这是计划之内的事。”